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
楚牧又做到了那个梦，虫族让他做的梦。
梦是温暖的，柔和的，如火焰般炽热。楚牧好像回到学校，红木家具古朴沉稳，他仍是名列前茅的优等生，无所畏惧，无忧无虑。
书柜里装满亮晶晶的水晶球，有他，有他，都是他。玻璃在暖阳下映射出七彩斑斓的光，也可能是因为有他的记忆总是闪闪发光。楚牧总将它们小心翼翼放在展示柜中，保管呵护，好像连着他一起保护。
对视，牵手，拥抱，哪怕仅仅是他平和的一呼一吸，楚牧也想仔细收藏。那个时候他们刚刚同床共枕，他的作息还没跟上楚牧，清晨时楚牧总会早醒那么几分钟。楚牧不愿吵醒他，闲着没事干，便盯着他熟睡的脸看。
而后他醒了，见到自己眉开眼笑，贴过来讨亲，说醒来第一眼能看见你特别开心，亲的时候还不忘记说“我爱你”。
如果可以，楚牧也想一直爱他。
虫族的谎言到此为止，混乱的梦境却将它延续。刚才亲吻自己的人，刚才淡淡浅笑的人，刚才紧握着手、眼睛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此刻却泣不成声，那双原本装载爱意的眼睛不愿看向自己。
为什么哭呢？楚牧想问，却说不出话，只能笨拙地用手擦去眼泪，试图安慰。
但他哭得更厉害了，哭得楚牧心慌，仿佛把他自己哭成了水。
“为什么骗我呢？”他抽泣，“你明明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你为什么要骗我？”
楚牧无法回答。喉结上下滑动，他只能在心底喃喃：可是，我明明一直在你身边呀……
他好像听到了，摇摇头，下一刻融化成透明的水，无视楚牧惊慌失措的挽留，绝情地从指缝中流走。
“又做噩梦了？”
秦寻远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惊醒楚牧。睁开眼，楚牧才发现，那遥远声音的主人其实就在自己面前。
他没说话，秦寻远便自己贴上他的额头：“我给你精神疏导吧。”
医生说，做噩梦是被虫族精神力攻击后常有的后遗症，如果可以，最好有向导帮助。很巧的是，清晨也是秦寻远心情最好的时间段，没嫌楚牧麻烦，主动包揽责任。
于是楚牧又想，其实秦寻远对他挺好的，有些地方他忍忍就算了。
快速做完一个粗糙的精神疏导后，秦寻远下了床，裸体上印刻昨夜的痕迹，寻找上班的衣服。
“我爱你。”
秦寻远穿衣的手一顿，挑眉看向仍在床上的楚牧。楚牧似乎还没从精神疏导中完全清醒，现在也为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告白略感懊悔，沉默片刻又继续问：“我是不是……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啊，这个嘛……”秦寻远虽不清楚他为什么突然搞这一出，但依旧语焉不详地回，“先上班吧，快迟到了。”
含糊的语句让楚牧不安。他又开始将自己的一言一行拉出来批判，寻找到底是哪做得不对。焦虑过后，原本空闲的时间变得紧凑，他不得不挽回方才被他浪费的时间，匆忙更衣，赶进办公室。
升职后，又处虫族休眠期，工作任务里少了前线硝烟，多了文书笔墨。
楚牧的主要工作是审核盖章。企业想要申请进行精神体相关研究，最后都要走到他这一步，让他签字盖章。他管得严，效率却不愿放慢，一天下来疲倦不堪。有时下班时间到了、工作离做完还差一点，他也会自愿加班，不想留到明天。
他和秦寻远上班基本是一起上，下班却不一定。秦寻远比他忙，偶尔会参加一些酒席，经常半夜三更回来不说，有时干脆不回来。楚牧回家开门前，也无法保证他今天在不在家。
哨兵的超强听力捕捉到门里的对话，提前一步告诉楚牧秦寻远今天在家：“……放心，我会让他签的……”
楚牧眉头一凝，拿钥匙的手一顿，转而怀着怒气按了门铃。他听见门内一阵窸窣，秦寻远吃惊的面容出现面前：“今天回来得好早。没带钥匙吗？”
“怕打扰到你和朋友。”楚牧阴阳怪气。
秦寻远笑容僵了僵：“既然知道这个道理，说话就好听点，免得让我朋友多想。”
他挡在门前，不让楚牧进房，转身先将“朋友”请了出去，才把楚牧放进来。秦寻远扭头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黑脸等待。
清晨是他心情最好的时候，也是楚牧心情最好的时候。
“我和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拿我的工作当你和‘朋友’的玩笑！”楚牧烦躁地踱步，“我签不签，不是你说的算，不是我说的算，是法律说的算！”
秦寻远不耐烦：“我也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只是安慰安慰朋友，这都不行？他们的申请没什么问题，我看他们担心……”
