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月生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容槿说的选秀综艺，应该就是他这两天请假去去做的另外一份工作。
一股怪异的、微妙的，又有点期待的情绪从内心深处涌出。
他跟现实里的容槿一起看电视里的容槿……
岑月生关掉视频软件，放下手机，笑着说：“好啊，我很少看综艺，选秀类的综艺更是没看过，我还挺好奇的。”
与此同时，远在平城，《逐梦少年》第一期公演终于结束了。
许佳智离开演播厅，连回到宿舍都等不及，在出租车上就打开了综艺。
今天的四十场演出里，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容槿那一组的表演。
珠玉在前，容槿组以后的演出她完全没看进去。
她太想知道容槿初舞台的表演是什么了！
打开视频，弹幕占据了上半部分的屏幕。
不知道是节目自带流量，还是参加节目的人自带流量，弹幕格外多，一大半都是在说容槿。
【本来对选秀类节目不感兴趣，但是这几天一直在吃瓜，整的我很好奇那位瓜主在节目上的表现。】
【想看容槿的指路1：23：34，看完表演你会只有一个感受，迷惑，真的很迷惑。】
【我就是想来看个综艺，粉粉黑黑的别刷了行不行，真的很烦。】
【不喜欢看可以关弹幕，谁强迫你了？】
【我点开这个节目就是专门为了说一句：容槿恶心！】
许佳智完全被容槿的演出圈了粉，看到这些不好的评论，她忍了忍，实在没忍住，发了条弹幕。
【人在出租车，刚看完第一次公演，我只想说容槿的黑粉别尬黑了，容槿组的表演惊艳了全场谢谢。】
可惜压根没人信她。
【水军下场了？一条多少钱？】
【哟，刚从公演现场出来？我也刚从公演现场出来，怎么我看到的就是容槿给全组拖后腿呢？】
【在微博营造出一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又买水军下场洗，到底是想红还是不想红啊？】
许佳智看到自己被追着骂，气的直接关了弹幕。
算了，跟这些黑粉说不清楚，等下一期公演出来，他们就会知道脸疼了！
不光是许佳智这边关了弹幕，在拍摄恋综的别墅里，岑月生看着电脑屏幕上方的弹幕，脸色也有点难看。
他悄悄看了一眼容槿，见容槿好像没注意到弹幕的内容，小幅度的挪动了下鼠标。
白色的小箭头停在了弹幕的开关键上，还没按下，便被容槿阻止了。
“别关呀，”容槿的眼中带着些红血丝，但依旧漂亮，那双眼睛看向他，“我还挺好奇他们怎么骂我的。”
岑月生想起了自己以前玩乐队的时候，也短暂的在娱乐圈混过一段日子。
那个时候的他年轻气盛，看见一条黑评都要亲自下场回怼。
他也不是接受不了网友提出的意见，哪怕是刻薄一点的意见，只要是对他音乐上的指导，他都能接受。
可有些网友不知道是不是现实生活过的太不如意了，很喜欢通过网暴明星发泄戾气。
造谣、侮辱、诅咒他的家人，那些言论是让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眉头一皱的程度。
这种评论，他会一条一条亲自骂回去。
容槿现在的年纪虽然比他当时混娱乐圈的年纪要大，但受到的辱骂也多很多。
很多人活一辈子都是尖酸刻薄，容槿能这么年轻就这么豁达，岑月生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不过豁达不是容槿挨骂的理由，岑月生觉得这种充满戾气的言论还是少看。
他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关？”
容槿把他的手从鼠标上拨开，“真的不关，没事，我不在意这些。”
弹幕对他的辱骂，就像是某些中年普信男对一个美女博士恶狠狠地诅咒‘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一样，毫无杀伤力，甚至让人想笑。
对于美女博士而言，一百句’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如一句’你的论文又没过‘来的有效。
对他也是一样。
这些弹幕攻击他无非就是围绕一个点，他想红想疯了。
但实际上这些攻击一万句加起来都不如一句‘你肯定考不上研究生’来的有杀伤力。
岑月生见他神色淡淡，姿态放松，真的一点介意的感觉都没有，便顺势放下了手。
“行，那你要是不想看，就自己关了。”
“好。”
屏幕里，两百位练习生一一入场。
