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朗双手提着的外卖,站在玄关,看着高声大喊的郝运来,朝他百米冲刺似的飞奔而来。
嘴里喊着那句:“独孤朗!!!我要你!!!”
他下意识张开双臂,核心收紧,做好准备,以防郝运来心血来潮,要跳到他身上。
结果,郝运来没有跳上来,直直在他面前刹车,笑着说:“独孤朗!我要你,帮我听听新歌demo!”
独孤朗垂眸按下适才疯狂的幻想,举起手上两大袋外卖,低声说:“能先让我把外卖放下吗?”
郝运来反应过来,非常识趣地接过他手上的外卖袋,被独孤朗不着痕迹地推开了。他只好当甩手掌柜跟在他身后。
他们家的餐桌是长方形实木桌,浅白色轮廓流畅,桌子是独孤朗挑的。
郝运来站在他身边,帮忙把外卖从袋子里拿出来,饭菜的香味,让本来不觉得饿的郝运来,感觉饥肠辘辘。
看着咕噜肉,没忍住用手指偷吃一块,啧啧啧,不肥不腻正好。
他边吃边打趣说:“你这个桌子,最多只能坐6个人,小了点吧?”
独孤朗不以为然:“我不觉得我们家,能同时出现超过6个人。”
郝运来快速心算了下,好像确实没有……
他感叹道:“唉,我们的性格也太i人了,最多只能凑4个朋友。”
独孤朗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人生足以。朋友嘛,随便。
菜摆好后,独孤朗转头看向郝运来,问:“不是要听歌?”
郝运来立刻兴奋起来,他今天灵感爆发,一小时就把【重生】主题曲的词曲全部搞定了,他简单录了第一段demo,迫不及待让独孤朗听。
郝运来的耳机是头戴式耳机,往专业了说独孤朗也听不懂。但他的耳朵挺敏感的,郝运来坚持帮他带耳机,他还有点紧张。
没想到,跟他想象完全不同。耳机的触感非常柔和,戴上后完全不觉得勒,反倒像被一双温暖的手,珍而重之地捂着。
带上耳机的刹那,整个世界像被抽了真空,所有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郝运来拿着手机,按下Play键,开始播放Demo。
简单的钢琴前奏缓缓流出过后,是郝运来清朗的声音,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我是我,你是你,标签你,为什么
对是对,错是错,审判你,凭什么
指狼为狗,这样能驯服么;指龙为蛇,那样不歹毒么
百家争鸣,只一家言吗?繁华盛世,只手遮天吗?
反击,骂你辱你的烂道理
脚踢,毁你灭你的毒心机
今天起,恭喜你
走出荆棘,告别泥泞
黑暗尽头,有我等你
Demo只有第一段,并不长。独孤朗听完第一遍,又重复听了一遍。
这首歌创作过程中,郝运来跟他聊到过歌曲的背景。郝运来目睹过最深刻、大规模的霸凌,来自独孤朗身上。电话里,他想趁机会,了解独孤朗当时心底的想法。
当时,独孤朗并没有聊起太多,面对郝运来笨拙的套话,他也巧妙回避了。
但不妨碍他听着郝运来创作的demo,胸腔的震动。
歌里的愤怒和喊话,让久违的回忆缓缓拉开。让他跟初中时,那个面对谣言只能选择沉默,不会反抗的少年独孤朗,穿越时空,再次相遇。
如果少年的独孤朗也能听到这首歌。独孤朗希望告诉他:在黑暗尽头等他的,不止有幸运儿郝运来,还有变强大的成年独孤朗。
郝运来安静坐在他身边,碧绿色的眸子一直盯着独孤朗英俊的脸。无奈,他藏得太好,连眉毛、嘴角都没有轻微变化。
只有在他低头把耳机还给郝运来时,他才察觉那双冷漠的丹凤眼,有些发红。
郝运来凑到他面前,想确认。独孤朗没给他机会,转身摆晚餐。
郝运来没歇气,眼神像等待夸奖的小狗,撒娇似的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独孤朗往左,“怎么样~”也往左,独孤朗往右,“怎么样~”也往后。
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独孤朗被烦得没办法,放下手上的筷子,双手突然捧着郝运来的脑袋,把小烦人精的脸固定住,手掌快速拉近两人的距离,鹰钩鼻只差一点就能碰到他的鼻尖。
这么突然的举动,成功让烦人精安静了,他对上了独孤朗的丹凤眼,看到了他眼底的涌动,以及因为激动,难以觉察的红。
独孤朗的情绪很不外露,生气的时候,只会冷着脸,浑身僵硬。他的情绪更多藏在眼睛里,永远的深邃,深不见底,让人琢磨不透。
微红的时候非常少,记忆中次数不多,最深刻那次,是独孤朗决定出国,郝运来跟他告别的时候。他哭的稀里哗啦,独孤朗安慰着,自己也红了眼。
十多年后,再次察觉那抹微红,让郝运来心里一软,某人被他的歌,打动了。
但他也明白,独孤朗这种大男人,逼他直面内心感受,恐怕是天荒夜谈,逼问也只会让他下不来台。
对待独孤朗,看破不说破比较好。
于是,他压下了追问,开玩笑似的说:“怎样?听完想揍我?”
