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学生们聚集在操场如同刚入锅躁动不堪的一堆饺子,电流的声音吱呀一声响起后才逐渐安静下来。

  “鉴于赵晨阳、凌天、李易三人在校内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现根据林城一中的《中学生纪律管理条例》,给予赵晨阳、李易开除学籍处分,凌天留校察看处分。”

  “我去!”从来在吃瓜第一线的陈然听到这话耳朵迅速竖了起来,他杵了杵身旁眼睛直打颤立刻能睡过去的林奇,“兄弟,兄弟,别睡了,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林奇被晃醒后摇了摇头,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对游戏感兴趣。不过他们最近是不是还被通报了一次?”

  他以自己从占据了整个大脑的游戏外残存的一点儿空间觉得,这几个人的名字总被提过。

  “你说的是?”陈然疑惑地看向林奇,两人眼神在这几秒达成了一致,缓慢转头看向身后的两人,又或者说是那一个人。

  落轻本来还在满意地听张荣添念着通报,余光瞥见了鬼鬼祟祟看过来的两人。

  只不过目光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反而又是好奇又是顾忌地在越舒的身上闪来闪去。

  ???

  落轻好奇地歪头看向越舒,少年看起来和自己一样也在听着通报,而后回神落在了自己身上,凤眼轻轻上扬,像是在问自己要做什么。

  于是落轻只好又看向陈然和林奇二人,“你们两个是怎么了?”

  早就意识到,甚至听到了声音,感觉到了这两人不加掩饰好奇的眼神,越舒这才顺着落轻的声音瞥了过去,却见陈然和林奇十分默契天然会躲避危险一般将目光挪到了落轻那里。

  越舒:……

  “上面说得是怎么回事啊?”吃瓜人就是在什么条件下都能吃瓜,陈然冲通告的地方移了移眼神。

  他没说的是,这和他们轻哥身边这位没什么关系吧?

  “恶有恶报。”落轻淡淡道,想到刚刚这两人落在越舒身上探究的眼神却突然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眼神微眯,“你们是不是怀疑...?”

  林奇连忙将手指竖起,紧紧贴在嘴唇旁,示意落轻不要说下去,毕竟当事人就在他们身旁。

  一旁,陈然尴尬地笑了笑,显然是认同了这个答案。

  “不是,和越舒没有关系。”落轻摇了摇头,感觉到第三束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事吧,确实和越舒没关系。

  主要是和自己有关。

  “这不是好奇吗,抱歉啊舒哥。”陈然冲越舒尴尬地笑了笑,“习惯..呸,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上次那事儿呢。”

  “没事。”越舒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见陈然看向自己,落轻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

  却没想到陈然早就想到一样摆了摆手,“猜到了,等我到时候打听打听再告诉你们。”

  就落轻这每天不顾白天黑夜在桌子上趴着睡的样子,他也没觉得能知道些什么。

  落轻撇了撇嘴,见陈然转过头去后无奈地耸了耸肩,嘴角得意一勾。

  没想到吧,这次他可是当事人,但是嘛,这事他是不会说的。

  越舒就更不用说了,哪怕你站在他面前亲口问他,他都不会开口。

  .

  主席台上,电流的声音又变了。

  “解散后,涉及到排练的高二学生留下,仪仗队的同学还在原来的地方集合。”

  从宣布校庆后,高二的学生每天几乎都在操场最少待两三个小时排练队形。刚开始的时候,不想上课的学生一个个举双手赞同,比见了鱼的猫还踊跃。

  结果现在时间长了怨声载道,没有一个人想留下。也幸好现在距离校庆也就三天了。

  落轻昨天缺了一次排练,听到声音看向越舒,“昨天你们排练的怎么样,有没有奇怪的事发生?”

  越舒回答:“和之前一样。”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说是和昨晚那样奇怪的事,也没有。”

  落轻闻言看了一眼越舒。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有时候说话有一种风平浪静却又泛着冷幽默的感觉。

  .

