休息室内,医生对尤特斯做了检查。
“殿下,您太激动了,孕期内大悲大喜对您和宝宝都不好。”
尤特斯瞥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医生带着口罩和医帽,正在收拾医疗器械,闻言只是道:“我给您开点镇静剂吧。”
他走过来递给尤特斯一个口服的小瓶子,由于尤特斯坐着而他站着,他微微弯腰,脖颈间的紫色水晶吊坠不经意间漏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
尤特斯喝了药,心里平静了一些。
那个大晚上帮他逃出医院的医生,名字叫托里,反侦查能力很强,好像还会摩斯密码?
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面。
尤特斯试探着用指尖轻轻敲了敲瓶子,果然,医生的眼睛里流露出鼓励的色彩。
这个角度医生恰好挡住了监控,从监控画面里只能看到医生半蹲在地,和对面的尤特斯说着“难不难受”之类的话。
此时直播已经暂停,监控摄像前的人只有此时法庭上的人。
约理不动声色,他已经在法院外安排好了人,无论尤特斯想让医生带走什么还是带来什么,他都能派人拦截。
整个审判堂,就是拔掉尤特斯爪牙的牢笼。
“是不是看诊时间有点长了?”经济议长率先打破平静。
赫伯特起身:“我去看看。”
总行政官“欸”了一声,不同意:“指挥官阁下,你和尤特斯关系毕竟特殊,这个时候还是避嫌得好。”
“看着他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
赫伯特声音冷冽,整个监控室内瞬间充满无形的压迫感,让人倍感窒息。
扎曼有些无语:“赫伯特,你是不是刚从醋缸里爬出来?这样吧,既然不放心,那我也跟着一起去,总行政官,你也一块?”
总行政官看向约理,约理没说话,看了一旁安静的米波利一眼,见他毫无反应,才转头冲总行政官点头。
总行政官于是道:“去就去。”
他们三人一起去了休息室,正好看到医生把尤特斯喝完的瓶子收走,总行政官夺过瓶子仔细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医生对着三位大人物,很是客气拘谨:“殿下最近休息不好,压力太大,情绪有些激动,不是什么大问题。”
赫伯特看向尤特斯,走过去放了一些安抚性的信息素,尤特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我好像有些高估自己了。”
赫伯特把身上的军装外套解下来披在他身上:“好些了吗?”
尤特斯摇头,又点头,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我真的通敌叛国了,帝国的最高军事指挥官,采访你一下,你会怎么办?”
赫伯特搂住他:“你会吗?”
尤特斯眼睛瞪圆:“我怎么不是?你会履行你保卫帝国的职责,枪毙我吗?”
赫伯特眉头蹙了一下,搂紧他:“你忘了,怀孕的人是不会被判死刑的。”
尤特斯靠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蹭过他的脖颈:“反正你已经有了新欢,今天过后,我也就跟死了差不多了。”
赫伯特安慰他:“你还怀着宝宝,不要说这种话。”
两人越来越近,就差尤特斯坐赫伯特腿上亲在一起了。
“咳咳。”
总行政官尴尬地转过头,“麻烦两位注意一下场合行吗?”
扎曼饶有兴致地盯着看,差点就要拍手加油了:“哦哦,原来你们平时是这么腻歪的,赫伯特,真有你的!”
赫伯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扎曼耸耸肩:“这是公众场合,没全网直播你们就够好了。”
“到时候肯定有无数少男少女心碎的稀里哗啦吧,哈哈哈,那个萨尔德家的独生少爷肯定是一个!”
扎曼看热闹不嫌事大,嘻嘻哈哈活跃得很。
总行政官面露嫌弃:“殿下如果休息好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开庭了。”
他这样说,也观察着医生,结果医生老神在在,木头一个,似乎根本不关心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房间里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总行政官疑虑暂消,催促道:“不要连中午饭都赶不上了。”
虽然他已经吃过早饭了。
……
恢复开庭。
这一次约理那边像是打了鸡血般,个个似乎都胜利在望,摩拳擦掌等着把尤特斯按到地里去。
唯有米波利静静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在想些什么,也不重要就是了。
法官再次询问:“尤特斯,你还有别的证据要提交吗?”
尤特斯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露出一丝胆怯:“我有证据,可是在出示之前,我要先询问慕比几个问题,以保证我有信心拿出它。”
“同意发问。”
尤特斯转向慕比:
“慕比,你承认你隐瞒特比乌斯矿的开采、并利用这些珍贵矿石打造你自己的军队吗?”
