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定了代言后,季姿意返回家中，小崽早眼巴巴地在前厅门前等着了，远远瞧见汽车来了，在原地焦急得如一颗蹦蹦跳跳的小黄豆。
季姿意把这颗小豆子抱到怀里,如他所愿地给傅黎打去了视频电话。
傅黎立即接通,张口就要询问季姿意。
季姿意以眼神制止他,亲亲小池的鼻尖，“爸爸来啦。”小池把比自己小手大许多的手机拿着,凑在镜头前，小小声地“喂”了一声。
“你在哪里？”他问。
在傅黎的视角，就看着小崽的嘴巴占据了整张屏幕,极度俯拍的角度像是要把手机吃下去。不由得一笑。
“是不是在Liniya？”崽说悄悄话似的，奶声奶气。
“是的。”傅黎回答,“宝贝想要什么礼物？”
小池听惯了季姿意叫他“宝贝”“宝宝”,丝滑地接受了傅黎对自己的称呼。
“那还回不回来？”小崽问出这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小心可怜的小语气把两个大人都逗笑了。
季姿意道：“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想必是季姿意多次跟他讲过这句话，小池把听筒盖在耳朵上,他要听傅黎说。
“回来。”傅黎忍着一丝笑道。
“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想要什么？”
小崽听他说回来时，已经很高兴,这时反而愣了。他还没有收到过什么礼物。
默默把脸埋到季姿意肩膀上去。
季姿意笑着揉揉他小耳朵：“爸爸问你要什么礼物呢。”
傅黎看着镜头中一大一小凑到一块，唇角不禁扬起。
一开始他像是陪季姿意玩一场过家家的游戏，在这场亲子游戏中不可避免地有种局外人的感觉,可扮着扮着居然也逐渐入戏，分不清了。
季姿意哄了几句,小池慢慢将头抬起来，脸蛋红润润,终于把自己的愿望说出来了。
“我想要一只小熊，爸爸，白白的，会跑很快，把它放到游泳池里游泳。”
季姿意：“……”
傅黎：“……”
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个大的。
“好。”傅黎笑着答应，眼睛盯着季姿意，“问问妈妈想要什么？”
小池用这话问季姿意，季姿意看向镜头，“我没有什么缺的。”一时真想不起来需要什么，小池首先反驳：“这是礼物呀。”
季姿意于是改口：“什么都可以。”
傅黎一笑，这回答在他预料之中，其实礼物早已看好。
视频最后，又想问季姿意方才的事，季姿意不愿与他人做这种口舌上的争吵，傅黎看出来了，尊重地不再追问，只祝他试镜成功。
第二日，试镜如期而至。
剧组里光是选角导演就有四个，在绿幕前的评委席位上坐得十分整齐，哗啦啦地翻着手中的面试者资料，按顺序一一码好，竟是每人面前都有一大摞，堆得如小山丘一般。
尽管已经协调分散了日期，但房间外等待的面试者依旧多如过江之鲫。
季姿意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静静等待着。
方才他进来时，便吸引了众多的目光，不断有人上前来问他试镜的角色，得到答案后，脸色或放松或暗淡，甚至有人连连嘶声后，直接走掉了。
季姿意并不关心那些来自周边人的碎语，独自在心中演练已经十分熟悉的那段戏。
面试房间进进出出。
“季姿意？”忽然有个熟悉的声线响起，白青眼带讽刺，不可置信地笑出声，“你也来试镜？”
他面试完毕了，刚从房间里出来，想是觉得发挥得不错，有些得意的神色。
季姿意上次在片场便领教了他的“厉害”，就是普通陌生人来打招呼，他都会和气回应，这时候却将脸转了过去，看也不看白青了。
白青知道他最近拍了广告，流量又好，不敢像以前那样平白招惹他，于是笑声中又有恭维又语露不善，复杂至极。
“哎呦，我看了你的广告，拍得是不错，听说销量也好。”他说，“不过这剧组对演技卡得很严，是拍过XXX的大导，除了已经定下来的男女主，选角上他全权掌握话语权。所以才有这么多的人来试镜。”
说着瞄向季姿意身上，这人竟什么东西都没带，空着手来的。
这正中他心意，搞不好季姿意连台词都背不熟呢！他乐得耸耸肩膀，“说到底，还是要靠演技的。”
季姿意不与他说话，他就一个唱独角戏，本来试完就能即刻离开，回去等通知，偏偏要坐在季姿意身旁，翘起了二郎腿，不走了。
像是看定了这场好戏。
剧组工作人员从里头开门，叫道：“丁赫轩。”走廊无人回应，于是下一位暂时顶上，进去面试了。
又过了两个人，丁赫轩才姗姗来迟，面上没有一丝慌张之色，很从容地就去敲面试的门。
忽然看到一旁坐着的人，抬高墨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呦，还真亲自来面试啊？”
语焉不详的，季姿意抬起眼睫看了看他。
丁赫轩开门进去，特意没有将门关上，大大敞着，像是故意想让门外的人瞧着，给他们一点震撼。
里面上一位面试者还在表演，他突然开门进来，一屁股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选角导演之一注意到了，扭过脸来，不悦地皱了皱眉。
丁赫轩高高昂起下巴，因此并没有看到。等到他了，走上前去，先将自己大大介绍了一番。
导演抬手将他打断：“请开始。”于是开始表演。
只见他松散地站着，先将两道天生的粗眉猛地皱到一处，眉心沟壑纵横，开口道：“这就是你的能耐？把#@*&”
因为情绪高昂，后几个词直接糊到了一块。
选角导演们低头写下评分。
对戏的工作人员接道：“你只回答我，与你有关与否？”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丁赫轩眼睛瞪得如灯泡，嘴唇用力扯动，对台词进行即兴改编的同时不忘缺斤少两，“那些丝绸，明明%#@你们，现在东西不见了，你&%#￥*@！”
工作人员继续抛词，丁赫轩跑动两步，站定，震惊之色溢于言表，大摇其头表示失望，“你手底下这么%，那些强盗能有什么能耐？这话你&￥#@骗谁的！”
一段潦草的动作戏后，导演抬手示意停止。
“回去等通知。”
丁赫轩笑着点头，将胸口的墨镜重新戴上，大步迈出面试房间。
他竟是也不走，靠在墙边，眼中盯着季姿意。
里头再次喊人：“季姿意。”季姿意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推开房门。丁赫轩立即将门大大地敞开着，白青同样朝里头望去。
很快，里头响起了那句熟悉的台词。
“这就是你的本事？”
只是一声，门口就开始聚集更多观望的人，你挤着我，我挤着你，都伸着脖子朝里头看。
实在是，那声音，很像是某种恰好敲击碰触在人某处耳膜上的乐器，太过舒适悦耳，取悦得人心中痒痒的，不禁就被吸引着去听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