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看向贝阿朵莉切的眼神里是有浓重的杀意的,魔女却恍若未觉,依旧笑意盈盈。

  “大家都不想吃吗?那就算了。”贝阿朵转身看向赤井秀一, “另一位侦探先生,您想要看什么样的可能呢?”

  赤井秀一看着松开了的拘束带,心知肚明对方是有恃无恐。比起不明真相的魔法,她们更肯定的是在白石晃司情况未定的情况下,他们什么也不敢做。指节在椅子扶手上轻叩,赤井秀一神色不定。

  过了良久,他才抬头看向魔女: “我要一个白石晃司没进入组织安稳长大的可能。”

  魔女和观众们都愣住了。

  “侦探您确定吗?不要您和他在一起的可能而是要这种吗?”贝阿朵莉切再次向赤井秀一确认。

  “嗯。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不需要靠这种虚幻的可能来验证什么。”赤井秀一意有所指地讽刺道, “我只是想验证一些东西而已。”

  贝阿朵莉切再次化作黄金蝶离去,片刻后又带着新的棋盘归来。

  ……

  十岁的白石晃司在花街老板出事之前被长谷川游找上门来带走了。白石晃司对离开没什么意见,只是要求必须要把白石由纪也带走,给她安排新的身份上学,过普通宁静的生活。

  至于白石晃司自己,还是来到了熟悉的清大寺。这个身份本就是为了白石晃司安排的,在山口正人能力压妻族和其他组内不安分的势力之前,他只能呆在这里。

  时间就这么走走停停到了白石晃司的二十四岁那年,他在一次晨起之后莫名其妙地晕倒,醒来却看到长谷川游和山口正人一脸严肃地在和医生聊着什么。

  “基因病”这三个字说起来很简单,落到白石晃司身上却重如千斤。他不仅隔代遗传了他祖母过浅的发色和瞳色,还遗传了那本已经蛰伏的基因病,如果得不到有效的救治,那他注定活不过三年。

  山口正人早就知道这件事,这些年来一直在试图寻找办法。而他最终也真的找到了,只可惜那是组织的机密。

  但他为了白石晃司,还是不顾长谷川游的反用最快的方式而不是最安全的方式拿到了那份机密研究的文件。

  白石晃司又从寺庙搬到了医院住下,治疗大概要花费一年的时间,而山口正人来的次数却越来越少。

  他隐约明白背后有什么事发生了,但长谷川游永远对此保持沉默,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养好身体。

  大半年过去,白石晃司身体即将痊愈的时候却在深夜被一个陌生的黑发男人半夜劫持。

  “长谷川先生,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山口组长的事我很抱歉,但他招惹是的组织,组织是不容许背叛的。”黑发男人墨绿的眸子透着诚恳, “山口组长有私生子的事已经暴露,继续留在这里他难逃一死,刚才我就干掉了一个要来杀他的杀手,组织和山口雄彦都不会允许不安定因素活着的。”

  长谷川游持枪的手抖了半秒,咬牙切齿地冷笑着说道: “那请问身为组织成员的你又有何高见?放下枪乖乖投降我或许会放过你,但再挟持少主,你就只有去死这条路可选了。”

  “重新介绍一下,我是FBI探员赤井秀一,我这次来是想和长谷川先生谈合作的。我会伪造这位白石晃司的死亡假象,将他转移到我们FBJ基地保护起来。”

  “而长谷川先生,我今天并没有见过你,因为在山口正人死去之后,你暴露了你的野心,没有管白石晃司的死活,而是加入了争夺山口组权利的行列。我会帮你对抗山口雄彦,而你掌权之后要配合我一起对抗组织,这个交易你觉得怎样?”

  赤井秀一的话让长谷川游愣住了片刻。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听到这些,他原本已经做好了以命换命救白石晃司的准备,没有想到情况会峰回路转。

  长谷川游还在犹豫,白石晃司却抢先一步答应了。

  “就这样好了。”

  他平静得像是在说明早要吃什么。

  “少主!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怎么能放心把您交给他,组长临死之前唯一托付给我的就是您的安危,我……”

  白石晃司对指着自己的枪毫不在意地仰头,眼神空茫: “我说过的,我和由纪都对人的情绪和本质很敏感,所以我相信这位先生。这样你也可以不必夹缝求生,而且还少了一个致命弱点,不好吗?”

  长谷川游看着白石晃司半晌,长叹了口气收枪,恶狠狠地看向赤井秀一: “既然少主这样说了,我答应你的交易。”

  FBI从善如流地捏着白石晃司手腕脉搏跳动的地方和长谷川游离开,而后在医院放了一把火。这里本就是为白石晃司一个人而开的,医生也被长谷川游打包塞给了赤井秀一,就算烧掉也不用担心伤及无辜。

  在火光中,赤井秀一开车带着白石晃司驶向FBI基地。

  “刚才你对长谷川说的不是全部的实话吧?白石君?”