“他们的申请有问题！”楚牧尖声，“我把他们的申请打回去后，他们还给我发消息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好像我接受了他们的贿赂一样——你是在拿钱办事吗？”
秦寻远脸色瞬间变了：“你什么意思？你有证据吗？你就是这么说你对象的吗？！”
“他们说话这么奇怪，我……”
“你还好意思问我是不是没有安全感，”秦寻远冷哼，“我和朋友开个玩笑你就跑过来问我是不是贪污，我能有安全感吗！”
“这不是一回事……！”
“况且他们的申请不合法，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教他们怎么‘合法’吗？”秦寻远训斥，“说到底，你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吧！”
“怎么合法去看法律条文，哪里不合格驳回文件上都有写，我能教什么？！”楚牧恼火，“我没把你放在心上，那你有把我放在心上吗？你和朋友嘻嘻哈哈说什么‘我会让他签’的，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随意命令的仆人吗？你有尊重过我吗？”
“都说了，玩笑话，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想七想八？”秦寻远冷冰冰。
“这不应该成为玩笑话！我不是随便供你消遣的笑料！”
秦寻远听烦了，手按着紧蹙的眉头，骤然站起席卷而来。楚牧下意识想还手，又怕自己伤到对方，犹豫的一霎便被秦寻远夺走主动权。
“嗯唔……！”秦寻远无视楚牧的抵触，将他摁在墙上亲。
楚牧的挣扎逐渐消退。有时他弄不清自己到底怎么一回事，秦寻远一亲，他便失了追究的念头。心底反复说这事关系到底线问题、不能随意放过，但就是不再愤怒，虽怏怏不乐，可了无坚持的念头。是因为精神力的影响吗？可阻隔器还正儿八经地戴在楚牧脖子上。是因为爱吗？他有那么爱秦寻远吗，哪怕丢了自己的底线？
思绪开始溃散。
“好了，”秦寻远拍拍他的脸，“这事就这么过去，嗯？我不和你计较，不生你气了。”
楚牧吃力地摇摇头。他想要计较，想要把话说清楚；他不在乎秦寻远有没有生他气，因为事情起因是楚牧在生秦寻远的气。
但他说不出话，像在噩梦里一样。
秦寻远揽上昏昏沉沉的楚牧，轻而易举地将他带上床。游走的手剥去他的衣物时，楚牧仍有点抗拒：“我不想……我想谈谈……我们应该谈谈……”
然而秦寻远只是略带讥讽地笑了笑，精神力轻车熟路探了进去。楚牧很快被提高的敏感度击溃，原本毫无反应的性器终于抬头，阻拦的手也失了力气。秦寻远亲了亲乖巧的楚牧，随意扩张几下，将自己的阴茎刺入。
一时间二人皆是无言，只有楚牧的呻吟与秦寻远的喘息。泄了一回之后，秦寻远才咬楚牧的肩：“这次的申请肯定没问题，你明天就签一下吧。”
“呃、什么？”楚牧回不过神，吃力地理解只言片语，“工作……？不要谈工作好不好？公私分明……”
秦寻远抿嘴，又没了话头，发狠撞了几下。楚牧扛不住，求饶般：“寻远，慢一点……疼……”
秦寻远只是亲了一口：“很快的，你签个名就好。我可以帮你找申请文件，签名盖章几秒钟的事。本来和虫类精神体的研究就少，适当宽容一点也没什么。”
“哈？你怎么……不要再谈了！工作的事，上班再说……！”
“反正都要说，为了不浪费明天你上班的时间，”秦寻远玩弄楚牧挺立的乳头，“我们就把事情定下吧。”
楚牧没说话，剧烈地喘息。正当秦寻远以为他默认了时，楚牧忽而攒足力气，一把推开他。
“我、和你说了几遍了……！”楚牧重重喘气，身上吻痕未消，尚未舒缓的性器挺立着，但多多少少奇异地找回一丝清明，“不要再谈工作了！怎么可以稀里糊涂地决定工作？公私分明懂不懂？神经病啊你！”
“你怎么骂人？有没有素质？”秦寻远火气忽然大起来，气势汹汹地袭来。
楚牧不甘示弱地扭打。正常来说，楚牧让他一只手，秦寻远都不一定能打过楚牧，然而此时楚牧阻隔器被卸下，秦寻远找准时间，终于在被楚牧打残前抓住机会，击溃楚牧的精神屏障，抬起他的屁股，红眼猛干。
奈何楚牧总是时不时反抗一下，秦寻远烦了，学着精神疏导般先拉段回忆安抚楚牧。楚牧起先还在抗拒，后面迷失在回忆里，小声抽泣。
“我有点想以前的你。”干着干着，楚牧忽然说。
秦寻远觉得好笑：“以前？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很早很早以前。”楚牧主动揽上秦寻远，手在他头上游走，似乎寻找什么。
秦寻远瞥他一眼，吐出的蛇信子刺得楚牧缩了下脖子。他斜视楚牧混沌的眼神，不打算放在心上，敷衍，管自己干。
楚牧却展露笑颜，亲昵地蹭蹭，郑重：“很喜欢。”
“喜欢什么？”秦寻远随口，捏紧楚牧腰窝。
“喜欢以前和你做的时候。”楚牧断断续续地回，“很好，很舒服，比现在舒服……你的长发总会落到我腰上，冰冰凉凉的……”
秦寻远动作猛然一顿，阴恻恻：“我没留过长发。”
“是吗？”楚牧稀里糊涂，仍徜徉在回忆里，“那可能是我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