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晚上被毛泰久抡了一锤,我没死是因为我额骨坚硬,今天被尼尔森二世踢的这一脚,我没死是因为它未满2周岁。
它把我踢得差点休克,黄敏成迅速将我送去最近的综合医院汉拿医院就医,医生给我拍了CT后确认我后腹膜积气积液,还给我做了场开腹手术。
做完手术,医生说第二天我还要排气,后续治疗需要视恢复情况而定。
这结果算好的了,要是换成身在首尔赛马场(位于京畿道果川市)的那位尼尔森,我命休矣。
这话是黄敏成对我说的。
“你不应该出现在它屁股后面,给它造成惊吓。”他坐在病床边削苹果,还玩了《东成西就》里的梗,“你站的姿势实在太帅了,它情不自禁地就踹了你一脚。”
当初我就不该请你们去我家重温这部电影!谁知道玉皇都和谐了我了,你还记得这个。玉皇到底是怎么个和谐方式啊?
还有,苹果我又不能吃,装什么温柔体贴!越想越气,气得我捂住了小腹。
我一捂小腹,他就把苹果放回果盘,抽纸巾擦干净手,站起来替我抚背顺气——腹部没敢碰——动作不是很规矩。
“不要摸了。”我有气无力地说。
这家伙被L咬过,气力倍增。
“可你是我的男朋友啊。”他委屈道,手也依然没有收回去。
虎落平阳。我决定省点儿口水,闭上了眼睛。
他得寸进尺,直接上了病床,躺在了我的旁边。
我没管。
明天我就排气熏死你个王八蛋。
2015年1月3日傍晚,要脸的我让他把我搀扶进了病房的卫生间,之后疾言厉色地将人赶走,以站立姿势顺利排气。
一想到还要住半个月的院、吃半个月的药,我的心情就好不起来。几天前被抡,不选择进医院,是脑子不清醒,这回被动选择医院,是身体出了状况,并且在医院待了一天了,愣是被黄敏成缠得找不到机会呼喊朴重吉,也没见到一个阴间使者。
一开始我阴暗地想过一瞬:朴重吉说过H国平均每个城市每天有92个人死去,这家医院……
下一瞬,立马往自己脸上呼了一巴掌:李俊秀,你真该死!无论如何不能这么想!哪怕是术后谵妄也不能!
1月1日、1月2日是公共假期,黄敏成不去和他妈妈团聚,不去上班,而是在马场驯马,我都可以理解,但1月3日也不上!身为新光银行行长,这么闲?
他该不会为了缠着我,把年假用上了吧?
“磕磕磕。”卫生间的门被敲响。
“重吉呀……你好了吗?”他开始拖长了语调催促。
温柔是真的,迫不及待也是。
我进来有5分钟吗?
“好了。”我按下换气按键。
“呼呼……”声中,我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黄敏成的笑脸出现,双臂张开,朝我一伸:“重吉……”
我胳膊底下夹着拐杖,冷淡地看着他。
不冷淡不行,我稍有好脸色,他就贴上来亲我的脸颊,一天之内,亲了4次了!最后一次硬是磨得我告诉了他“朴重吉”这个名字。
现在可跟幼儿园小朋友时期不一样,大家都成年了!继续下去要出问题的!
“黄先生,我很感激您送我进医院,不过您不用一直陪床的,您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能耽搁您的时间。另外,治疗和住院的费用我也会还给您的,请您告诉我您的账号……”
我还没说完,他就用一根手指按住了我的上下两片嘴:“重吉,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们之间分什么你我。”
洗手了吗!我怒目而视。
他对我投以受伤的眼神,收回了手:“重吉,因为你身上没有身份证,我就自作主张以你雇主的身份向医院提供了雇佣关系证明做代替,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都隔了一天了你才提起。我说我不会,绕开他,一步一挪回到病床前,小心翼翼地坐下。
“医生说你排气之后就能进食了,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他殷勤地道。
进食……我搅动贫瘠的脑浆子,说:“我喜欢吃龙仁市场月珠老板做的辣炒年糕,你就跟她说朴重吉生病了想吃,让她来探病,顺便带一些辣炒年糕。”通过月珠间接联系上朴重吉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重吉,不要任性,”黄敏成表情严肃道,“你只能吃流食,比如粥、汤、面。”
希望落空,我有点生无可恋:“好,那就喝粥。”
“我们重吉想喝什么粥呢?”
