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之介蠕动几下,“好心人,放我下来吧。”

  被挂了快一个小时了,都没有人想着先把他解救出来。可能是怪盗基德在走之前提前叮嘱了“这是我魔术中的一环,敬请期待晚上的表演哦”——围观人都仿佛被下了降头一样,一开始将清之介当成稀有动物围观,后来干脆不装了,纷纷要和基德的魔术道具合影。

  有人高举着手机呐喊:“看这里!”

  清之介还没来得及反应,咔嚓一声,路人比出剪刀手,将他和清之介的身影定格在手机之中。

  清之介:“……”

  你们米花人倒是有点自己的判断力啊!别被隔壁町的小偷带跑了!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清之介的求救。

  清之介不是正常人,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在到达米花后,他的画风逐渐拉不回来了。眼前的画面着实有点超乎他的想象,每一次尝试理解清之介的视线,总能感觉自己的忍耐程度突破上限。

  放着清之介在路灯上过夜也不是办法,诸伏景光只能将手里的购物袋放下,根据清之介的指示,从他的口袋里找到刀,割断束缚清之介手腕的绳子。

  清之介满血复活。

  他轻松落地,不满地揉着手腕。

  “基德那家伙……”他的牙齿磨得嘎吱嘎吱响,恨不得马上冲到基德面前,也把他挂上路灯,让所有人围观怪盗像只被拔了毛的鸽子般狼狈的丑态。

  忽然,他的脑袋被敲了一下。

  “与其想怪盗基德,不如好好跟我解释一下,你什么时候跟怪盗基德纠缠到一块儿的?”

  现在的场景很像是小学生闯了祸后回家被家长兴师问罪。

  清之介的眼神可疑地漂移了一瞬。

  诸伏景光是个很奇怪的男人。明明自己手里也不干净,却总是希望他成为一个乖宝宝,最好规规矩矩待在家里,与世无争。清之介曾经想过,这会不会是突然爆发的父爱,要不然该怎么解释他不同寻常的控制欲。

  手表是最好的证明。哪怕这之后,它存在的意义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电话手表,供清之介邀人出来玩的时候使用,这也改变不了,一开始诸伏景光只是想要监控他的生活的目的。

  还是不要把事实说出来的好吧。

  清之介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对怪盗基德的好胜心,还是这之后试图将他抓捕归案的行为,好像都只能用单纯只是想搞事归纳。

  没错,他就是闲得发慌。看基德不顺眼了,伸手出挠他几下,这又怎么了。

  清之介的心态从不能摆烂好好敷衍,到爷不装了爷就是烂,只用了0.03秒。

  清之介:“基德想抢我风头。”

  他理直气壮,不讲理地说:“他居然在夜里穿白色衣服,这不是单纯地让人不爽吗?看着就让人火大。”

  基德人在米花飘,锅从天上来。

  诸伏景光甚至为基德默哀了一瞬。

  怎么就被清之介盯上了呢。

  清之介居然还给自己找茬的行为找了个理由。

  诸伏景光:“总之,先回去吧。”

  “哦。”清之介老老实实跟着诸伏景光走。

  他肚子饿了。

  “你这两天去干嘛了?”清之介好奇发问,“我去你家找你都不在。”

  “下次记得提前跟我说啊。”诸伏景光提醒道,“你每次来都不会提前打招呼。”

  清之介已经很习惯性的来蹭饭了,一周三四天都是在诸伏景光家里解决的。在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投喂下,他比一开始胖了一点,好歹不是那副骨头都要凸起来的样子了。

  清之介没什么诚意地说:“抱歉,下次会记住的。”

  下次绝对还会忘记的。

  诸伏景光怀疑,清之介从来没有好好听他讲话。

  回去的路上,清之介诸伏景光分担了一点手里的重量。他嫌弃地提着装有蔬菜的购物袋:“这点草怎么吃得饱啊!”

  他震声道:“我要吃肉!”

  诸伏景光毫不留情地戳破清之介的期望:“现在哪里有牛肉卖啊。”

  清之介眼里的光暗淡下来。

  “而且,我可没有说邀请你去我家吃饭。”

  清之介控诉:“你变了,你变得冷酷无情了。”

  诸伏景光不由得一愣:“是吗。”

  他确实在试图拒绝清之介的请求,尤其是在和好友交流之后。

  安室透这样说:“你这样不行。总是惯着他,会让清之介越发觉得你好欺负,然后提出更加过分的请求。”

  诸伏景光深以为然,并试图将安室透教授的驯养清之介十八招灵活使用。

  清之介才不吃这招,“不过,我要是想去,你还能拦着我吗?”

