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住的酒店已经曝光,被数不清的媒体记者包围,葬礼结束后,两人直接乘车甩开狗仔的跟踪,前往一座独门独院的别墅式酒店——
“温亚德女士们,”酒店经理在别墅花园门口等着两人,本该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完美微笑中混进了不安,“有客人来访。”
柚李在举办葬礼的教堂被狗仔队跟进了厕所——女厕所,为了避免留下具有指向性的照片,当时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都不在她身边,柚李气得把半桶洗拖把的水泼到了隔壁隔间报废了那男人的相机和全套衣服,此刻心头的恶心感还没彻底下去,火气腾地又上来了:“不是说了不接受任何采访吗?”
酒店经理抹了把汗:“可是,他们是……”
“FBI?”贝尔摩德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停在来访者车位上的两辆雪佛兰——这些家伙可比狗仔队难缠多了。
“是是是,”不需要亲口回答这个酒店经理如释重负,这家酒店档次极高,接待的客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但难道FBI的大爷他就得罪得起么?“探员先生在别墅庭院中等您二位。”
两人都无意刁难一位酒店经理,让他约束好服务人员,FBI走之前不要进来打扰,走进了别墅庭院,去会见那位“银色子弹”。
“秀一先生,这里有灭烟筒,真的不能——”
“不能。”赤井秀一站在蔷薇花架下头也不回地给出否定的回答,“那位尤里小姐极其厌恶二手烟,如果你没有信心躲过黑隼的攻击,就不要冒险。”
在日复一日的加班中已经习惯时时点着一支烟的探员只能悻悻作罢。
“你可以用女士烟或者电子烟替代。”
“还是算了,”烟瘾犯了的探员看一眼树枝上虎视眈眈的黑隼,“它怎么分得清普通香烟和女士烟。”
当然分得清,它可是椿柚李养的鸟。
既然莱特已经飞回来了,她们应该也快到了。
果然,在车里盯梢的朱蒂马上发来了信息,说贝尔摩德和格瓦斯已经到了。
电话里朱蒂的声音透着不快,赤井秀一知道原因:她申请直接参加这次与换了克丽丝皮的贝尔摩德接触,却被自己拒绝了。
当年贝尔摩德杀害斯泰琳探员时,见过小朱蒂,无论是让尚且不能完美的掩藏对杀父仇人愤恨的朱蒂去见贝尔摩德,还是让椿柚李见到自己利用明美时“心中爱着的另一个女人”,都太冒险了。
简直是让这次试水性质的接触硝烟味浓度指数级增长。
应付被他打了一枪的贝尔摩德和用烟花突脸自己的椿柚李已经够费劲了,要是再加上朱蒂……
朱蒂恨杀父仇人贝尔摩德,贝尔摩德与FBI立场相背,而椿柚李殷切期盼着她自己之外的人同归于尽。
任何一个人炸起来,都是三方混战不死不休的结果。
饶了他吧。
坚决果断的反对似乎让朱蒂产生了某种误会,虽然她知道秀为了潜入组织利用的女人是一位名叫宫野明美的外围成员,而非格瓦斯,但要如何解释这位与FBI达成了一定程度合作关系的女士,对于合作促成者及担保人秀的浓郁恨意?
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同事”关系,这由来已久又绵延不绝的恨意根本就说不通!
偏偏秀还不肯解释!
对此,朱蒂非常憋闷。
赤井秀一大约明白朱蒂的想法,他久违地想起了苏格兰,倒不是想起他牺牲时的惨烈,而是想起他当年请假期间椿柚李四处散布他去做痔疮手术的谣言的事。
有的事是没法解释清楚的,只会越描越黑。
两位黑帽黑衣黑裙的年轻女性一前一后走进院子,四人目光碰撞——
柚李差点没一眼认出赤井秀一,就连贝尔摩德也挑了挑眉。
[赤井秀一怎么剪短发了?]没跟在柚李身边,而是选择爬树翻墙进来的萩原研二惊讶,[剪发明志吗?]
[椿!不要笑出声!]曾经因为焦虑一夜之间把自己拔成斑秃的诸伏景光深知柚李对于毛发的重视程度,急切提醒,[应该,没有什么内在的原因,纯粹就是因为头发那晚被烟花烫坏了,只能剪了。]
[好惨啊,那么长的头发可不是几个月就能长回来的,]当人时就是中长发,还目睹了冰帝宍户亮剪发明志后为了把头发留到原本长度受的罪,萩原研二摇头,[还要重新忍一次丑兮兮的尴尬期。]
这是尴尬期的问题吗?诸伏景光叹气,要不是赤井秀一有戴帽子的习惯,那晚的烟花火星崩到头皮上,就不是剪一次头发能解决的了,被烫伤的头皮是长不出头发的……不对这也不是重点!萩原把他的思路都带歪了!
