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榆变了个硬币魔术逗小孩, 见他眼睛睁得圆溜溜,翻来覆去检查自己的手,满脸惊奇又崇拜的模样, 觉得好可爱, 没忍住,在郭灵薇的同意下,捏了捏他的脸。

  “大哥哥,硬币?”两岁的小朋友语言系统还没发育完全, 发音不太清晰。

  跟小孩子讲话的缘故, 闻榆不禁夹了音, 软软的,语速也变得缓慢,让他能够理解,“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就变出来给你好不好?”

  小孩飞快说了名字:“童越泽。”

  “好的,越泽小朋友,你仔细看了哦。”闻榆两手摊开给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掌,而后快速做了两次交叉, 随即左手握拳,右手则轻轻打了个响指, 再张开左手, 掌心静静躺着一枚硬币。

  童越泽太震惊了, 一连哇了好几声, 拿着那枚凭空出现的硬币转头,兴奋不已, “妈妈, 大哥哥会魔法!”

  郭灵薇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童越泽又扭过身体, 从长椅上蹭下来,小短腿蹭蹭跑,跑进了球场,抱住了童栗的腿。

  “爸爸,大哥哥会魔法!”

  他的出现打断了童栗和傅时延的谈话,童栗弯腰把自家小宝贝抱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什么魔法?”

  小朋友有些词汇不懂,于是比手画脚的,“硬币,没了,又变出来。”

  童栗明白了,亲亲他的脸蛋,“这个魔法爸爸也会。”

  童越泽超级惊喜,“爸爸会?!”

  “会啊。”童栗抱着他往休息区走,“现在就变给你看。”

  回到休息区,童栗找闻榆借了那枚硬币,变给儿子看,他还加了亲子互动,跟郭灵薇打了个配合。两人都收获自家宝贝一人一个的亲亲和满眼的小星星。

  见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闻榆觉得自己非常多余,干脆拿了球拍走到球场上,对傅时延说:“我们来打。”

  他想起刚才傅时延和童栗的“厮杀”,又补充,“我没童栗那么会打。”他咳了声,示意傅时延靠过来,自己也凑近,小小声的跟他商量,“稍微让让我。”

  傅时延温和地看着他,“要不要让你赢?”

  闻榆倒是挺想的,毕竟他可不喜欢输,但放水过头就太假了,摆了摆手,“不用,不要输得太难看就行。”

  傅时延答应了,“好。”

  他把球递给闻榆,“你来发球。”

  接过球,闻榆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心满意足的回到发球点,之后发了个中规中矩的球。傅时延很容易就接了,不过他打回去的力道比刚才跟童栗打轻很多,路线也好接,基本是在喂球。

  童栗抱着儿子坐在长椅看,一眼就发现了傅时延放水放到了太平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因为带了一个两岁的小孩,他们只能两个人两个人打,等到闻榆和傅时延打完,过来休息,童栗才兴致勃勃拉着郭灵薇上了球场。

  他回头给傅时延递了个“别以为就你会秀”的眼神,可惜傅时延根本没看他,注意力只在闻榆身上。

  倒是闻榆看见了,然而他没理解,歪了歪头,问号如果能够具象化,他脑门上能有好几个。

  童栗:“……”

  郭灵薇忍不住笑,说他,“你幼不幼稚。”

  童栗心想,他哪里幼稚了,幼稚的分明是刚刚还在乱吃飞醋的家伙好不好!他很委屈,但他没处说。

  打了一个多小时球,十二点多,他们从球场离开,去餐厅吃午餐。

  小孩子有固定的午休时间,吃完饭就困了,郭灵薇带他回房间睡觉,童栗他们也没去打球,换到了一家白天开门的音乐酒吧。

  见傅时延和闻榆都不点酒,而是点了一壶乌龙茶,童栗无语了,“你们两个来酒吧喝茶?”

  傅时延慢条斯理给闻榆倒了茶,理由充分,“我开车。”

  自从上次喝醉和傅时延意外滚上床后,闻榆说什么都不再喝酒了,酒太可怕了!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我过敏。”

  童栗怎么会不知道他根本不过敏,无力吐槽了,“……你好歹找个好点的借口啊,要不要这么敷衍。”

  闻榆嘿嘿笑了声,抓了一把瓜子给他,“磕点瓜子,不要暴躁。”

  又说:“你也不要喝了吧,嫂子他们在呢,而且等等不是还要打。”

  童栗拿起面前的啤酒,“我就喝这杯。”

  音乐酒吧原本就不会太吵,加上白天也没几个客人,只有舞台上一个歌手沙哑的唱着一首老歌,很静逸。

  童栗往后靠在椅背上,看着闻榆,“我本来以为你会搬去K市的,你以前说过喜欢那里。”他还和傅时延一起去找过。

  闻榆一颗颗剥着瓜子,放到干净的杯子里,打算待会儿一口气吃掉,“其实去了,住了一个月,但紫外线实在太强了。”

  “这倒是。”童栗十分认同,“我之前去,一个星期就晒黑了。”

  他又好奇问:“怎么选的x市?”

  闻榆其实已经忘了当初为什么选择X市,他当时只是不想再待在A市,无论去哪里都可以。他实话实说:“忘了。”

  “……行吧。”童栗喝了口酒,又看向傅时延,“你的那个材料项目做的怎么样了?”

  傅时延轻描淡写说:“方向找错了。”

  童栗咂舌,“那不就得全部推翻重来?”