独孤朗瞬间笑了:“对!特别想把你揍一顿!”
说完,他大手收紧,夹着他的脸蛋上下揉搓。郝运来的皮肤白皙滑嫩,掐上去棉花似的软,手感非常好。
搓完棉花,又把手指卡在颌骨间,把他的嘴挤得嘟成一只“河豚”的形状。直到他发出含糊的声音求饶,才肯撒手。
郝运来摸着被蹂躏过的脸,尽管已经控制手劲,依然留下了红色手指印。
独孤朗眼睛已经恢复正常,笑着说:“歌好听。过来坐下。”
郝运来乖乖地做到餐桌旁,意识到独孤朗说的什么,立刻反问:“好听,真的?”
独孤朗没再回答,只是用筷子给他夹了一个藕夹:“张嘴。”
一句“好听”郝运来已经觉得心满意足,毕竟独孤朗对音乐评价实在匮乏。闻着饭菜香,他也饿了,眼睛看向那个藕夹。
也不知道独孤朗哪儿点的外卖,块头跟他一样:巨大!
郝运来盯着独孤朗筷子上的那个藕夹,比他手掌还大,满脸疑惑问:“那么大?我能吃下?”
独孤朗保持举着筷子的动作,漠然看着他:“你可以。”
郝运来张嘴凑上去,换了几个方向,口水都要掉下来了,还是无从下嘴,满脸哀愁。
“太大了……吃不下。”
独孤朗意味深长地盯着他,半作弄地命令道:“吃得下,嘴张大,再来。”
最后,他决定歪头叼住藕夹,放回碗里。一口咬下去,藕夹里酿的肉,还包含着肉汁,溅到他嘴边,他无奈喊了句:“弄我满嘴都是……”
独孤朗黑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看他被弄脏的嘴,心里有些痒。
……
书房内,电脑屏幕还显示着视频会议软件的画面,除了独孤朗的画面和声音,持续输出,会议室里其他人早已黑屏下线了。
旁边的会议聊天列表,显示着5分钟前的消息。
巨石:……老大还回不回来?
聂加:不是让我们等着么。
巨石:!!!!老大说张嘴,大嫂好像在说,那么大?吃得下??(听岔了?)
聂加:啧啧,青天白日的!!
巨石联系聂加的话,感叹道:不是挺热情的么……
会议纪要:
聂加&罗里30秒前离开会议
巨石28秒前离开会议
……
吃完饭后,郝运来继续回工作室,继续完成剩下的demo。独孤朗则回书房,把慌忙下线的人,又拉了回来,继续会议。
等郝运来把弄好的Demo给木子美发过去,已经凌晨一点。他走出工作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结束了高强度的工作,如今困意袭来,他走到主卧,准备洗澡。
走到主卧门口,他停下脚步。才想起,今晚,是他跟独孤朗作为已婚夫妇,一起生活的第一晚。
独孤朗居然没去工作室,催他赶快结束工作,或者委婉提醒他,时间不早,工作明天继续。连过来跟他打个招呼,说自己要先睡都没有。就这么,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睡着了。
对于别人来说,可能过于冷漠,但对郝运来而言,却是一种体贴。
卧室里一片昏暗,但房间里的浴室外留了盏昏黄的小灯。又是独孤朗的一份体贴。
独孤朗躺在大床左侧,平日的狼王,此时睡得安然,呼吸均匀,眉目舒展,是他杀伤力最弱的时候。
郝运来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脱衣服,打开花洒,热水朝他的脸上洒下。他把头发往后捋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每次创作后,肾上腺素的回落,总让他感觉身体仿佛被掏空。
从浴室出来,从镜柜取出吹风筒,陡然想起上次找吹风筒的时候,不小心翻到床头抽屉里,满满丢死人的东西。
从宁城开车回来的那晚,他们就睡一张大床。但如今,他们关系不同,合法了,今晚可能不会发生,那未来呢?