  人群开始移动,落轻向陈然和林奇说了再见,和越舒向之前集合的地方走去。

  树荫下也聚集了不少仪仗队里的人,虽然时间不算很长,但是十几岁的年龄,待的距离近了,队里的人已经熟起来了。

  “落轻。”

  方圆见落轻走来,和白发少年打招呼道。她的身边站着一位落轻很眼熟的短发女生,也是之前先提起排练室闹鬼的人,叫程媛媛,和方圆的名字很像。

  落轻冲对方礼貌笑了笑。

  这两人对灵异方面的事很感兴趣,每次排练中途休息的时候,落轻总会听到她们一边讲都市灵异传说,一边又忍不住害怕。

  “是不是今天就不用去排练室训练了?”程媛媛见落轻二人站在他们不远处,昂头问道。

  “对,应该是要操场合练了。”落轻抬眼看向正在如同工蚁般紧密排着队形,散了都是人,聚在一起又成了小黑点的操场。

  听落轻这么说,程媛媛欢呼了一声,继而感慨道:“谁能想到咱们还真在那闹鬼的排练室待了这么长时间。”

  方圆:“因为根本就不闹鬼啊。”

  程媛媛:“那是咱们去了之后才知道的啊,去之前不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的都有。看起来还是那句话,实践出真知啊。”

  落轻听着方圆和程媛媛的聊天内容,嘴角微弯。虽然和事实略微有些距离,但是对方说得也对嘛。

  只不过那笑容并未维持多久,落轻却突然想到了那天和他妈打视频电话时谈的内容。

  残魂,生前带有执念的灵魂。

  他想起方圆最开始的时候提过一次,十几年前有个女生在排练室五楼跳下去。

  他后来也问过方圆,对方又说只是听说,并不知道真假。

  他突然觉得这件事并非是空穴来风,没有根据而硬编造的故事。

  或许,残魂的事应该从这里查起。

  落轻思来想去给张荣添发了消息,听到之前那位王老师的声音收起手机,看向声音的方向,却看到这位王老师在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一亮。

  “对,你出来一下,落轻。”

  也不知道对方叫自己做什么,落轻走了过去。

  “你们队到时候也有专业的服装要穿,现在已经到了校门口,你找个人和你一起搬。”王强看了眼少年瘦弱的身型说。

  “不用提前统计身高吗?”落轻问。

  他记得之前班里统计过一次高二学生集体表演的身高。

  王强声音一噎,又早就习惯般,“那服装有大有小,你们到时候在里面挑就行,大了也比小了好。”

  他没说出来的,一直以来负责其他训练,昨天才想起排练室这里还有群人。

  落轻:.......

  这次校庆还真是又正式又随便。

  他扭头看向站在树下的人,忙冲越舒招了招手,“越舒!”

  听到自己的声音,对方眉毛微蹙疑惑地看着自己,却还是走了过来。

  “队里的衣服到了,我们两个去搬吧。”落轻说,看着少年那张脸想到了对方有洁癖的事,怕是接受不了,又道,“不然就我搬,你陪我聊天也行。”

  反正他力气不小,队里才16个人,再重还能重到哪里去。

  越舒以为落轻是在开玩笑,结果看面前人认真的模样才知道对方是真的这么想的,他无奈道:“没事,我和你一起。”

  逐渐远离操场的甬路是安静的,风吹得梧桐树叶作响。落轻闲不下,不是凑到这边草丛看看,就是踮脚看向学校门口的方向,越舒跟在他的身后走着。

  “你带回家的那棵草怎么样?”越舒开口道,少有的发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

  这花之前没见过。

  看了眼面前的花,落轻直起身子,“那草,挺好的,之前看起来要枯萎了,现在绿了很多。”

  知道那草是安全后,落轻才对它放松了警惕,每天拿着喷壶对着喷喷喷,这几天才有些活过来的迹象。

  越舒“嗯”了一声,却又有些懊恼自己的回复,但是让他再多说什么,他却也不知道从哪里谈起。

  他抿了抿嘴,却见少年快步向校门口跑去,“我先过去拿一下!”

  越舒在心里叹了口气,跟上落轻的脚步。

  .

  “您好,请问这是我们的衣服吗?”落轻看了眼堆在地上的那个白色大布袋,又看向面前的女人。

  女人看到落轻的那头白发和眼眸的颜色,眼里闪过惊艳,却又带着些疑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扎眼的发色,倒点了点头,“对,仪仗队的。”

  “麻烦了。”落轻谢道。

  对方嘱咐了一些洗衣事项就离开了,落轻好奇地解开捆着袋子的绳子,看到衣服的颜色,一怔,“粉色的?”

  那袋子里衣服装得满满当当,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是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