  坐在副驾驶闭着眼的青年没有回话,甚至还把头偏得更向窗外了些。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按开了车载音乐的按钮: “白石君,你是我和长谷川先生的交易一部分,如果你出事会对我们的交易造成很大的打击,所以拜托你还是积极点活下来好吗?至少不要寻死,谢谢。”

  白石晃司睁眼看向赤井秀一,稍稍有些意外: “你是怎么知道的……算了,我本来也只是无所谓而已,所以你放心,只要不是有人杀到我跟前,我是不会寻死的。”

  赤井秀一挑眉,把音乐调到了高亢激昂的交响乐频道,把副驾驶的人吓了一跳之后,像恶作剧成功的小学男生一样笑了起来。

  “你也才二十来岁吧,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要总是摆出这样的颓丧态度啊。”赤井秀一揉了揉白石晃司的脑袋。

  白石晃司再保持不了那副厌世的模样,哼了声躲开了赤井秀一的魔爪: “我马上就要二十四岁了,道理我比谁都要明白,用不着您老人家这样教育我。”

  赤井秀一好笑地收回手: “我也才比你大两岁,怎么也算不上老吧?”

  到达FBI基地的时候,斗嘴了一路的两个人都有些怅然若失,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竟然就在眨眼间过去了。

  赤井秀一把人交给了下属们,明明该尽早回到组织善后,他却还是喊住了白石晃司。眼看着那双琥珀色的清澈双眼,他扬起了唇角。

  “好好在基地养病吧,之后长谷川先生不方便来看你的时候,我会代他来的的。”

  白石晃司突然有些不敢与赤井秀一对视,慢了半拍才点了头: “嗯,我知道了。”

  *

  明明白石晃司和赤井秀一之间的氛围肉眼可见的不对劲,宫野志保脱口而出的却是: “原来晃司哥的发色和瞳色改变是因为这个,基因病吗?我竟然没有发现,可恶。”

  “所以当初秋濑昭用炸弹自爆不只是为了殉情,还是为了掩盖现场。恐怕当时他是用了什么办法或者机关把人藏了起来,是长谷川游把人带走,又用先前从组织窃取的机密研究成果和资料治好了他。

  琴酒的话并没有人接过,所有人都刻意选择了无视他,把他排除在讨论圈外,他自己却并不怎么介意。

  他已经抓住了成功的碎片契机。

  *

  长谷川游和赤井秀一都陷入了忙碌中,但赤井秀一还能抽出时间来,长谷川游却根本没空也不敢去找白石晃司,生怕给他带去麻烦。

  可忠心的管家总要确认少主的安危,所以每次都是赤井秀一抽空到基地用他自己的权限联系长谷川游视频通话。

  白石晃司和长谷川游聊不了几句,他们也实在没有什么话题,反倒是挂断之后会和赤井秀一聊上很久。从白石晃司乏善可陈的过去到无欲无求的现在,他整个人都剖开了摊在FBI眼前。

  但赤井秀一很少谈自己的过去,只是一直试图让白石晃司开朗些,所以一直试图让他尝试些新东西。

  “谈个恋爱也是好的,初恋不一定就能遇到对的人,但你总要尝试吧?就比如烟火大会,在那个时候借机多认识些年轻女孩儿不好吗?就凭你的脸,要联系方式绝对无往不利哦。”

  白石晃司却像被戳到了什么短处,咬牙切齿地瞪了赤井秀一一眼: “我当然比不过经验丰富的赤井君你,被分手的茱蒂小姐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就算了,就连进入组织也是靠碰瓷女大学生用美男计,要联系方式什么的是赤井君你的亲身体会才对吧?”

  在气头上一股脑说完了这些话的白石晃司稍稍清醒后立刻后悔地低下了头。他不该说这些的,但是……但是他们根本控制不住,那些如不成熟果实般酸涩的东西在他胸腔中躁动,驱使着他说出来了这些。

  “我随便说的,不是针对你的意思……”白石晃司把嘴唇咬出了一片白色。

  赤井秀一却明白了什么,打断了白石晃司语无伦次的找补。

  “茱蒂的确是我的前女友,但我们已经结束了;至于宫野小姐,我的确是利用了她的善心车祸碰瓷进入组织,但我并没有利用她的感情,所以美男计什么的纯属无稽之谈。”

  白石晃司心口的石头落地,难得轻松了几分,却又瞬间涌上来了无措羞赧的情绪。他到底有什么可高兴的呢?就算这些都不是现在进行时,未来他也一样不会选择自己。

  赤井秀一把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说起来,晃司你不会真的一次烟火大会都没去过吧?我这种外国长大的没去过但向往已久的就算了,你难道一次都没有好奇过吗?年轻人对浴衣,朋友和苹果糖不都该抱有美好期盼才对。”

  褐发青年给了赤井秀一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不是都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经历了,小一点的时候在花街,大一点之后就在寺庙,而且还不能让我见太多外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浴衣我倒是见过,朋友是根本没有的,苹果糖我倒是听过看过图片,那又有什么用啦。”

  FBI很自然地把话接了下去: “那我们两个岂不是都没去过烟火大会,真可怜啊。说起来,如果今年烟火大会的时候我有时间的话,带你一起去逛一逛怎么样?”

