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朗,我梦里说的是命很/硬……没有别的……我也没梦到别的事情,你不许断章取义!”

  从酒店出来,前往停车场的路上,郝运来一直着急解释那段言语暧昧的梦话。走在前面的独孤朗,突然停下,郝运来一头扎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这一扎,郝运来的脑袋仿佛撞到墙上,发出“咚”一声实响。

  郝运来抱着磕疼的脑壳低声吼:“独孤朗!你的背是钢筋水泥做的吗,疼死我了!”

  独孤朗转身垂眸看着他,棕色卷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碧绿眼睛瞪着他,像一只要发怒乱抓人的猫。

  他俯下身说:“我只是想展示一下,我确实很/硬,各种意义上的,所以你不用解释了。”

  各种意义上的??听懂他的意思后,郝运来脸上瞬间爆炸红,心里暗骂:独孤朗怎么这样!

  独孤朗没管郝运来,他走到吉姆尼车尾,打开车尾箱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昨天太冷,郝运来早早跑上车,没看见独孤朗搬行李,现在一看,宛如表演杂技。

  独孤朗左右手分别用中指和食指一勾,就把两个行李箱轻松拎起,手部肌肉别说露出青筋,连肌肉紧绷都看不出来。

  郝运来表面淡然,心中却惊讶:那么不费力吗?拎行李箱跟拎小猫似的……

  突然,独孤朗停下手上动作,郝运来以为自己的目光被发现,瞬间闪开。但独孤朗并没看他,而是看向左前方,停车场的一个角落。

  “怎么了?”郝运来顺着他眼睛方向看过去,除了车,也没别的了。

  独孤朗回头看向他,声音严肃:“你那个相亲对象的车牌,你认得吗?”

  提起那个“跟踪狂”,郝运来精神立刻紧绷,他跑到独孤朗背后,拽着他的衣角,朝外谨慎地看了两眼。

  “不认得,你看见他了?”

  郝运来跟独孤朗的体型相差太多,站在他身后,就能把郝运来挡个严实。独孤朗垂眸看着刚刚还炸毛的棕色卷毛,拍拍他的肩膀,朝左前方指了指。

  “我觉得,那边车上有人。”

  郝运来眯眼看了看,那辆车停的角落没灯,看不出有没有人。

  他低声说:“认不出来,但按他的性格,要是知道我们住这里,他昨晚就忍不住上去敲房门了。”

  “你觉得有问题?”

  就是直觉不对,非酋体质加上常年保镖经验,他警惕性很高。但他不想郝运来担心。于是收回目光,把最后一箱行李勾起来放好,转身道:“没事了,可能我看错,你先上车。”

  郝运来这才松一口气,眼光移到独孤朗裤子口袋里,他狡黠地笑笑,手指/插/进他的口袋,要抢他的车钥匙。

  口袋贴近独孤朗的大腿位置,郝运来一只手臂从他背后往前绕,伸进口袋;另一只手直接箍着独孤朗的腰,不让他动弹。从远处看,他像双手搂着独孤朗的腰。

  趁魁梧的独孤朗没反应过来,他白皙的手指在口袋里作乱。口袋贴着独孤朗的腿,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出来,热得有些不寻常。

  郝运来用力够了一下,发现钥匙在口袋深处,他够不着,于是,手臂更用力箍着独孤朗的腰,手指继续往下找。

  独孤朗背对着他,所以郝运来没法看到独孤朗的精彩表情,向来“鬼见愁,人见跑”的独孤朗,咬紧牙关,满脸隐忍。

  他洞悉郝运来的意图,所以他没阻止,只能屏住呼吸,僵直身体,心里祈祷他赶快把钥匙拿走。

  太折磨人了。

  还好,郝运来第二次就把钥匙够了出来。他拿起车钥匙,欢快跑上车,坐上驾驶位。

  独孤朗喉头滚动,僵直的肌肉缓了许多,看着他逃走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跟昨天病恹恹相比,郝运来还是古灵精怪的好。

  他走到驾驶位,敲了敲车窗,郝运来边调整座椅位置,边放下车窗,撇撇嘴:“干嘛?”

  独孤朗手臂随意搭在车窗旁,带着戏谑:“你开?”

  郝运来对独孤朗质疑他的驾驶技术,感到不满,戴上墨镜,神情挑衅地回应:“啧,这年头还有人不会开车?瞧不起谁啊?快上车!”

  独孤朗摸了摸鼻子,将信将疑上了副驾驶,系好安全带。他装作看手机,余光都在打量郝运来。

  小混血墨镜拉到鼻前,调了半天座椅。等一切就绪,把墨镜戴好,一双小手搭上方向盘,细腰坐得笔直,然后一脚踩下油门!

  吉姆尼内立刻传出加油后的轰鸣,然而,车子并没有动。

  郝运来皱眉,为车子停滞不前而感到疑惑,他又踩了一脚油门,同样,油门“唬唬”地叫嚣,像要挣脱牢笼的猛兽,但是,车身却岿然不动。

  “独孤朗,你是不是把车搞坏了?怎么开不动?”

  独孤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缓了一会儿,摇头道:“你是认真的吗?马路杀手还恶人先告状。”

  “我不是马路杀手!我有驾照了的!”

