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长路而终>第37章 37

  “How?(怎么会?)”Alexander两手摊开,一脸惊奇,“我怎么会失败?”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比你年纪大的人。”余怀之网球拍立在地上,对他笑,“毕竟真人不露相,高手从不情谊出招。”

  他这一招让Alexander有点不服气:“没关系,再来。”

  “好啊。”余怀之一只手将拍子在空中挥舞一圈,稳稳接住,眸光黑沉地笑,“来,你发求,我接。”

  Alexander深吸一口气,开始动真格。

  运动场有许多只网球,但两人只拿了这一只,生生打了20分钟都没分出胜负。

  倒不是势力相当,Alexander也看出来余怀之在让着他。毕竟这20分钟里余怀之一边打球还一边讲话,两件事毫不影响,而自己早就气喘吁吁。

  到最后一颗球,Alexander一个分心,正式将比分拉开。

  绿色的网球飞到后面的栅栏,Alexander也累到丢了网球拍,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他累到满身是汗,结果余怀之仍毫无疲惫反应。

  他甚至又捡起一只网球,对着栏杆又打了个七八分钟,这才收好两只网球拍,放进器材箱。

  “I can't breathe.(我不能呼吸了。)”Alexander坐在地上,两只手撑着后面,脑子完全没法实现英转中,“I can't believe, you're not a little tired? how can you be so physically fit when you don't look like 40?(不敢置信,你一点都不累吗?看上去一点都不像40岁。)”

  余怀之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将他拉起来,开玩笑:“我的年龄有满减,40-20,所以我体力很好。”

  Alexander一串哈哈哈哈哈,借助惯性挂在余怀之身上。

  他笑声太清澈,余怀之不禁怀疑:“你听懂我说的了?”

  “没听懂。”Alexander说。

  “没听懂你笑什么,还笑这么开心。”余怀之十分无奈,掏出手帕为他擦汗。

  Alexander把手伸向他的腰带下方,似乎有所行为。

  余怀之绷紧一瞬,捉住Alexander的手,“不能胡来,这是在学校。”

  “不胡来。”Alexander凑到他耳朵边上,偷偷摸摸地说,“你猜猜我笑什么?”

  余怀之看他像只喝醉的猫咪一样,好笑道:“那我怎么知道呢?”

  “你的门开了。”

  “什么?”

  他的中文写的不标准,余怀之反应了三秒才低下头。

  一看,他的裤子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半,可能是刚才运动太猛,所以滑了下去。

  “你这个——”余怀之额头上青筋蹦出来几根,将拉链重新整好,问Alexander,“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人这样清澈的笑声中,他不难判断,这个小洋人一定发现很久了。

  ——只是他一直没说。

  结果Alexander说:“只是刚刚,你拉我起来才看见的。”

  不知道为什么,余怀之忽然松了口气。

  Alexander冲他眨眨眼睛:“怎么了。”

  “这是件很丢人的事。”余怀之忍不住手掌撑着额头,“所以,谁教你这样说的?门开了,我还以为……”

  “是李强他们。”Alexander跟他说,“有一次下课我们一起去尿尿,他说我的门开了,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他告诉我门开了就是裤子开了的意思,我就学会。”

  他坦白罪行倒是一板一眼,余怀之关注力在另一件事:“所以,真的门开了?”

  “没有。”Alexander说,“他们在逗我玩。”

  他停了几秒钟,又对余怀之说:“可我不是逗你玩。你是真的开了,我没有骗你。”

  余怀之:“……”

  Alexander和他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心情大好,有生之年第一次,他找到了该怎么样才能制衡余怀之。

  这件事本来就很有趣,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中国语言的博大精深。原来一个词可以代表很多种意思。更有意思的是,他对余怀之说出这句话,对方也在他面前露出了从没看到过的一面,是有点惊慌的,茫然无措的,不像那个40岁风度翩翩的教授,像一个惨遭中计的年轻人,又无奈,又好笑,就和被李强欺骗到的他一模一样。

  Alexander心情大好,和余怀之在夕阳余晖下前往食堂。

  短短的一段路,他们聊了有关网球比赛,有关社团,还有一些接球技巧以及国际上的赛事。

  余怀之自己没有家庭,也没有子嗣。和Alexander相处起来是两个平等的单身人。他们的话题除了这些运动还涉及到一些情感方面,只是两位男性似乎都不太擅长煽情戏,心意表达在眼睛里,眸光透出深深的爱,既做到了朋友那般公平公正,又流露出自然的爱。

  这样被人尊重的感觉很好。Alexander倒退着走在法桐大道下:“在我的国家,从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温柔的听我讲话。他们都很避开我,尤其他在的地方,是一定要表现出不同的否则他会不高兴。”

  那些富家小少爷总会讨厌世上有一个和自己很相似的人,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无上的危机感。

  他很少提到他的家庭。余怀之听了这几句,问Alexander:“如果留在中国,这种情况会好一点吗?”