  白石晃司的心开始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在胸腔中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什么……倒……倒也不是不行,但你不是在卧底吗,哪有这个时间,而且你就不怕我被认出来害你暴露吗?”

  口是心非,欲拒还迎,明明想要去得要死了还是假装不在意地求一个肯定答复的小鬼。赤井秀一在心里想着,忍不住加深了笑意。

  “烟火大会又不是只有一天,如果东京的时间过了,我们可以去外地看。至于你的脸,只要稍微做点修饰就好,本来知道你样子的人就不多,更何况现在你还变了发色瞳色,没人会认出来的。”

  白石晃司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跃动的心脏,试图让它平静下来,但它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嗯,我知道啦。那……等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就好。我还挺想试试苹果糖的,据说烟火大会上的和平时的风味不太一样来着。”

  赤井秀一打了个响指: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通知行动。”

  “这是职业病没错吧?被你一说不像是要出去玩,反而像是什么烟火大会作战计划之类的东西。”白石晃司小声吐槽。

  “不也挺好的吗?干脆取名带白石晃司走出自闭的烟火大会大作战计划,你觉得怎么样?”赤井秀一笑眯了眼。

  “很不怎么样,不如取名驻日FBI解日本风俗之烟火大会篇来得好。”白石晃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白石晃司就这样开始一天天在日历上划着倒计时,第一次觉得活着是件有意义的事。

  但命运显然没有一直眷顾他。谁也不知道白石晃司明明理论上该被治好了的基因病是怎么突然恶化的,但它就是这么突然地发生了。

  赤井秀一赶回来的时候,白石晃司已经是最后的回光返照了,不顾一切赶来的长谷川游默默让出了白石晃司身边的位置。

  “赤井先生你来啦?咳咳……真不好意思,答应你要去的烟火大会,我恐怕去不了。”终于等到想要等的人,白石晃司强撑着睁开的眼越眨越小, “真想去尝下烟火大会的苹果糖的味道呀,可惜……”

  白石晃司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只微微张嘴发不出声音来了。

  赤井秀一感受着握着他的手松开跌落,整个世界仿佛也空寂。

  他知道,白石晃司遗憾的的不是没能吃到的苹果糖,没能去成的烟火大会,是那微微萌芽又无疾而终被生死斩断的恋心。

  ……

  一回生二回熟,再次回到剧院的众人有些习惯了这突然的变化,至少怪盗基德这次没被吓得大叫。

  病房里逝去的白石晃司最后的模样化作卡牌,被标上了未到达的约定这几个字。

  工藤新一抓狂地喊道: “到底为什么每次都是BE结局呢?明明距离HE就差一点。”

  有完美强迫症的侦探看这些简直恨不得上手替主人公做选择,就像是看见了就差1%到达完美结局但突然大失败的RPG回目实录一样崩溃。

  赤井秀一抬眼,语气莫名: “小侦探,就算同样是BE结局,也是有不同的。我或许是真的差了点运气,但琴酒可不是。”

  隔着棋盘对峙的人对着彼此冷笑了下。

  观众和侦探都没有用茶歇的意思,反倒是魔女们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唯独自称前侦探的右代宫战人没有吃,而是手忙脚乱地帮魔女们拿点心,而后又被嫌弃地赶到一旁。

  赤井秀一站了起来靠近右代宫战人: “右代宫先生,我很好奇,你之前说的当过侦探,也是像我这样吗?”

  “啊?”右代宫站人挠了挠头,尴尬地说着“不是很一样吧,但也有相似之处,差的有些多,毕竟不同的魔女作风完全不一样嘛。”

  像是想起了什么,右代宫战人看了眼贝阿朵莉切小声对赤井秀一说道: “但最关键的东西都是一样的。爱,可不是简单的两个人都动心就会有的东西。侦探的目的是找到真相,那魔女呢?不要小瞧也不要忘记任何一位魔女啊。”

  忘记?赤井秀一仿佛抓住了最后一块真相的拼图。

  “多谢。”

  “没什么啦。等等,痛痛痛痛痛……”

  右代宫战人的话被贝阿朵揪着他耳朵提起的动作打断,贝伦和拉姆达相视一笑也放下了茶杯。

  “诸位,前两个棋盘是给你们熟悉情况的,从第二轮开始,二位挑选棋盘看完之后,需要于幻想法庭之上对谜题进行辩论,第三轮的辩论之后,剧院主人会亲自前来,观看你们进行最后的辩论,还请注意着点。”贝阿朵莉切笑意盈盈。

  ————————

  回收一点苹果糖的伏笔。

  写着写着发现琴酒和晃司每次都是组织斗争黑化囚禁啥的,阿卡伊的话完全就是纯纯小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