手举着吹风筒,缓慢吹着头发,热气吹过他耳边,让他想起独孤朗在他耳边说话时的模样,又想起今天在餐桌旁的那个抱头杀……每次动作都非常霸道,那以后……那什么的时候……
放下吹风筒,郝运来看着镜中的自己,满脸通黄。
他从浴室走到空着的床边,洗澡前独孤朗是平躺着的,此时的睡姿变成背对着他。不知道是被吵醒了,还是自然翻身。
他蹑手蹑脚地坐上/床,床垫小幅度地下陷。他快速钻进被窝平躺着,跟独孤朗之间,像是画了一条“三八线”。
因为这条“三八线”,让两人盖着的被子中间,撑开一道缝隙。这对于常年习惯自己睡,还爱掖被子的郝运来而言,有点冷。
其实也不只是他觉得冷,估计独孤朗的后背,也多少有点……冷吧。
这样想着,他把身体转成跟独孤朗一个方向。独孤朗的后肩真的很宽,跟他面朝同一个方向更明显。他两仿佛组成了一个直角梯形。
而且,梯形的下底长,目测是上底长的两倍。
也因为这样,中间的缝隙比之前更大,估计还能再睡一个人,冷风继续咻咻往里灌。
郝运来现在开始做心理斗争。
要么,他主动贴上独孤朗后背,把缝隙填了,冒着半夜被独孤朗翻身压死的风险。
要么,他忍着掖被子强迫症睡一晚,等独孤朗醒了,让他想办法解决。
要么,他去客房睡,在他们婚后的第一夜……
emmmm,第三个方向,还挺靠谱。
他双手捏着兰花指,想把被子掀开。这时,独孤朗转过身,两人之间的空隙突然缩小一半。
独孤朗跟他在黑暗中面对面躺着,他能闻到独孤朗身上带着佛手柑沐浴露的味道。
“郝运来,你睡觉不老实。”独孤朗的声音带着懒意。一双眼睛在夜里格外锐利。
郝运来低声问:“你是被吵醒了,还是没睡啊?”
独孤朗深吸一口气,把被子拢紧了些,跟郝运来的距离又缩减了一点。
因为被吵醒带着点脾气,反问他:“你觉得呢?”
郝运来也扯了扯被子,解释道:“我不习惯跟人睡,所以调整了一下睡姿……不好意思,吵醒你。”
“去旅行什么的,也没跟别人睡?”独孤朗像很快接受他的解释,人也清醒不少。
“不喜欢跟别人睡,容易睡不着。上次跟你睡是例外。”
独孤朗轻轻“嗯”了声:“那你得开始习惯了。”
他的气息扫过郝运来的鼻尖,郝运来伸手摸了摸鼻子,商量道:“是不是可以循序渐进,先一周睡一天,下周睡两天,其他时间我们各睡一个房间?直到习惯为止?”
独孤朗没说话。大手突然往他腰上搂,轻松一拉,把郝运来整个拢在怀里。郝运来的头顶恰好抵住他下巴,两人从泾渭分明,变成了严丝合缝。
卡好位置,独孤朗腰上的手依旧没松开,虚虚搭着。手掌炙热的温度,让郝运来意识到,原来独孤朗的体温比自己高那么多。
独孤朗这时才说:“我觉得可以反过来,我们这样抱着睡一周,直到你习惯为止。”
郝运来心跳得飞起,他咽了口口水问:“要是不习惯呢?”
“那就抱着睡两周……再不行三周……21法则听过么?用21天正确重复的练习,养成习惯。”
郝运来还想跟他周旋,但独孤朗声音虚弱地说:“我为了提前一周回来,熬了三个通宵了。睡吧,郝运来。”
独孤朗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安静了下来。郝运来闭上眼睛,听见他规律的心跳。
“砰砰……砰砰……”像催眠似的,不一会儿,他就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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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随便写,大家看着玩儿。
掖被子是我这个南方孩子的强迫症,哈哈哈!!
文慢热,数据一般,每本连载期都在跟自己打心理战,但可能被21法则规训了,一天不写就慌。所以,很感谢每天追更的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