自带热度的练习生团体多给些镜头，包括他们说的话也录了进去，没什么热度的练习生就快速过掉。
岑月生一开始还紧盯着屏幕，可过了好几个，座位都快坐满了，依旧没见到容槿的身影。
他有些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出来啊？”
容槿淡淡道：“最后一个，我那天从出租屋过去，倒了好几趟车，踩着点进去的。”
听着他接地气的回答，岑月生有些想笑，“原来是这样。”
视频又放了一会儿，终于到容槿入场了。
容槿算是这个节目里讨论度最高的人，镜头到了他，不光慢了下来，还将其他人看到他的反应也放了出来。
大家看到容槿，都是一副吃惊的模样，来来回回问身边的人：就是那个在热搜上的容槿？就是那个会数学的容槿？
岑月生看着屏幕，皱起眉头，“为什么我感觉所有人看到你的反应都那么夸张？”
桌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盘瓜子，容槿把瓜子拉近，手边的瓜子壳已经嗑出了一座小山。
他边吃瓜子边道：“因为热搜吧，当时不是关于我背后有金主什么的事情闹的特别大，我又正好在那个节骨眼说能带考研数学什么的，大家就都知道了呗，娱乐圈的人也吃瓜啊。”
虽然容槿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但岑月生还是怎么看怎么感觉视频里那些练习生不顺眼。
表情也太浮夸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见到什么外星来的触手怪了，至于这么吃惊吗？
惊讶可以，这么惊讶……就有点茶了。
镜头一直追着容槿，直到他走向看台上的空座，坐了下来。
接着穿插了几个其他人讨论容槿的画面，他们猜测容槿会不会初舞台表演当场算数。
弹幕也在这个时候激增。
【big胆！一群九漏鱼竟然敢骂数学那么好的容槿！小心学霸们追着你们骂！】
【我觉得这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说得很好，容槿本来是演员，结果来参加选秀综艺，不是挤压偶像的生存空间？】
【别瞎说，人家才不是演员，人家是大数学家，能屈尊降贵来参加选秀综艺，是给导演脸面[狗头]。】
岑月生看着这些弹幕，眉头再次皱紧。
他又想去关弹幕，容槿再次制止了他，“让我看看么，这节目我全程在场，我都知道发生了啥，反而弹幕对我来说挺新鲜。”
或许是瓜子嗑多了，容槿的嗓子有些干，说话声音又有点低，听起来有点黏糊的感觉。
岑月生一下子忘了愤怒，只觉得耳听有点痒。
“哦，”他揉了下耳朵，“那你看吧。”
视频里，画面又回到了容槿身上。
容槿在跟旁边的苏扬打招呼。
原本弹幕是一片谩骂，这个时候忽然画风巨变。
【前方高能！！！正在喝水的放下水杯！！】
【爆笑提醒！大家千万记得别吃东西，以免被呛到！】
【我数一二三，大家开始笑！】
苏扬问容槿：“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脸上的期待很明显，后期也在他旁边配了个冒粉色泡泡的表情，并配文字：我难道已经红到被同行知道了？
然后就听到容槿微笑着回答：“因为你的腰牌上有名字。”
粉红泡泡被戳破，一滴汗从苏扬额角留下了，是一个无语的表情。
苏扬：“哦，原来是这样。”
容槿找补：“我确实看你挺眼熟的。”
苏扬跟着客套：“我也看过你的戏。”
容槿保持着微笑，嘴角的弧度都不变，“那么难看的东西你也看得下去，真是辛苦你了。”
苏扬挂着惊讶表情的面容两侧被配上了问号的表情：“？？？”
弹幕：
【草？？他好耿直啊！】
【哈哈哈哈对不起，真的好好笑。】
【我是黑粉，请问一下，正主把我的话抢了，我还说什么？】
【没看过容槿的戏，但我打算等会儿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难看，一身反骨。】
视频里，容槿解释：“我这个人比较有自知之明，我演的戏么，我肯定清楚。”
苏扬干巴巴地说：“你真幽默。”
为了不让尴尬继续蔓延，苏扬连忙换了个话题，“你怎么忽然想来参加选秀综艺了？”
他在问问题的时候万万没想到这又掉进了一个新的坑，容槿回答：“因为比较缺钱，这节目不是参加了就给三千块钱参与费么，我就来了。”
苏扬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弹幕也出现了满屏问号。
【草，就为了三千块钱？真的假的？】
【明星会这么穷吗？感觉有点假。】
【但他说得好真诚啊，可能明星之间也有差距吧。】
