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组织，而且已经取得代号的CIA和东瀛公安，竟然亲自来前来，再加上秀一这个FBI以及自己这个MI6——
该说这间小小的咖啡厅里卧虎藏龙么？
而这场“见面会”的主办人，几分钟内不借助任何机械设备，找出室内所有窃听、摄像设备的椿柚李……
原来如此，难怪基尔和波本进来后都一言不发，启动信号屏蔽装置后，现场的声音和影像无法实时传出，只能储存于设备自带的记忆单元中，如果椿柚李今晚因故没来，她就能带着这两人自曝身份的音频和视频离开。
秀一让自己不要安装窃听和摄像装置，并不是希望自己足够坦诚，而是知道没有用处。
库拉索具有超级记忆，而这位椿柚李，具有排除一切间谍设备的能力。
“你只是组织成员？”赤井玛丽问。
“不然呢？”椿柚李磕了磕鞋跟，把黏在鞋底的摄像头镜头碎片震掉，终于在沙发上坐下，波本在咖啡吧果篮里挑了个柠檬清洗切片泡水，又拆开一包随身带的坚果倒进碟子里，一起端了过来，放到她的面前。
只有一份。
赤井秀一看了一眼，立刻遭到了波本的攻击：“渴了就自己去开水龙头，幼稚园阿姨没教过你？”
玛丽莫名地看着刺猬似的波本和沉默以对的秀一，这情景怎么看起来像是秀一问心有愧的样子？
此时也不适合问这件事，大家各自坐下，赤井玛丽的目光落在了被秀一带来的男孩身上：“现在人齐了，谁来解释一下这孩子怎么回事？”
“柯南，你自己说。”椿柚李磕着坚果指挥道。
男孩哦了一声，摘了黑框眼镜，露出清秀的小脸和坚毅的目光：“其实我不叫柯南，我的真实身份是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咖啡厅里一片宁静，只剩下柚李咔咔剥坚果的声音。
良久。
“噗嗤。”柚李十分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空大的柯南小脸通红，崩溃了：“椿老师！你太过分了！”
“不是，你‘高中生侦探’、‘东瀛警察的救世主’的名头没传到英格兰，怎么还成我的锅了！”柚李卑鄙地拿开心果壳攻击小孩，气得没有趁手武器的柯南吱哇乱叫，波本和基尔各自扭过头去憋笑，咖啡厅里霎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高中生和侦探两个关键词点醒了赤井玛丽，她终于从十年前的记忆中找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已经跃上心头，看另几位特工的淡定表情，他们都已经知道并且相信了这件事。
“这不可能……”赤井玛丽喃喃。
“玛丽女士，思路放宽一点，不要那么局限，”欺负完了柯南，柚李拍去手上的碎屑，“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到底发生了什么？”赤井玛丽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降谷零看着那张与故人相似的脸庞，陷入怔忪。
既然决定公布身份，柯南也没打算藏着掖着，原原本本地把自己变小的经历说了一遍。
“所以，你被灌下了一种组织研发中的毒药，碰巧遇到了小概率的特殊药物反应，才变小了？”
柯南正点头，就听椿老师说：“答错了，扣分。”
“琴酒的确是把它当成毒药给你灌下去的，但组织研制它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制造一种杀人于无形的毒药。”
“组织当年以乌丸集团医药研究所的名义招募科学家，要他们研究一种‘逆转时间的神秘药物’，科学家将初代药物命名为‘银色子弹’。药物研究还未完成，两位核心科学家就死于一场原因不明的事故，相关资料几乎都毁于烈火，只留下少量样品和残缺资料。”
“十多年后，另一位科学家受命重启研究，复刻‘银色子弹’，获得药性相似的半成品APTX4869。然而，无论是当年的初代银色子弹，还是后来的二代APTX4869，它们都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服药者的肌体在完成‘返老还童’之前就会崩溃，无论是小白鼠还是人类，都会迅速死亡，尸体却查不出任何毒素。因此它多次被黑衣组织成员当做杀人毒药使用。”
“这孩子是APTX4869的受害者之一，他侥幸撞到了那微茫的返老还童效果，活了下来。”柚李顿了顿，目光落在赤井玛丽的脸上，“17年前，另一位与组织作对的青年也曾被灌下了银色子弹，很遗憾，他没能活下来。”
赤井玛丽霍然起身：“那个人是——”
“羽田家亲子，羽田浩司。”
赤井玛丽攥紧了拳头，原来浩司是死于组织的毒杀，难怪法医只得出猝死的结论……
