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在二环内的一所高档大酒店外停下,季姿意付账下车,询问前台后乘电梯上了餐厅一层。

  强皋早已等待多时。

  “不好意思,晚了。”季姿意些微颔首,正是下班的时间点,有点堵车。

  “没事没事没事……”餐桌对面的强皋连忙站起身,纹路纵横的嘴角高高咧起,谄媚地伸出双手。

  季姿意愣了一瞬,旋即伸出手掌与他握了一下,像是商场上的生意人。

  “好、好。”

  强皋笑得止不住,不断地捻动手指,“先吃饭。”他叫服务生上菜。

  约莫两天前,第一期节目结束后,强皋就约季姿意吃饭。季姿意一开始觉得两人并不相熟,没有答应。强皋混迹圈子这么多年,早已混成了人精,即使心里笃定季姿意会跟他苟且,面上也做得滴水不漏,对季姿意说,是为了一份两人从前签过的商业合同,现在想重新商议一下具体事项。

  季姿意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一听是工作上的事,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再推辞,两人于是约在今晚。

  “我能先看看合同吗?”季姿意问。

  “你大老远过来,”强皋说,“先吃饭。”他视线游移在季姿意肩颈附近,“瘦得我看着心疼。”

  季姿意觉得自己并不瘦,是个健康体格,不好回他这话,低头喝了口汤。

  强皋喜滋滋地看着他。

  他那眼神不同于傅黎,傅黎的眼神深沉而不带有评判意味,好似盯着你,只是想要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强皋的神情,每一分每一毫都透露着猥、亵意味,仿佛恨不得用视线直接剥掉对面人的外衣。

  也就季姿意看不出来了,还在饱含歉意地对他说:“我……可能看不太懂,”他眼睫轻眨,解释说,“我不专业。”

  强皋喜上眉梢,不管是装的还是演的,他都不得不心潮澎湃,不得不承认,季姿意这幅模样太纯真了,简直像是那些未经情、事的学生!

  “这有什么?”他应和着说,“咱们自己的合同,不需要多专业,认识字就看得懂。”

  季姿意点头,好似觉得强皋年纪虽大,但说话挺友善,冲他微微笑了下,说“好”。

  强皋浑身一僵,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弱地打起抖来,没等季姿意吃完,他就急得满头冒热^汗:“合同在酒店房间里,咱们……”

  季姿意立即放下勺子,客人都站起身了,他怎么还好意思再坐。强皋欣喜地领着他,两人一道去乘电梯往上面的房间楼层。

  “咔嚓——咔嚓——”

  不远处的绿植后,头戴鸭舌帽、手持超焦摄像机的男人再次出现,他从季姿意进酒店大门就开始拍,现在更是将两人用餐的场面拍得清清楚楚。

  当然,最暧^昧、最难以言说、最能火爆八卦社交软件的共同等电梯时刻,也一一收录。

  趁两人上了电梯,他赶紧挑选了几张角度清晰的图片,唰唰发给媒体主编,得到对方丰厚的报酬后乐不可支,悠哉悠哉地打开微博,就等着这一波由自己创造的热搜了

  酒店高层,季姿意沿着走廊,走到强皋停留的房间门口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查看,是傅黎发来的信息,问他怎么不在家里吃饭,约了人?

  季姿意低头打字回他:“嗯,在金玉酒店。”

  强皋刷开房门,意有所指地说:“咱们聊公事就别看手机了吧。”

  这样的确不太礼貌,季姿意连忙把手机收起来,“抱歉。”他说,强皋满意地扯开嘴角,让季姿意进去,反锁上了门。

  强皋早就迫不及待,吃饭期间几次暗示,压下邪^火。可在这个漂亮美人面前,他发现连忍耐居然都变成了一种可供咀嚼的甘甜滋味。

  他摆手对季姿意道:“你坐,我先去洗个澡,吃热了。”

  “合同……”季姿意提醒说。

  可强皋已经迈进了浴室,只好作罢。他拿起酒店床头放的财经人物,全然不知外头舆论已然炸翻了天,翻开书本,安安静静地开始跳着看里面的插画图。

  不多时,强皋出来了,身上穿着酒店里的白色浴袍。

  季姿意稍微有些诧异,大概是觉得身穿浴袍不是什么礼貌的待客之道,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强老师,我们看看合同。”他再次说。

  “好好,”强皋说着坐在床边,靠近季姿意的身侧,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们感情不好吧。”他并不去拿合同,哪里又有什么合同呢?“你嫁给他有什么好处?傅黎那种人,跟咱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他瞧不上咱们这种,能给你什么好脸色瞧?”强皋不着边际地絮絮叨,眼神从季姿意的脖^颈看到腰^身,再往下瞥去。

  季姿意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没有不好。”

  他自觉傅黎对他还挺客气的。

  强皋又贴近一些,季姿意扭脸看了他一下,睫毛扇动,虽觉得不大自在,但并没有意识到后续可能会发生的事,心中想着有了点年纪的人,距离感大概是会比较弱,因此没有强硬地去推开强皋,而是往旁边坐了坐。

  强皋突然将手放到他的手背上。

  季姿意略带困惑地望过去,强皋脸上涨得可怕,呼吸断续而急^c,好像因激动还是什么,一口气要上不上,卡卡顿顿,且正欲往他肩膀上贴。

  他这样子像是极度缺氧,即将晕倒,季姿意立刻站起身去扶,强皋却趁机攥住他的手,细细地抚^m,被那细^腻光^滑的触^感激得神经一阵阵战栗。

  “你……?”季姿意担忧地看过去,强皋不说话,喘^着粗^qi,越发将他往身上拽。

  他这幅如猪肝一样的面色实在吓人,让季姿意想起那些发了羊癫疯急病或是突然抽风的人,他被骇住两秒,紧接着朝四周巡望。

  高热,脑缺氧,最好先开窗透气。

  于是他甩开强皋的束缚,动身去窗边。

  可到嘴的羔羊怎么能放跑?强皋突然一股蛮力,扯着季姿意的手腕,将人拽得跌进了床里。

  这时,突然门外“梆——砰——”两声,精致的木门骤然朝里掀开,带进一股强劲的风,门板猛地拍到墙上,被那股重力拍得再次剧烈反弹。

  一个高大魁伟的身影从门后显现,攥住门板,毫不留情地甩在身后,又是“嗙——!”一声巨响。

  那身形闪现般地冲到屋里,前后不过数秒钟。

  傅黎踹开门后,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季姿意整个人背对着门,跌跪在大床中央,他一只细瘦的手腕被男人握着,另一只手扶住男人肩膀,腰也被揽住,看上去倒像是投怀送抱,可因为背对着,并看不到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