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房出来,原路返回也是七拐八拐,但郝运来此时的心情,却跟来时不同,他戴着口罩默默走在独孤朗身后。连独孤朗故意转身停下,挡在他面前都没察觉。

  “砰”一声闷响,郝运来直直撞到独孤朗的怀里,腰一下子被人双手的握着。

  “哎哟!”郝运来揉着额头,抬眼对上独孤朗逗弄的眼神。

  还没开口骂骂咧咧,先被独孤朗打断:“又怎么了,我的小少爷?”

  “你才小少爷!”郝运来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推开他。理智告诉他,这是徒劳的,独孤朗那臂力,除非他愿意,谁都挣脱不开。但出于雄竞,他还是尽力挣了挣。

  最后,竞败了,挣不开一点。

  他眼睛扫了扫四周,独孤朗很会挑地方停,刚好在没有监控看见的角落。难怪那么肆无忌惮。

  独孤朗看他不挣扎了,声音变温柔,问:“病房出来就开始闷闷不乐的。说吧,怎么了?”

  “小野的东西,我妈给买的?”郝运来抿抿嘴,有点不好意思。

  独孤朗突然笑出了声:“啊,巨石看见小姑娘换下来的衣服,脏得不行,鞋底都磨开了,大冬天的,就要给她买一套换着穿。”

  “聂加和罗里,也想一起买。老中青三个男的拿着手机刷商城,半天只选了一件冰雪奇缘的公主裙。还被小野嫌弃了,说跑步不方便。”

  “他们身边又没有能商量的女生,只能找我了。我本来想问舅妈,但她离得远,我就找妈问了一嘴,反正钱是他们三出,妈就负责挑款式就好。结果她一口答应,说购物是她强项。”

  “她挑的运动装,跑鞋,小野都很喜欢。”

  郝运来表情依然不好,皱着眉:“你怎么都不跟我说?我也……”

  “你也?你那几天又是生病,又要彩排……睡觉都没时间,哪敢烦你?”

  郝运来回顾了一下这几天的心理状态。他那时一门心思都在晚会节目上,病了之后更是心情低落,哪有心情管别人。

  他就是吃惊,居然连李青青都参与了,他却没有。他不喜欢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独孤朗把他搂入怀,下巴抵着他头顶,笑道:“无论是我帮还是你帮,都是一样的,你实在想送,我们抽空再买就是了。”

  “不过,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完,独孤朗拉着郝运来上车,神秘兮兮地把手里一个棕色的文件袋递给郝运来。

  郝运来记得,这个文件袋是他们离开病房时,巨石给他的。

  打开文件,里面是一份领养人表格,还有小野的个人资料和对应法律文件。

  独孤朗在一旁解释:“小野原名牧小野,今年12岁。小时候被遗弃在孤儿院,只留下一张字条,写着她的名字。”

  “这姑娘成绩不错,运动细胞极好,学校田径队,比赛破很多项纪录。因为跑得快,被孤儿院的混混盯上,威胁她偷东西赚钱。她被逼得没办法,就偷了天傲的包。”

  说到这里,独孤朗突然笑了笑:“她是故意盯上天傲的。她说,如果偷普通人的东西,对方一定追不上她。那她还会被逼着偷第二、第三次。但她知道天傲身边有保镖,偷他的东西,大概率被抓住。”

  “她居然!”郝运来整个人都震惊了,“她才多大啊,居然那么缜密……”

  郝运来不懂,但独孤朗懂。

  小野不是天生缜密的,她也是在雨中淋久了,没伞的小孩。所以才会有这种比普通人成熟的心智和思考。

  但独孤朗并没有解释太多,不想用这种事情,搏取郝运来的同情。

  他接着说:“警察念在小野未成年,又是被教唆,只教育了一下。那些教唆她的混混,还没找到。但无论如何,她出院之后,还是要回孤儿院。巨石担心她回去,会被混混报复,毕竟那种地方……反正,他动了收养小野的心思。”

  郝运来点点头,感叹道:“巨石人还挺好,需要我做什么?”

  独孤朗脸色变得严肃,声音淡淡地:“民法典里对收养人有一些规定,其中一条,收养人不能有不利于被收养人健康成长的犯罪记录。”

  郝运来在那句“收养人不能有不利于被收养人健康成长的犯罪记录。”时,皱了皱眉。

  独孤朗解释道:“这包括但不限于犯罪记录、被起诉的记录、被判刑的记录等……”

  独孤朗没继续往下说,郝运来转头看着他,突然意识到独孤朗停顿的原因。

  他追问道:“巨石他……”

  独孤朗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一下方向盘:“嗯,他进去过。”

  郝运来心里突然发紧:“方便说说,是什么原因吗?”