“我丈夫呢？赤井务武，他正是在追查此事时失踪。”她急切地追问。
“我不清楚，”柚李坦言，“我只能告诉你，库拉索诱杀你的目的，是为了除掉熟悉赤井务武的妻子后，顶着他的身份进入MI6。我想，当年组织成员曾与他正面交手，并认为他已经死了，可以放心顶替——唯一能肯定的是，试药名单上并没有出现姓赤井的人。”
赤井玛丽沉默片刻：“世上真的有这种药吗？”
我真的应该相信你吗？
“你可以怀疑我，但不应该怀疑这种药物的存在，毕竟，”柚李端着柠檬水，仿佛透过玛丽的绿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人，“你应该比我了解它的制造者。”
“艾莲娜女士，和她的丈夫宫野先生。”
此言一出，两个男人的脸色都变了，沉浸在情绪中的赤井玛丽没有立刻发现，她短暂地流露出些许哀伤，又迅速隐藏：“艾丽，她与丈夫回东瀛定居结婚后，我们就没有再见过面了，后来干脆失去了联系……我只知道他们夫妻都是很优秀的科学家。”
没想到，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同样无法逃过犯罪组织的魔掌。
艾丽这个昵称，以及两人相似的淡金色头发和绿眼睛，昭示着一个令降谷零心头发颤的可怕事实：
“艾莲娜老师是您的……”
“妹妹。”玛丽话音未落，降谷零猛扑对面的赤井秀一，无需柚李发号施令，伊达航已经从侧面扑倒了情绪失控的同窗。
身侧的惊变让玛丽立刻从伤感的情绪中抽身，拔枪戒备。
被扑倒在地的降谷零没有再挣扎，他坐在地上，牙关紧咬，双目通红：“赤井秀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赤井秀一无言以对。
柚李沉沉地叹气，陷于黑暗迷雾是痛苦，清醒地感受刀锋划过血肉又何尝不是？只是想要合作，有些话就必须早早说开：
“波本年幼时是艾莲娜女士家的邻居，受她照顾，艾莲娜女士生下次女不久亡故，那孩子继承了夫妻俩的天赋，在组织控制下长大，重启了APTX4869的研究，而她的姐姐，艾莲娜的长女明美——”
“我为了卧底组织，利用了一位组织外围成员，我的身份暴露后，明美受到连累，在几个月前被杀害。”
基尔身为CIA卧底，早在与FBI结盟之前就仔细研究过被组织视为心腹大患的赤井秀一相关情报，知道他进入组织的方式，也知道宫野姐妹的悲剧，但……
他们竟然是表兄妹关系。
这可真是……令人心碎。
下一秒，赤井玛丽的拳头砸到了儿子的脸颊：“你都干了什么？！”
赤井秀一毫无反抗地接下了这一拳，但他能说什么呢？对于这一悲痛质问，任何话语都毫无意义。
通向冥国的道路是一条单行线，艾莲娜和明美，都不会再回来。
几人毕竟都是成熟的特工，短暂的情绪爆发后，很快各自收拾好心情，再次坐了回去，开始正式谈合作——
椿柚李已经展现了足够的诚意，如果还心怀疑虑，此刻就该表明态度离开了。
严肃的，外行人难以插嘴的，充斥着各种专业词汇的作战会议开始，柚李毫不留恋地走到院子里散心，有的事情，不知道反而更好。
“为什么由公安来主导行动？”赤井玛丽目光锋锐，年长者多年磨砺出压迫感的不怒自威。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里是东瀛，”降谷零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目光扫过三位NOC，“公安能调动的人力物力最多，行动最便捷；”
“其次，赤井秀一已经身份暴露，基尔一直未能获取琴酒足够的信任，而我是组织情报组负责人，只要朗姆继续保持不露面的现状，我的操作余地很大；”
“最后，我有椿的支持。如果你们谁认为自己具有比我更多的优势，请站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大家开始下一个议题。
……
三位组织成员不能待太久，初次碰头能建立信任，确立合作关系已经不容易，二十分钟后，大家默契地结束了会议，约定了联络方式，准备分头离开。
柯南忙举手：“我也一个问题！很重要！”
他觉得这是自己离答案最近的一次了：“一个组织成员，是个炸弹专家，会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这样文绉绉的话，琴酒说他是个疯子，应该与宫野明美应该关系匪浅，被他绑架的科学家称呼他为‘恶魔’——”
“这屋里坐不下这么多人。”他身后的柚李说了个冷笑话截住了柯南那张吧啦个没完的嘴。
眼看柯南又要跳起来，柚李拍拍他的肩：“不过，一瓶格瓦斯还是放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