双方惺惺地像头一次见面一样打了招呼互相介绍后,贝尔摩德客气地询问FBI的探员先生来意。
“莎朗女士意外亡故后,赶到现场进行急救的医生没有按照规定报警,近日我们接到线报,莎朗女士的那一跤并不完全是意外,且与遗产继承有关,因此,我们今日前来向二位了解相关情况。”
“遗产相关的小案件似乎不在FBI职责范围内?”贝尔摩德轻描淡写地把事情定性为争夺遗产。
“莎朗女士是享誉世界的超级明星,在一定程度上构成了美国的电影史,与她死亡相关的案件,FBI有责任调查。”赤井秀一同样不痛不痒地给这完全没影的“案子”打上杀人标签。
柚李简直想给二人鼓掌。
双方博弈正酣,贝尔摩德听到身后格瓦斯轻咳了一声。
“这位赤井探员,过去留过长发吗?”得到回答后,柚李笑笑:“赤井探员与我见过的一个人长得很像,现在看来,果然是同一个人。”
“嚯,我也见过一位与尤里小姐长相相似的人,”赤井秀一瞥了眼树上的黑隼,“她也驯养了一只猎隼。”
“那只鹰隼没有脚环,应该是野生动物吧?”柚李掏出手机,“莎朗姑姑去世,我非常难过,如果真的能查出杀害她的凶手,我感激不尽。”
“但是,”柚李把手机屏幕转过去面对两位FBI,“赤井探员刻意隐瞒与姑姑的私交,违反回避原则参与调查,是为了什么呢?”
照片里是对坐饮酒的贝尔摩德与莱伊,看背景拍摄于柯林斯酒吧。
赤井秀一&贝尔摩德:她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
这章照片摆出来,再打嘴炮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赤井秀一凝视着脸色虽然苍白,但与数月前相比,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差的椿柚李:“尤里小姐,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也觉得会再见到你的——在别的女明星花边绯闻里。”
赤井秀一双手插兜离去,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数月来压在心头的愧疚消散了不少:
明美还活着。
这才是他今天特意来一趟的原因。
……
在美国待了一个月后,柚李独自返回东瀛,莎朗刚刚“去世”,记者和粉丝对于克丽丝的关注度还很高,她留了下来。
柚李自己对航班要求不高,但允许一位乘客携带两只宠物进客舱的航班不多,足足等了好几天,才终于成行。
飞抵东京时已经是夜里,带两只宠物过海关比较麻烦,足足折腾到半夜,柚李才哈欠连天地带着他们上了出租车。手机提示音一响动,已经困得看东西都模糊的柚李努力撑起沉重的眼皮看松田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没说什么事情,似乎只是闲聊,柚李却从其中读出些不寻常的意味。
她直接打了电话过去:“松田,怎么还没睡?”
电话那头松田安静了片刻,说睡不着,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路,最后松田听她说要进电梯了,挂断了电话。
动物受到飞机噪音和气压影响比人大,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到家后立刻睡着了,柚李被温蒂赶去洗澡,进了浴室,又折返拿上了手机。
“松田,现在我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萩原研二向来是睡在柚李床上的,早上醒来时身边却没有人。
柚李已经起来了么?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用前爪抹了两把脸,塌腰伸了个懒腰:[柚李酱!怎么不叫我起床?]
嚷嚷完,他才发现身边的床单和被褥都整整齐齐,枕头也没有凹陷的痕迹。
柚李一晚上没躺上来睡觉?这一异常让萩原研二瞬间清醒了。
他跑出卧室,在客厅大落地窗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到了裹着浴袍的柚李,松了口气,却见她脸色比往日更青白,还挂着黑眼圈。
诸伏景光也醒了,同样立刻发现了柚李显然一宿没睡。
被他们盯着的柚李强行扯着嘴角:“先吃早饭吧,有事吃完了说。”
三人各自往肚子里填了一顿食不知味的早饭,饭后柚李仔细地给他们做了清洁。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柚李抿抿嘴,嗓音暗哑,“你们的班长伊达航,车祸去世了,葬礼就定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