  自从知道罗里的身世后,郝运来就默认了,独孤朗身边这几个近亲的人,身后的故事都不太简单。毕竟保镖这份工作,吃的是刀尖舔血的青春饭,要不是无路可走……

  旁边的独孤朗不置可否,低声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他要收养小野,这件事就绕不开。”

  “巨石本来有个女儿,比小野大几岁。那时候,巨石跑长途送货赚钱,常常在外面跑,结果,女儿在学校被霸/凌,后来还自/杀了。”

  “他知道之后,本想把那些霸/凌的人全部弄/死陪/葬的,最后,警察及时赶到,把受伤的学生送医院,但其中一个学生受了重伤。”

  “后来他被判了五年。出来之后,找不到工作,被介绍出国当临时保镖,辗转到了银狼。”

  独孤朗目光转到副驾上的郝运来,白皙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惊讶。他设想过很多理由,但没想过,理由居然惨烈。他太难过了,为巨石被霸凌的女儿,也为经历过地狱的巨石。

  所以,巨石想收养小野,不单是想救她离开孤儿院,也是为了替自己的疏忽赎罪。

  郝运来淡淡道:“所以,他希望,能用我的名义收养小野?”

  独孤朗点头,他是外国国籍,没办法在国内收养。纵观身边人,只有郝运来符合收养人的要求。

  “公司给巨石安排了住处,小野可以跟他住在那里,日常生活支出全是巨石承担。但名义上收养人是你,小野的户口也会落在我们家。”

  独孤朗手覆在郝运来的手上,温柔地跟他十指交叉:“你是公众人物,做这种事确实有风险,你可以慎重考虑,不必有负担。万一你接受不了,我还能……”

  话没说完,就被郝运来打断了:“我愿意的。”碧绿色眸子看着独孤朗,率真又纯洁。

  “没什么要考虑的,跟巨石说,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说。”

  “希望他,得偿所愿。”

  他的表情太坚决,义无反顾的模样,让独孤朗看得心软一片。手不自觉覆上他的头发揉了揉。

  他总觉得郝运来像个天使,无所图无所求,你需要,他就给,不会多问一句为什么,凭什么。凡事总是先给,直球给。

  见过太多急功近利的,你就很难不爱上他这种无欲无求的。

  打趣问:“要是以后,被狗仔扒出来,你可就多一个私生女了。”

  郝运来满不在乎,他把文件袋收好,系上安全带:“没关系,让他们羡慕去吧。”

  “不过,我想了想,确实得给这个私生女准备一份礼物的,不然,白被喊哥哥了。”

  “是不是啊,独孤叔叔……”他故意把“独孤叔叔”四个字加重,声音满是玩味。

  独孤朗单手摸了摸自己下巴,早上剃掉的胡子,已经长出青茬,试探道:“我真那么老?”

  郝运来笑了笑,顺着他的手,也摸了摸他的下巴。胡茬的触感有点刮手,发出细微的“哗哗”声。郝运来毛发并不茂盛,没法感受独孤朗这种硬汉的烦恼。

  他眼睛弯了弯,笑着说:“不老,挺man的!”

  十字路口转了红灯,独孤朗停稳车,抓着郝运来作乱的手,猛亲了几口。把郝运来手指亲得麻酥酥的。

  昨晚那个小泼夫不见了,又变回他的小太阳爱人。

  独孤朗垂眸看着郝运来,故意压低声音:“喜欢叔叔,还是喜欢老公?”

  郝运来没过脑子,直接问:“不都是同一个……”

  说完,瞬间觉得自己着了独孤朗的道,他收回手,眼睛装作看前方的红灯,独孤朗从侧面能看见他的耳朵慢慢变红。

  独孤朗嘴角上扬,不怀好意:“是同一个人,你想我是叔叔,我就是叔叔,想我是老公,我就是老公,任君选择……”

  车厢里很安静,独孤朗这句话暧昧的诨话,一字不落地传到郝运来耳朵里。

  郝运来内心尖叫:他说的都什么什么叔叔、老公play啊!

  嘴上骂:“独孤朗!你怎么那么……色啊!”

  独孤朗丹凤眼扫了他一下:“郝运来你记性不行啊,我早就说过,我能更色……”

  红灯转绿灯,独孤朗逗完人,心满意足,继续开车往前走。

  这下不单单耳朵,郝运来整张脸都红了,他心里暗骂,独孤朗这只大尾巴狼!

  ……

  车开到家里的停车场,刚停好,郝运来就迫不及待下车,逃命似的回了家。

  独孤朗像一个猎人,按自己的节奏停好车,跟着郝运来这个猎物的逃跑路线,慢慢走。

  他打开门,猎物不在客厅里,很正常。独孤朗脱掉外套,循着声音找去。

  郝运来把自己锁在卧室,跟助理加仑聊电话。

  独孤朗拿钥匙悄悄开了卧室门,听见加仑在电话问:“Lucky哥!明天要来接你吗?”

  郝运来还没说话,独孤朗先抢过他的手机说:“明天他有行程吗?”

  加仑听见独孤朗的声音,迟疑了一秒,然后回答道:“没……”

  独孤朗轻松躲避了郝运来的抢夺,低声说:“那你明天不许找他。”

  吩咐完加仑,他快速挂掉了电话。

  ……

  电话另一端,听着忙音的加仑自言自语:“奇怪,Lucky哥平时休息也要去工作室的,怎么突然不去了?”

  “难不成,太累了?”

  转念又觉得不对劲:“不对啊,之前彩排完,Lucky哥还能去录音。今天已经休息一天了,明天还要休息?太不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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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加仑宝贝,你主子今天是休息吗?是吗?!

  民法典,还需要收养人满30周岁,但郝运来和独孤朗都不满足……既然文内同性婚姻合法,咱们这里也架空一下下。

  存稿稿急了,年底了,三次元忙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