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两人去学校走了一圈，一路公交过去的，但不是高峰期，位置很空。
裴知予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辛禾坐她旁边，脑袋耷她肩膀上闭眸浅睡。
外面的光透过车窗，洒二人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裴知予看着窗外，看着倒流而过的一道又一道风景线，看累了就收回视线，垂眸，便是她朝思暮念十年的爱人，这种感觉很虚幻，她吸了吸鼻子，嗅到那浅浅的紫苏味，又觉得很真实。
回来了，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自己真的回来了。
公交到站，她们下了车，牵着手进学校，元旦期间学生都放假了，保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二人拦住，不确定地问：“你们是哪个班的？”
裴知予从兜里揣出辛禾的学生证：“叔。”
大叔带上老花镜，瞅眼学生证上的老旧钢印，又对比照片仔细看了二人一眼。
辛禾弯了弯月牙眼，露出很有辨识度的笑容，大叔反应过来：“原来是你们两个啊？正儿八经念书的时候，天天想着怎么溜出去，这人都放假了，你俩回来了？”
裴知予笑：“是的，叔，念书的时候不好好念，现在后悔了，过来缅怀一下逝去的青春。”
辛禾听到缅怀逝去青春，牵着的手收紧了些，拇指指腹捏她指骨，对保安说：“叔，裴知予全身上下就剩这张嘴了。”
大叔碎碎念：“你们两个啊，小时候闹腾，长大了还闹腾。”随后开门，放她们进去：“好好缅怀啊。”
两人应下，牵着手走进校园，宁中其实占地面积不算大，进门就是教学楼，教学楼前有个大广场，广场正中间插着校旗，十年了，还是那么张扬。
裴知予指着旗帜说：“辛禾，我们拍张照片吧？”
她看眼随风飘扬的大旗，再看眼后面教学楼前那两排横幅：“宁静致远，绽放青春之芳华，仰高笃行，不忘教育之初心”。
“裴知予，你站旗台上去，我给你拍。”
裴知予说“好啊”，随后跑着去旗台，举手比耶。
辛禾没有拍照，而是站在中间录视频。
裴知予喊：“你把我拍得帅一点，我曾经可是在这校旗下读过检讨的人。”
辛禾说：“是啊，裴知予，那你再多做几个动作。”
裴知予两手叉腰，歪头笑，高马尾从一侧垂过来，落在肩膀上：“这样可以吗？有没有显得我很年轻啊？”
她说：“可以可以，裴知予，你再抱着旗杆。”
裴知予乖乖抱住，笑得满脸开了花，她说：“好了没啊？”
辛禾将手伸摄像头前面，做了个唤小狗的动作：“好了好了，你快过来看。”
裴知予屁颠屁颠跑了过来，高马尾在身后甩来甩去，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快乐小狗。
辛禾一直弯着眉眼，看着视频里的人无限接近自己：“裴知予，你还记不记得跟我们一起上政治课的小芝麻？”
裴知予说：“当然记得啊！”
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辛禾将视频摁了暂停，回退到她刚刚跑的画面：“你看，我这里又有一条，是不是跟你很像？”
裴知予看着视频里狂奔的自己，抢她手机：“好你个辛禾，你居然在录视频，还说我是小狗。”
她拿着手机狂奔，裴知予跟在后面追，她体力不行，跑几步就喘不上来气，故意用手捂住胃：“啊，辛禾……”
辛禾见状紧张了，折回来扶她：“裴知予，你怎么了？”
裴知予奸计得逞，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嘿嘿，被我逮到了吧？”
辛禾怒，喊她名字：“裴知予！”
随后甩开她，愤然往教学楼楼梯走去。
裴知予见状追上去，扯她衣角：“哎呦，你别生气嘛，我这不跑不过你么，所以才出此下策，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
辛禾矜持不过三秒，唇角便不自觉扬了起来，裴知予牵她手，她没有反抗，两人到教学楼前，假期学生不营业，玻璃门用铁链拴着。
但是一班教室就在一楼，两人站台阶上，稍微掂点脚尖就能看到里面。
教室整体换了风格，讲台多了电脑跟投影仪，桌椅板凳也是全新的，但透过这些，她们还是看到了当年的画面。
裴知予指着讲台下面的桌子说：“看，我们的风水宝地。”
初一后半学期，两人因为太调皮，被周燕揪到第一排，放自己眼皮底下看着。
本来一开始是很抗拒的，坐着坐着发现，第一排似乎比其他座位还要安全，上课打盹看漫画老师根本发现不了，就连提问的次数也减少了好多，他们会默认前面几排坐的都是认真听讲的好孩子，下意识放松管控。
直到有一天，小芝麻进入课堂……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课上到一半老师让自由活动的时候，后操场护栏边钻出来一条小土狗，黑漆漆一点点很是可爱，两人逗弄它，它就冲她们摇尾巴。
辛禾当场给它赐名小芝麻，裴知予心血来潮，跑教室拿了面包出来训。
她说“坐”，小芝麻如果乖乖坐下来，辛禾就掰一块面包渣给它吃，不坐，裴知予就在它脑袋上呼一巴掌，小芝麻很聪明，没训几下就学会了坐、起、握手等动作。