苏扬替广大观众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你这么多年没存下来钱？”
容槿将原主被顾景舟甩了以后自命清高不要分手费，还把钱都还回去的经历娓娓道来。
最后点评道：“这就跟很多离婚时陷入自证清白的女人一样，傻乎乎的主动放弃财产，实际上是很愚蠢的行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别管别人怎么看，钱才是最重要的！”
视频里的苏扬傻了，弹幕也傻了。
【这是可以说的吗？好家伙，我听都不敢听！】
【看了一下，我没开会员，原来不是尊贵的VIP也能享受极致的八卦。】
【所以，容槿这是承认自己以前有金主了？！】
【妈耶！来自瓜主的实锤，我头一次见自己捶自己的……】
【虽然但是，他在被甩的时候把所有通过金主给的资源挣的钱都还了回去，为了表示自己清高。什么人才会表示自己清高？清高的人才会自证清高吧？如果真的是为了钱为了资源找金主，为什么要有自证清高这个环节？你们真的觉得这叫包.养吗？这明明就是一个被渣男骗了感情还丢了名声的恋爱脑！】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绝对是被骗了，估计当初他都不知道他的金主是要包.养他，他可能以为两个人谈恋爱呢。】
【真的诶……我说怎么感觉听着这么违和，看你们一分析我终于知道违和在哪儿。】
【有一说一，我觉得他最后一句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不要为了立什么清高人设就不要钱，尤其是把已经到手的钱还回去，这种做法真的太愚蠢了，日子先过下去才是最要紧的。以及心疼一下容槿，还以为是资源咖，原来是被人骗了。】
【等等，你们心疼的是不是太早了，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不一定，但他抢了别人的资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们怎么不先心疼一下被他伤害的人？】
【像洗白，不确定，再看看。】
视频里的苏扬呆愣了许久，才干巴巴地说：“你好耿直啊。”
容槿满不在意道：“大家都知道的事，藏着掖着才是让人看笑话呢。”
【草，这句话，太清醒了吧！】
【想把这句话刻进每一个明星的DNA里，真的，你们那些料都被扒出来了，就别藏着掖着了，不如说出来呢！】
【不是，水军下场了吧？自曝有金主还能洗白？】
【不是水军你给我钱吗？我就喜欢说实话的明星，就算是人设，我也喜欢人间清醒的人设。】
岑月生原本还在心疼容槿自己讲述的经历，听到这句话，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扭头看向容槿，容槿还在嗑瓜子，手边的瓜子皮从小山堆成了大山。
视频里分明是他自己，他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悠闲自得的观赏着。
连自己的经历都不在意，以至于让岑月生心中产生了好奇，到底什么东西才能入得了他的眼，让他真正的在意呢？
岑月生的目光太过于专注，容槿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他偏头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岑月生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目光飘忽。
或许是偷看别人有些心虚，没等容槿说话，岑月生先开口：“我看你吃了挺多瓜子，会不会觉得嗓子有点干，我正好下去倒水，帮你倒一杯？”
容槿确实不想动，便把杯子挪了过去，“那麻烦你了。”
“不客气。”
岑月生端起水杯离开座位。
容槿对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然后掏出手机，打开顾景舟的聊天对话框。
【岑月生下楼了。】
到底是拿了钱，还是要办事的。
唉，就是感觉很对不起他的搭档。
作者有话说：
岑月生：好奇，抠手手，紧张，心动，偷看老婆
容槿：抱歉了印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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