  郝运来吼了他一句,还想接着骂。

  独孤朗先一步提醒:“有驾照跟你是马路杀手,并不冲突。”

  不给郝运来回嘴的机会,独孤朗拉过他的手,搭在座位中间的手刹上,他的手很温暖,还带着茧子,叠在他手上感觉有点粗糙。

  另一只手帮他固定方向盘,线条流畅,肌肉紧致。光看这条手臂,确实有种“他开车,你放心”的安全感。

  独孤朗在他耳边低声道:“等下轻踩油门就好,我还想活久一点。”

  说完,独孤朗握着他的手,一起拉下手刹。虽然已经提醒过,但郝运来踩油门还是用力。

  松开手刹的吉姆尼像脱缰的野马,立刻往前蹿,眼看要撞向停车场柱子,独孤朗握着方向盘的手向左打,车顺畅开出了出去。

  没开出多远,郝运来一个急刹,吉姆尼停了下来。

  郝运来吓得手软脚软,胆都快要吓破了,他看向独孤朗:“你这个疯子!”

  独孤朗丹凤眼看了看他,整理下坐姿,双手环胸反问:“我没看不起你,但老实说,你还要继续开吗?我怕你再把车搞报废一次……”

  惊魂未定的郝运来看着独孤朗,思绪却回到了十多年前。他是“马路杀手”这件事,原来独孤朗一直没忘记。

  ……

  自从,郝运来病好后,独孤朗遵守承诺,每天放学后,在课室多留一小时,针对性的给郝运来辅导语文。

  辅导比较有针对性,前半小时错题讲解,后半小时日常对话练习。日常对话练习,初衷是通过多聊天,提升中文语感,顺便把郝运来乱用成语的毛病改掉。

  可实操的时候,郝运来发现独孤朗就是个吐字机器。让他提问是不可能的,让他多说话也不可能。

  所以,这半小时变成了郝运来不停说自己的事,独孤朗则坐在旁边负责捧哏,偶尔“嗯”,“好”敷衍地回一个字,只有在解释错误用语的时候,话才多一点。

  刚认识郝运来的时候,只觉得他爱笑很温和,认识久了,就发现这人其实是个话痨。

  打记事后,一切事情能如数家珍。短短十几年的人生,硬是说出了一本传记的感觉。有一天,郝运来正分享他生日被扔蛋糕的糗事,司机给他电话,说汽车半路抛锚,可能他要自己打车回家。

  独孤朗平时骑自行车上课,郝运来家里有司机接送。但其实郝运来非常想骑自行车,他觉得很自由,但李青青女士坚决不让。家里连自行车都没有。

  可这天,歪打正着!郝运来拉着独孤朗,跑到他的自行车前,糯声糯气地求:“我会骑车,挺厉害的~独孤朗,你的车借给我骑一下吧!”

  独孤朗受不住他撒娇,这小混血太能说了,声音糯糯的,眼睛碧绿,天真又无辜,小手拉着你的衣袖一顿左右甩:“独孤朗,求求你了!我会好好报答你的大恩大德的!”

  大恩大德不是这样用的……但是……

  生人勿近的独孤朗,垂眸对上郝运来的眼神,被深深击中,莫名心软,到最后,只能投降。

  他都怀疑,郝运来在他身上下了一个“混血撒娇扛不住”诅咒。所以,他才对他毫无办法。

  独孤朗双手环胸道:“行,你骑吧。”

  他把自行车推到郝运来面前,独孤朗骑的是辆越野自行车,车身全黑,在路上飞驰时远看闪电似的。

  这车座椅高,平时独孤朗长腿一迈,也只能堪堪脚尖踮地。可郝运来比独孤朗矮许多,虽然腿一点不短,但攀上这辆越野车,对他而言确实挺费力。

  看他上车狼狈,独孤朗心里疑惑,可看他说“我会骑车”说的那么恳切,不至于为了骗他的自行车说谎。

  实际上,他错了,郝运来一点都不会。

  那时,独孤朗还不够了解郝运来,这个人对交通工具有莫名的执念,说谎也恳切。他太想骑车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车骗过来,骑上去再说!

  郝运来千辛万苦上了座位,深呼一口气,脚用力往下踩,然后不停循环,车真的动了起来。虽然只能歪歪扭扭骑一个“8”字型,背影也摇摇晃晃。但对于第一次骑车的郝运来而言,风拂过耳畔的感觉太奇妙!

  “哦吼!独孤朗!我觉得自己在飞!”

  独孤朗看着骑行中的郝运来,风把他的校服吹得鼓起,想一只要起飞的白鸽,肆意又自由。

  但他心里涌现不好的预感,于是紧紧跟在他车后。

  作为非酋,对不详预感总是很灵。

  放学期间,校道上只有骑车的郝运来,以及紧跟其后的独孤朗。

  郝运来骑到一个缓坡上,突然朝身后的独孤朗嚷:“独孤朗!我要撒手了!”

  独孤朗:“你发什么疯??????”

  独孤朗还没来得及问,郝运来的双手离开自行车把手,朝两侧平举,本是很美好的动作,但美好不过10秒,摇晃的车头不再受控,连人带车直直往坡旁的草地往下滚了十几米。

  “啪”一声自行车倒下,独孤朗跑了一会儿,才到他身边。然后,就看见郝运来整个人趴在草地上,摔了个标准的“狗吃屎”。

  原本绿草茵茵的草坪,被郝运来驾驶的自行车轮胎铲出了一条歪曲的路,最残忍的是,路上的草,被铲得连根拔起。

  他默默低头看着郝运来,他四肢都贴在草地上,只有屁股撅着,脸也贴着草地,头发全是草屑。

  明明已经狼狈成这样,他朝独孤朗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独孤朗……你车有问题吧,怎么撒手就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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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为小草们默哀!

  郝运来新增近技能:恶人先告状+马路杀手。

  PS:剧情需要,郝运来有点疯,大家不要学,一定注意交通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