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别墅花园里的花草全都枯萎了,亭子里种的小草莓也因为太久没有打理死去,不再生机勃勃。

  闻卓宇摘下一片叶子,喃喃道:“怎么花都死了。”

  身旁的管家说:“晚秋都是这样的。”

  “是吗……”闻卓宇双目无神看向这死气沉沉的别墅,“我怎么记得去年不是这样的。”

  石桥上面还有去年仙女棒燃烧出来的痕迹,当时乐商可伤心,说这么完美的雕刻出现缺陷,闻卓宇不以为意,现在,它却成为打开回忆的钥匙。

  管家:“……先生,需不需要准备晚餐。”

  “不用了。”闻卓宇望着天空长叹一口气,苦闷和酸涩不断充斥着他的身体,明明才二十九岁,头上已然看不见青丝。

  “家里还有草莓冰激凌吗?”

  管家如实回答:“过了夏季就不能买冰激凌了,先生这是您定下的规矩。”

  “去买一些吧,多买一点,放在冰箱备着。”

  “好。”

  “再买些草莓回来。”

  “好。”

  管家走后,院子里只有闻卓宇一个人,这些天他都没有做梦,醒来总是感觉很空虚,很寂静,仿佛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

  以前乐商在的时候,周围总是吵吵闹闹的,永远安静不下来,可现在,闻卓宇从来都没有这么讨厌安静。

  他常常去人多热闹的地方,什么都不干,就坐在那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候走神看见乐商,他就更加不想醒过来。

  “哥哥,我想吃棉花糖。”

  一个稚嫩的声音将闻卓宇唤醒,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手中的棉花糖,微微愣神。

  苦笑自己又不自觉的走到这里,尝了一口棉花糖,甜到发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没舍得扔,带着它离开公园。

  他迎着夕阳走,秋风吹动他黑色风衣尾巴,好似一把扇子摇曳,橘色的暖阳照在大地上金灿灿一片,亡羊补牢的温情孤独又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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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伦唯亚南州的天气一直都很好,每天都是春暖花开,有时下点带有朦胧美感的连绵细雨,给南州抹上一层神秘感。

  “梁总,院子里的花修捡的差不多,”秘书晓雾接过她递来的剪刀,解释:“纪总已经来好几天,需不需要派人去看看?”

  欧式风格装修的大厅中,女人坐在沙发前摆弄盆栽,气质高贵优雅,四十几岁的年纪皮肤却很紧致,白皙的手指修长好看,保养的很好,

  梁柳辛将手中修剪下来的枝叶丢进垃圾桶,“他还真是不怕死,肖定道还活着,他还敢来南州。”

  晓雾笑笑,转移话题,“三天前纪总约了皇甫先生吃饭,带来好些美酒。”

  “哦?”这句话提起梁柳辛的兴趣,“是生了什么大病,需要请皇甫先生出山?”

  晓雾:“具体的我们的人也不知道,只知道约了五场手术。”

  “知道了。”梁柳辛没什么表情,用手帕擦干净手,起身准备离开。

  晓雾见状,准备下楼叫人准备午餐,却被梁柳辛叫住。

  “梁副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梁柳辛:“去医院要花多少时间?”

  晓雾知道她指的是皇甫先生约手术的医院,“二十分钟。”

  “下午的会议不用推掉,我们去看看纪总。”

  晓雾确认:“您要亲自去吗?”

  “怎么?”梁柳辛轻轻一笑,“在南州他还敢放肆?”

  晓雾苦笑两声,“苏小姐在北州处理总公司的事情,只有李秘长跟来南州。”

  “知道了,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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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先生的医院属于多伦唯亚南州分公司财务分支的一部分,高级病房只提供多伦唯亚内部人员使用,病房如同单人公寓,隔音效果强,病人少,环境好。

  皇甫先生最先检查的就是染酒的心脏,有一小块肌肉坏死破裂,才会出现渗血的情况,当即就准备手术抽取流出的血液以及切除坏死部分。

  他们选择的是微创手术,创伤部分小,但是手术的难度却很高,一共花了三个小时才完成。

  染酒从手术室里出来时还没有醒,楚俞关上房门和皇甫先生了解情况。

  皇甫先生:“我看了他之前的病历,好在坏死的部分小,手术也很成功,休息五天,我们再进行下一场手术。”

  听见还需要五天才能进行下一场手术,楚俞有些慌乱,“一定要五天吗?”

  皇甫先生安慰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五天已经是最快的恢复时间。”

  “以这样的速度……”楚俞垂下眼眸,掩藏眼底的担忧,“恐怕很难坚持到手术结束。”

  “你别担心。”皇甫先生说:“梁副总不会选择在医院做手脚的。”

  楚俞还想说什么,皇甫先生打断他,“他差不多该醒了,切记不能让他情绪激动,多陪陪他,下床走动走动,我会根据他的情况调整手术时间。”

  “好的,谢谢皇甫先生。”

  皇甫先生笑了笑,没有说话,楚俞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开口,“我建议你和梁副总见一面,或许事情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皇甫先生在南州待了六十多年,非常清楚生存之道,从不轻易开口,也不会给人提意见,这次突然让他去见梁副总,或许意有所指。

  楚俞看着他,他只是保持职业微笑,没有再说什么。

  下午,梁柳辛来到医院,楚俞见到她,便明白皇甫先生说的那句话。

  北州和南州虽是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关系,表面上梁柳辛不管多伦唯亚的事情,实际上她这个副总完全有能力把楚俞的身份架空,将南北两州合二为一。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

  所有人都知道她恨肖定道,所以把一部分权利分出去,不必自己亲自动手,就能达到目的。

  以最轻松的方式。

  这么多年,楚俞一直都在和肖定道作斗争,之前的胜利赢的很漂亮,梁柳辛也不再管这些事情,这次楚俞又失败,她在思考是否需要把北州留下。

  楚俞不是怕她,当务之急是给染酒动手术,还需要利用南州的资源,无暇分辨梁柳辛抛来的究竟是糖果还是炮弹。

  在梁柳辛的地盘,楚俞没有摆出一州之王的架子,即便是第一次见面,对面气场强大的梁柳辛他也丝毫不畏惧。

  只是,梁柳辛的眼睛……和染酒一模一样。

  梁柳辛:“纪总,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