两人训上瘾，体育课结束课间十分钟接着训，上课铃响都没有察觉，结果第二节是张老师的政治课，那老头严厉的一批，全班同学都怵他，辛禾裴知予也不例外。
当她们反应过来跑回教室的时候，已经开课好几分钟了，张振正在声情并茂地阐述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讲到一半被裴知予一声“报告”打断。
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愣是不给二人放进门。
结果没过几秒，小芝麻摇着尾巴从她俩身侧窜了进去，寻着气味精准找到第一排座位，半趴蹲下竖着耳朵等待主人喂面包奖赏。
同学们哄堂大笑，张振气得跳了起来，拍着桌子大骂：“这谁的狗？”
大家低头憋笑，没人承认，老人家唾沫星子扬了一教室，声称若找不出来狗的主人，便就此罢课。
周燕在隔壁班上英语，听到动静前来查看，找出狗的主人，连带她自己也被老头狠训一顿，从那之后，两人一狗算是火遍了整个宁中。
而小芝麻，也被周燕收养，养到她们初中毕业。
“呀，找半天，你俩鬼鬼祟祟在这里呢！”
裴知予辛禾正挤窗户缝里缅怀过去，周燕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两人一愣。
“老周，你不是去外地了么？”辛禾问。
周燕对着裴知予一个白眼：“赶回来的呀，某些人好不容易回国看我一次。”
裴知予上前拥抱她：“谢谢你，老周，好感动啊。”
周燕也意思性回拥了下，裴知予骨骼硌人，她说：“你减肥了，怎么这么瘦？”
裴知予笑：“没有，我就这体质，吃不胖。”
周燕看眼辛禾：“走，附近开了家火锅店，咱俩带刚回国的人体验一下家乡的味道。”
辛禾点头，周燕开车带俩人涮火锅，一路上数落裴知予：“人辛禾当了主播，逢年过节的，还记得给我寄几套护肤品用用，你呢，裴知予，不买东西就算了，电话都不带打一个的。”
裴知予陪着笑，辛禾也不帮忙解围。
周燕问：“怎么样，在国外待的习惯吧？真没想到，一个连音标都要注汉语拼音的人，能在Y国待这么长时间，刚去的时候很不习惯吧？”
周燕留学回来的，在那边待过一段时间，知道语言不通的痛苦。
她这样问的时候，辛禾也下意识将余光往裴知予脸上扫。
然而她只是很淡地笑一下，所有的苦涩用一句“其实也还好”概括。
周燕见她不愿意多说，只好打圆场：“是哦，裴知予，你那个时候就是抵触，其实你语言能力很强的，一段长句子，让你用方言，你读得头头是道，用英语就是不行，我一度怀疑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裴知予笑，她语言能力确实强，明明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却喜欢学别人说方言，五湖四海的方言玩得简直不要太丝滑，让背两个单词，就跟要了命似的。
“之后还回去吗？还是说就在国内发展了？”
周燕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辛禾明显紧张了下，不敢看裴知予的眼睛。
好在裴知予没有犹豫，余光瞥了身边人一眼，说：“之后应该会待在国内，不过我妈在那边，可能偶尔得过去一下。”
辛禾握紧的拳微微松开一些，十年的等待让她有了心理阴影，她现在一听到裴知予要离开，整个人都不好了。
周燕其实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两个人的反应，也隐约猜到些什么。
车子很快就到了火锅店，几人下车，前往楼上，这个点还不到吃晚饭的点，火锅店人不是很多，三人订了个小包间，点了鸳鸯锅跟一些火锅必备食材。
周燕准备点饮料，问她们喝什么的时候，辛禾抢先一步要了柠檬水。
周燕笑：“你俩现在这么养生的了？”
辛禾看眼裴知予：“某些人前几天喝酒进了医院，到现在还虚着呢。”
周燕惊讶：“裴知予现在这么猛，开始酗酒了？”
裴知予忙摆手辩解：“没有，老周，辛禾她瞎说的。”
辛禾立马拉下脸，当着周燕的面控告：“没有吗？那是谁大半夜地趴马桶吐，站都站不起来。”
周燕也严肃起来：“裴知予，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搞不好要罚跪的。”
裴知予被俩人轮番数落，蔫巴下来，接下来她们去调火锅底料，她只能干看着，等菌菇汤开的时候，舀半勺就着菜叶子吃，时不时往辛禾碗里瞟一眼。
可怜巴巴的眼神。
辛禾看不下去，蘸一点碗里的酱料到筷子尖儿上：“呐。”
裴知予舌尖卷过去，舔一下，很满足地咂嘴品尝着。
周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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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高铁遇到堵车，这个点才到家，大家都回家过年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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