慕比有些惊恐,他立刻道:
“我是受了外星球人的胁迫!我不知道他们哪里得来的消息,准确地知道塔勒斯城每一处矿脉的地址,为了保护珍贵的特比乌斯矿,我不得不隐瞒并建立军队自卫,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会袭击我的领地,我也要为领地生活的大家着想啊。”
“你确定没有得到过王城中某位大人物的示意吗?”
这种话暗示就有些明显了。
慕比眨眨眼睛,下意识就往约理的方向看去,又在中途及时收回视线:
“请相信,我忠于我的帝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塔勒斯城更好的发展,能够为帝国效力!”
“好,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和我在塔勒斯城是怎么聚在一起的?”
“是他勾引我!”
慕比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冲法官嚷道,他挑衅的看向赫伯特,“我相信指挥官再清楚不过,尤特斯殿下曾经失踪一天,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和我见了面,让我帮他除掉帝国的最高军事指挥官,他还说自己是被迫的,过得很难过,我听信了他的话,才会这么做!”
眼看着赫伯特脸越来越黑,慕比却说得愈加兴奋:“请你们看看,像殿下这样的美人,这样的高贵、这样的耀眼,即便是在床上,他也……”
“砰”的一声,右边陪审团的桌腿断了一支,深深陷进了地底,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开裂出蜘蛛网般的裂纹。
“你碰他了?”
杀气卷过审判席的每一个角落,寒意几乎凝结成冰。
慕比吓得一哆嗦,飞扬的唾沫星子也停了下来,然而看着保护在自己前面的警卫,他忽然又生出一种奇怪的勇气。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尤特斯,那颤抖的嘴唇和掌心被指甲深深戳破留下的血痕,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席卷了他的内心:
“你着急什么?最-高-指-挥-官,我可是帮你看清人心,就这么一个谁都能勾引、人尽可夫的贱人!只有你当个宝贝!”
杀气已经凝成实质,赫伯特不顾阻拦来到证人席上前抓住慕比挥拳就揍。
人们乱做一团,纷纷上前相劝,警卫试图拉开两人,可是赫伯特的力气出奇的大,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法槌敲的震天响,更多警卫进来试图控制局面,慕比的鼻子和眼角已经见了血。
就在这时,不大的咳嗽声忽然响起,神奇般的让一切都安静下来。
尤特斯揪住衣服的领口,剧烈地咳嗽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一口血吐了出来。
律师最先反应过来,他立刻扑上前抓住尤特斯的胳膊,方便尤特斯借力站着,一边大喊:
“我的当事人生命安全已经受到威胁!我申请立刻休庭!”
尤特斯捂住嘴,血丝从指缝间渗出,衣领的手指绷紧,青筋泛起,上面的纽扣也被拽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
大家愣了一瞬,赫伯特松开慕比大步上前扶住尤特斯,一切发生的太快,纽扣落地的声音似乎才唤醒了人们的神智。
“立刻去叫……”
“别担心,就算赫伯特真的能跑回王城,也要有本事带兵,而且,我还会保护你呢。”
纽扣闪了闪,静止在地面,慕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全场安静,针面落地可闻。
尤特斯还在捂嘴小声的咳嗽,此时也面露惊讶,直起腰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他的唇角还沾着血迹,和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看上去十分令人心疼。
审判席桌面之下,他悄悄握住了赫伯特的手。
纽扣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尤特斯和慕比对话就那么清楚地展露于人前。
“……殿下这么聪明,肯定也会猜到,我和约理也是合作关系啊。”
“……你难道以为,约理会给你自治权?他现在敛权还来不及!”
“正是因为刚刚登位根基不稳,才需要更多的支持,只是一个边缘小陲的三十年自治权,就能永久除掉心腹大患……”
“殿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
“殿下恐怕不知道,从那回在萨马特见到你,我就对你一见钟情……没想到上天赐给我这么大一个机会,我怎么会不好好把握?”
“塔勒斯城背靠矿石能源,又经过我多年的准备,……”
赤裸裸的对话,把这桩丑恶的交易展现的淋漓尽致。
慕比目光呆滞,只有嘴里还在喃喃不敢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居然有录音!”
他忽然癫狂起来,半边血淋淋的脸狰狞如同恶鬼:“你是故意的!你故意让我说出那些话!你个贱人!”
“咣当”的一声,这下是扎曼听不下去了,他一脚把人踢到在地,目光在惊魂未定的众人逡巡,最终定格在约理身上。
冰冷的目光犹如利剑:“国王陛下,为了您的名誉,您应该做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