  “也许吧。”Alexander那双练眼睛填上一层河流般的粼粼波光,对余怀之说,“我来之前从来没想过要在中国留下,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想把这里当成第二故乡。因为这里太好了。”

  他的语言停了一下,脚步也停下来,“你也太好了,余爸爸。”

  余怀之一怔,笑着摇了摇头:“请不要这么叫我,宝贝。”

  “为什么?”Alexander耸肩,“我看大家都这样叫,你也没有不高兴。”

  “因为他们是学生,我是老师。是师父。”余怀之说,“在古代有一种说法,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教授学业的人被叫师父倒是没什么,但我们之间我不希望是这样的关系,会让我有种违背道德的罪恶感。”

  Alexander似乎明白了:“和儿子谈恋爱是错误的,对不对?”

  “是啊。”余怀之笑道,“谁会爱上自己的儿子,这实在太罪孽了。”

  Alexander没有因此失落,反而他感到非常开心:“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是独一无二的。”

  “对,”余怀之既然他再一次倒着走,步伐轻快的许多,不有感慨,年轻人真是朝气蓬勃,“是独一无二的。关系是,你也是,都是独一无二的。”

  他从不认为Alexander是什么所谓的赝品,在他眼里,他是独一无二的,是值得被珍惜,而且需要被珍惜的,他们是彼此拥有的一对恋人,这感觉令谁都快乐。

  也让,余怀之年轻许多,不再惧怕什么。

  幸福总会到来。

  原来这话,他想,是真谛。

  运动一场大汗淋漓,余怀之和Alexander在食堂解决了晚餐,就准备回去。

  今天的食堂供应了许多样好吃的,大概是知道今天大学里会有体育比赛,阿姨给每个学生打饭都比往常多了不少,应当是领导提前嘱咐过。

  Alexander和余怀之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解决晚餐,除了日常的炒菜,主食供应也多了几样粥类。

  吃完饭两人不急着回去,也在大学中沿着法桐大道慢慢散步。

  这样微微温暖的春风吹在脸上,伴随着两侧草木的香气,无论是散步还是在这里聊聊天,赏赏月,都是很好的选择。

  法桐树的气味有一种让人沁脾的宁定,Alexander双手插兜,白色网球服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鲜艳的耀眼,加上他的金发碧眼,难免被周围过路的同学连连注视。

  “晚餐吃饱了吗,感觉怎么样?”余怀之问。

  “吃饱了,感觉很好。”Alexander摸了摸肚子,“原来中国的粥这样好喝,和任何主食都是不一样的。也不是奶油蘑菇汤,那样很腻。”

  余怀之晚上的选择吃一碗大米粥,Alexander喜欢尝试新事物,要了一份红枣银耳小米粥。

  回味起那碗粥,Alexander问:“你会做我吃的那份粥吗?”

  “会。”余怀之同样双手插兜,风衣下摆被晚风掀起,镜片下的双眸十分温柔,“大部分粥做法都是大同小异,只是原材料不同,煮的时间也不一样,没什么困难的。”

  “那太好了。”Alexander拍了拍手,“明天早晨你可以给我做那个吗?交换,我来给你做三明治。”

  “你的三明治吃一个一整天都不会饿。”余怀之逗他,“除非做好一天都不进食的准备,要不然我这个普通胃可吃不消。”

  “还好你没有说是我做的三明治难吃。”Alexander说完,自己陷入怀疑,“真的好吃吗?是真的?”

  “当然好吃了,不好吃上次我能一个全都吃完?”余怀之见他又陷入了自我怀疑,安慰Alexander,“你在厨艺上似乎有很大的天赋,做的东西都很好,根本不用怀疑自己。这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因为你确实擅长。”

  Alexander为他的夸奖感到开心,嘴角朝上,心想原来他是真的擅长,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一无所成。

  两人沿着大道继续往前走,夏天要来了,风里带了些温热。

  好在紫荆市一年四季都没有过于灼烧的气温,尽管预报的确达到了30摄氏度,太阳下山之后还是很凉快的。

  而在这样的凉爽的夜里,没有看客围观。

  他们也终于不必再提心吊胆,眼眸中充满爱,唇齿胶磨,亲吻中真是恨不能将对方整个吃下,才算一点点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