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来的时候,清之介像是没事人一样装模作样地拿起报纸。

  转椅悠闲地转圈圈,清之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抬手,“哟。”

  家里的布局变了一点。

  墙上挂了新的杂志,恰好挡住了弹孔,瓷片已经被收拾好了,依旧有一层土黏在了地板上,看着脏兮兮的。安室一号大难不死,被清之介连着根部的泥巴一起塞进了矿泉水瓶子里。

  清之介毛手毛脚打碎花盆,安室透毫不意外,尤其是在花盆延伸成长长的一排,几乎占据一条长柜的情况下,伸手都可能会将其扫下来。别说清之介了,安室透自己都得小心翼翼。

  他问道:“什么时候把这些都清理掉?”

  他指着种在塑料瓶子中,菌帽有些耷拉的蘑菇:“这个也可以丢了吧。”

  清之介瞪圆了眼睛,迅速捞起塑料瓶搂进怀里:“不要!绝对不要!话说你什么时候把我的奖杯还回来?”

  他摊开手掌,对着安室透伸了伸:“还我。”

  清之介贼心不死,一心想要将奖杯变成蘑菇养殖盆,恰好安室一号失去自己的小家,这不是刚好能把它挪到幻梦赏里面吗——

  还没等他说出口,安室透率先否决了清之介的妄想。

  “绝对不可能。”男人斩钉截铁道。

  幻梦赏被他扛到编辑部,用昂贵的防弹玻璃封了起来,唯一的钥匙在他这里。无论清之介想要用智取还是武力强行夺走,都是不可能的。

  有人觉得他在小题大做,但安室透知道,这只是针对清之介的基本方针罢了。他摸不透清之介,非常担心下一次清之介心态炸裂,他会抢走幻梦赏奖杯砸碎,清醒过后又要哭天抢地的。

  ——“还我幻梦赏!”

  虽然清之介还没来得及喊出口,魔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安室透的脑中。

  他已经跟整个编辑部明确一件事:清之介是魔怔破防人,需要加以百分之十亿的小心,一旦被人说了他的作品坏话或者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成绩,清酒老师分分钟能化身哥拉斯人间体。

  还有,谁会拿奖杯种蘑菇啊!

  清之介:“你只是不想在奖杯里种蘑菇吗?”

  “我可以换个使用方法的。”清之介哼了一声,料想到安室透绝对不会抗拒他的条件,得意一笑,“拿来泡泡面怎么样!”

  安室透:“……”

  这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用奖杯吃泡面不会中毒吧……

  他脸上的抗拒写得明明白白。

  清之介重重叹气:“果然,你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他残念地往后一靠,椅子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头实在晕的不行,才堪堪停下。头昏脑涨间,眼前似乎浮现了只被他捧了半个小时的奖杯。

  他顿时恶疾突发,带着椅子满房间转圈圈,“还我还我还我!”

  一不小心,椅子撞在了安室透的腿上。

  清之介慢慢抬头,小心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那个,不还我也没关系。”

  安室透没跟他追究,抬腿将清之介的椅子踢开。他午餐放下,若有所思:“是不是该换一套房子了?”

  这套出租房环境称得上非常恶劣,不仅小,逼仄得可怕,光是清之介的书都要放不下了。空气很潮湿,从夏天到冬,室内充斥着一股潮味,加上还种了这么多的蘑菇,像是阴暗地底生物的老巢,随时有长着红眼睛的蝙蝠飞出。

  角落里不是蘑菇,就是成堆的书。清之介本人的卧室都被书堆满了,几乎找不到任何下脚地。

  “不知道。”清之介看了一眼安室透的脸色,手脚利索翻开保温袋,“现在也挺好的。”

  要是换成安保齐全的高档小区,说不定就没有现在这么方便了。光是昨天晚上的动静,刀疤和清之介就要被抓走,去警局喝茶了。

  “而且,我穿得这么邋遢,会被邻居鄙视的吧?”

  安室透怀疑反问:“你会在乎。”

  “啊,我当然在乎啊。”清之介咬了口饭团,“万一他们阴阳怪气我,不小心被我揍了怎么办?最后被你揪着骂,还要被拎去道歉真的超——烦人的。”

  说到这个,他变得紧张兮兮的,“呐,我听说,有钱人去警察局会叫律师的。”

  “我没有钱,你可以为我辩护吗?”

  他万分相信好像什么都会的编辑大人。

  安室透:“……”

  你是想把人打死吗???

  “所以说咯,还是算了吧。”清之介挥挥手,“老是去警局……”

  他自知失言,迅速改口:“去警局对我这个公众人物的形象也不好吧?”