  少年脸上带着明晃晃的不安好心:“我被关在门外,就去你家楼下喊话,说你把亲弟赶出家门,不给一口水喝。”

  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感叹:“渣男啊。”

  哼哼哼,诸伏景光的邻居已经认识他了。到时候诸伏景光想要翻脸,他也有理由重新挤进他家蹭饭。

  诸伏景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少年蹦蹦跳跳继续往前走,光看他的表现完全不像成年人,而是三岁半的小孩:“快点点点——我快饿死啦!”

  诸伏景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清之介提前为自己物色好的厨子。否则该怎么解释清之介每次出现在他的身边,都是为了吃饭。

  然而这顿饭注定和清之介错过。

  天空中传来轰炸的声音,热浪随着爆开,漆黑的夜幕中,火星如雨滴一样下坠。

  基德的身影遥遥闪过,滑翔翼不稳定地翻着,随之坠下。

  警察在怒吼:“爆炸案的犯人继续作案了!快去确认基德是否存活!”

  清之介松开捂住口鼻的手,“又是爆炸。”

  爆炸案在米花不常见,最近唯一进行的只有一例。

  清之介皱起眉,将购物袋往诸伏景光手里一塞,匆匆走开:“我去那边看看,你先回去吧。”

  诸伏景光看着手里的蔬菜,半晌无言,只得跟了上去。

  基德落下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只有一片边缘被烧毁的白色布料揭示了他曾经停留在这里。

  清之介捏起那片布。质感很熟悉,来自他曾经抓过的披风。

  基德还有力气逃跑,人肯定没出事。清之介稍稍放下了心。

  警方不可能做出这么过激的举动,唯一可能的就是炸弹犯又开始作案了。

  不过,基德到底是为什么被犯人盯上的?被害人明明都是少年……

  清之介一愣。

  难道说,怪盗基德的真实年纪和他差不多大?

  既然这样,那么炸弹犯的作案规律到底是什么?只有年纪完全得不出任何结论。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清之介突然发问。

  诸伏景光正遗憾地看着手里开始发蔫的蔬菜叶子,闻言,他抬起头,认真思索了一番:“总体上说是个好……”

  他差点将“好孩子”说出口了。

  最后临时改词,改成了“好人”。

  清之介:“噢。”

  那他和基德,以及上次的快斗的同学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了。

  犯人喜欢对到处挑事、心态不稳定并且看上去游手好闲的不良少年出手,怎么可能会特地选中他嘛。一定是哪里搞错了,看走眼也可能是存在的。

  他可是日本最年轻的幻梦赏得主啊。既有天才的头脑,又有风趣的外表,未来前途无量,怎么会跟小混混搭上边呢。

  清之介狠狠点头:“对啊对啊,我就是这样的大好人。”

  诸伏景光:“……”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呢。

  “要是你能稍微安分一点,我会更感谢。”

  清之介:“我到底哪里不安分啦!”

  是整个。

  诸伏景光看着少年懊恼的表情,将这个词吞入腹中。

  清之介放手,手指中夹着的布料被风带走,“不过,现在至关重要的,还是把犯人揪出来。”

  他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犯人的作案手段更加激烈了,有种不管不顾,想要拉所有人一起陪葬的感觉。还好今天基德反应迅速,将炸弹扔到了空中,没有造成任何损失。

  诸伏景光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是警察的事情。”

  清之介插手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他探究般试探问道:“你想要抓住犯人?”

  清之介:“当然,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

  虽然这样说,诸伏景光眼中却多了几分深思。

  清之介之前可没有这样的正义感。就算遇到炸弹犯,没有波及到他,可能就只是自顾自地走开,才不会管有没有抓住逃犯,受害者又不是他。

  清之介有些不一样了。

  尽管变化很小,但诸伏景光依然能感受到清之介几个月来的温度差。仿佛是不通人性的武器终于步入尘世,清之介亲自从名为清酒的阴影之下伸出手,试探性的握住光。

  既然这样——

  诸伏景光应道:“那我也帮忙收集一下情报吧。”

  青年眼中带着细微的笑意,漆黑的凤眼带着明快的情绪,“不能纵容他继续犯事,对吧?”

  清之介伸出手:“那就要好好帮我啊。”

  诸伏景光和他击掌:“当然。”

  清之介摸着下巴:“总感觉忘记了什么呢。”

  开始写文之后,记忆力都变得不好了。最近老是觉得忘了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想想自己开局就是失忆状态,清之介就释然了。

  这时候,有人杀了过来:“别想逃!”

  是租借电动轮椅的店员,她看上去杀气腾腾的。

  清之介咯噔了一下。

  店员扛着已经变成废铁的轮椅,陷入黑化状态:“你,不想赔钱,还想逃去哪里?”

  为她指路的好心路人见状不妙,已经溜走了。

  清之介面如死灰,他机智地往诸伏景光身后一躲:“这是我的家长,你找他要吧!”

  少年发出sos眼神攻击:“救救我!你说过要帮助我的!”

  诸伏景光:“……”

  现在撤回前言还来得及吗?

  看看封面(暗示)(疯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