  “差不多,前两天刚开完研讨会。”傅时延这么多年埋头在物理的世界里,早就习惯了,科学原本就是要不断的试错和探索的。

  闻榆插了一句,“难怪你放假还在学校。”

  童栗抱着手臂,“估计整个假期,他就今天没在学校,没泡在研究所里。”

  傅时延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又戴回去,纠正他,“我一号也没去学校。”

  童栗:“……”

  戳了戳傅时延的胳膊,闻榆问:“那你明天要去学校吗?”

  “你有事?”傅时延转了脸,和闻榆对视,酒吧光线比较暗,他又背着光,神色都藏在了阴影里,闻榆没看见他眼里闪过的期待。

  “没有,”闻榆分了他一把剥好的瓜子,“只是你明天也不休的话,后天就上课了,所以问一下。”

  看他把一把瓜子倒进嘴巴,没有注意自己,傅时延无奈的笑了笑。他端起茶杯,垂眸喝茶时,掩下了所以情绪。

  童栗看了看傅时延,又看看闻榆,突然一拍手,“你们晚上也住下吧,我们明早去看日出。”

  这个提议实在很心血来潮,闻榆为难说:“不行,我没带电脑来。”

  童栗以为他只是需要电脑,“我有啊。”

  “不是,我要码字,存稿都在电脑里。”

  “这样。”童栗无奈了。

  他看傅时延,傅时延显然知道他想给自己创造机会的心思,以茶当做酒,凌空对他敬了敬,算是道谢,然后没让闻榆一个人拒绝,说:“我明天得去学校。”

  童栗不管了,他摊了摊手,“行吧,你们俩都是大忙人。”

  闻榆重新开口:“过了中旬,我空闲的时间就比较多了,到时候我们可以约。”

  童栗听了话,目光瞥到傅时延身上,“你呢?”

  “周末可以。”

  “当然,我也只有周末有空。”童栗满意了,笑起来,“那这就算是先定下约定了,具体时间再确定。”

  三人在酒吧里又聊了一个小时,直到童栗接到郭灵薇电话,他们才起身离开,回到球场继续打球。

  童栗喝了一杯啤酒,他酒量不错,虽然不会醉,但喝了酒剧烈运动不好,起先的几局他都坐在旁边带小朋友。

  这局是闻榆和郭灵薇打,郭灵薇的技术很好,比童栗还好,闻榆在她手下没坚持多久,输得有点惨。

  闻榆擦着汗,喘匀了气,隔着网和郭灵薇说话,“嫂子你经常跟童栗打吗?技术这么好。”

  “不算,我们只偶尔打打。”郭灵薇的头发松了,她取下皮筋重新绑,笑得明艳,“我爸是网球教练。”

  闻榆点点头,“难怪。”

  想起什么,郭灵薇走了几步到网旁边,手臂虚虚搭在网线上,看着闻榆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闻榆刚好要喝水,闻言,他庆幸自己还没喝,否则肯定得被呛到。

  “嫂子?”

  “我知道你是单身,”郭灵薇笑眯眯的,“我有个朋友比你小一岁,在D国读的硕士,七月份刚回国,现在在电视总台,你要见一见吗?”

  闻榆哭笑不得,“抱歉嫂子,我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郭灵薇觉得可惜,“你怎么也跟傅时延一样。”

  她不解,“还是你们长得好看的,都享受单身主义?”

  闻榆自己不是单身主义,可哪里知道傅时延为什么不再交朋友,他只好笑了笑,转开话题,“嫂子和童栗怎么认识的?”

  郭灵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问:“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闻榆愣了下,他忽然想起前几天,他和傅时延那场简单的关于有没有长久爱情的讨论。傅时延当时的观点,就是“命中注定”。

  “大概有。”闻榆说。

  郭灵薇的眼里盈满了光亮,“我觉得我和童栗就是。”

  她回忆说:“说起来,我们两个算是小说里写的那种‘破镜重圆’,我们高一同班,交往了半年分手了。高二我爸工作调动,我们全家搬到了S市,大学我是在S市读的,毕业后也是在本地工作,之后我被调派到这边的子公司,才回来了A市。”

  郭灵薇是真的过得幸福,讲起她和童栗的故事很开心,语气都是扬着的,“我回来的第一天,就和童栗重逢了。在机场,我撞到了他,他当时还不敢认我,说我变得太好看了。”

  郭灵薇是漂亮的,童栗也不差,他长得高,相貌周正俊朗,人幽默风趣,两人非常般配。

  闻榆听得认真,“然后呢?”

  “在机场见面过后,我们并没有给对方留联系方式,毕竟我们有一层前任的关系,还挺尴尬的。”她笑了,继续说:“但我们两个真的很有缘,我们在车站遇见,在超市遇见,在公园遇见,再后来,我们还在电梯遇见了。我才知道,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他住13楼,而我住14楼。”

  闻榆听得诧异,感慨道:“好像小说剧情跑到了现实来。”

  “哈哈。”笑了两声,郭灵薇说,“是挺像的。”

  闻榆抬眸,望向坐在场边的傅时延,傅时延原本就在看他,见他看过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

  他的视力很好,他看到了,傅时延注视他的眼神很温柔。

  心跳忽然乱了,闻榆移开了视线,他抿了抿唇,问郭灵薇:“跟前任重新在一起,不会别扭吗?”

  “不会。”郭灵薇侧过身,朝童栗挥了挥手,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弧度,“我只觉得,我们能够重逢,能够再次被命运眷顾,太好了。”

  她转回来看着闻榆,“人生能遇见彼此相爱,又能携手一生的人,是一种幸运。而当这种幸运来临,不要害怕,不要瞻前顾后,不要放手,要勇敢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