  现在倒是想起自己还是个作家这回事了。

  安室透叹气,给自己和清之介都断了一杯水,“上次的稿子反响很好,那边希望你尽量写长一点,会给你空出半年的专栏位。”

  清之介在脑海中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安室透说的是《禁忌之子》的初投稿。半个月前的事情,他都快忘光光了,但还是装模作样地回复:“人气高也很苦恼呢。”

  “还有,上次跟你提起的稿子什么时候交?我已经标出明确的截稿日期了。”

  清之介装傻:“什么稿,我不知道哇。”

  他猛得将最后一口饭团塞进嘴里,抱起了安室一号,口齿不清地说道:“药膏没有,药名一条。”

  果然,他就知道会这样。

  幸好安室透提前准备好了专属于清之介的兴奋剂。

  “《禁忌之子》的人气很高,这样下去,再出版一本也不奇怪。已经有出版商过来询问了。光凭一章就能吸引出版商的注意。”安室透违心夸张,“你是名副其实的天才。”

  清之介抱着安室一号,站在了转椅上,他低着头,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

  “我就说我是世界上最天才的作家!”

  他用力举起安室一号,像是狮子王捧起辛巴,也像是那日捧起幻梦赏的奖杯,“总有一天,我要称霸整个地球,以清酒之名统治整个文坛!”

  “我可是要成为世界第一名作家的男人啊咩哈哈哈哈哈——”话说到一半,转椅随着他胸膛震动的幅度开始旋转,清之介上半身不稳定地往前倾了一下,随即快速迅速保持平衡。

  然而身体一动,加之本就有些倾斜的地板,清之介带着一串“啊啊啊啊啊啊”,哐地撞在了柜子上。

  世界第一名作家卒于脑子长包。

  清之介捂着头顶,痛苦地站起来。

  眼前似乎出现了好多的蘑菇,又似乎有什么画面回闪了一下。

  一对长相出众的男女对他伸出了手。

  清之介握住。

  幻像消失不见了,眼前是安室透的脸。

  清之介盯着那张俊秀的脸,迟疑了半天,犹豫问道:“我有个冒昧的请求。”

  安室透有了不好的预感。应该不能叫预感了,基本每次出现这种让人头大的心情的时候,清之介总是能做出让人崩溃的事情。

  于是,还没等少年开口,安室透三连否认:“别说,别问,不听。”

  安室透是一个热心的小伙,他人生中所有的尖酸刻薄都用在了清之介身上。一个离谱的作者轻易地摧毁了编辑所有的底限。

  清之介才不听安室透的话呢。

  刚才闪过的画面太让人揪心了,清之介都要觉得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他原来是有父母的?

  失忆之后,他在探寻过去的同时,并没有刻意专注他的家庭背景。他连自己都搞不明白,如何去寻找自己的父母呢?

  尽管那个片段只闪出了一瞬,清之介却清楚地回忆起男人和女人的脸,紧接着,安室透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清之介难以启齿道:“我可以,把你当成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吗?”

  父亲还好说。不时就有人说安室透在给清之介当爹,一股浓浓的养崽气息。他自己也觉得像是在玩一款养成游戏,游戏主角就是面前这个脑子不好使时常不干人事的小学生,作为他的爹,要给清之介时刻处理后事。

  但母亲……???

  安室透瞬间蹿到了距离清之介最远的角落,摸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清之介,你的脑子还好吗!?没有发疯吧!

  “我刚刚好像想起了我的父母的长相。”清之介表情凝重,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就是这样,安室透才觉得面前的少年精神不太正常。

  糟糕,好像摔傻了。

  “然后,你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安室透:“……但这和我要……有什么关系吗?”

  他非常艰难地将“做你父母”咽下,表情崩溃。

  清之介将安室一号放好,“当然有关系。”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几步。

  安室透被逼得无路可退,只能强忍住,表现出镇定的模样。他是个正常人,不是变态!清之介的脑洞让他都觉得恐怖了!

  “你身上一定有某些让我熟悉的特质,所以我才能想起我的父母来。”

  安室透:“……”

  什么鬼!

  他连结婚都没打算,更别说生小孩了!照顾监视清之介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更多的他真的做不到啊!

  清之介表情严肃,他举起手。

  安室透顿感不妙:“别说!”

  清之介带上了在戏剧社学到的咏叹调:“你可是能成为我的父母的男人啊!”

  “能否允许我称呼你为我的父母呢?”

  他期待地看着安室透。

  迎面飞来一本厚重的字典,滑到了清之介的额头,将他砸了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安室透带着黑脸深吸气,从牙缝中挤出:“从今天开始,我要禁止你说话。”

  粽子节快乐!

  豆沙粽豆沙粽豆沙粽赛高!!!(虽然没吃到)

  看看封面!!!!(放完假就要换掉了!节日限定青芥粽!)(没人会吃这玩意儿的吧?)

  最近太忙了可恶!今天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加更,失败了就当我没说(若无其事移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