“……南瓜粥,到处都有卖,送得还快,不用您叫专人去做。”
黄敏成听了,喜上眉梢:“我们重吉真是体贴我,我亲自去给你买。”
他步伐雀跃,离开了病房。
等他一走,我就把自己从床头挪到旁边的电动轮椅上,开着轮椅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站岗的保镖立即跟在了我身后。
我乘坐电梯一层一层地下,比卖保险的扫楼还勤勉,一边扫一边有气无力地叫:“朴重吉……朴重吉……朴,重,吉……”随便喊,反正无论黄敏成怎么查也是查无此人。
一无所获。
本想在一楼外的小广场透透气,但汉拿医院属实没什么可逛的,才在楼下转了没一会儿,我就又想回病房了,刚一掉转轮椅,便偶遇一个同样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保镖的鸡皮鹤发的老人。
还是个熟人。
我朋友郑裕美的外公吴一男。
大概是我看他看得有点久,他也眼含疑惑:“我们是不是见过?”
何止是见过啊,我小时候你还答应了要把郑裕美嫁给我,甚至要把经营的汽车集团当成嫁妆给李家。
当然,后来老人家一见外孙女对比我更成熟有魅力的毛泰久眼冒红心,立即和郑裕美一起变心,改口要把负责造船的子公司当成嫁妆给毛家。
哼!我记你一辈子。
“好大的怨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但是我看了怎么这么开心呢。”老头开着轮椅靠近,“孩子,你是哪家的?”
我绕开他要走,被他的保镖拦下,于是黄敏成的保镖立即挡在了我面前,给对方递了张名片,对方一看,转而将名片交给了吴一男。
“原来是敏成的朋友啊。”吴一男笑得慈祥,“既然都在一家医院,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嗯?这就不纠缠了?还有,哪来的会经常见面?我在应急医疗中心,你在癌症中心。我刚这么想,就看到一个身穿浅蓝色西装外套、手拎黑色皮箱的英俊青年男子朝吴一男的方向走来。
“……”又是见过的。
我一周目拉条,以成年的身体和柳(克罗塞尔)在地铁里角力,就是他打断了我们,向我推销打画片的游戏,说只要我赢了就给我10万H元,输了我给他10万。
随后我就被巨力少女打横抱进了即将驶离的地铁轿厢,远离了气急败坏的柳和青年,没能看到结局。
青年很有礼貌地朝我微笑、点头示意,然后跟在吴一男轮椅后面离开了。我观察到他空着的那只手的手心泛红。
今天打了很多人的脸吧。
如果他们两个是认识的,有从属关系,那那个打画片的游戏,该不会是吴一男老爷子发起的吧?
老头儿不好好治癌——我听郑裕美提起过,汉拿医院有引进当年Rapid MultiArc with rainLab最尖端的特殊放射线癌治疗仪,而且医疗休闲健康度假村THE WE也在附近——玩儿这么花?!
看人打画片忆童年?一次10万?是钱多了烧得慌?
这个青年我在首尔见过,现在在济州岛也见过了……他不会一三五蹲首尔赛马场(位于京畿道果川市),二四六蹲济州赛马公园,专找赌马输钱的失意人吧?
有钱人一旦有了恶趣味,以人为乐,那是真的没下限。但这些都是我的猜测。更何况我现在是个普通人,还身受重伤,只能独善其身。我对自己说。
黄敏成给我带了南瓜粥,还热乎着。
“谢谢。”我是真心的。
刚说完,他就一根手指指向自己的脸颊。
“……”我愁眉苦脸。
“我们重吉真小气。”他打开盒盖,用勺子舀了一勺南瓜粥,递到我嘴边,“啊……”
“我有手。”
“嗯~~~”他在凳子上扭了一下,坚持不懈,“啊……”
我早知道你的真面目!想1装0,降低我的警惕是吧?没有用的!我不会步你前男友们的后尘!
一边想,我一边张嘴吃了粥。
“我们重吉真棒!再来一口。”
一口一口又一口,一盒粥很快见了底。
喂完了粥,他才问我:“我们重吉认识吴一男会长吗?”
“不认识。”
“那认识毛泰久代表吗?”
“不认识。”
黄敏成放下饭盒:“重吉呀,你应该问我吴一男和毛泰久是谁。”
他脸上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带着笑意:“即便我们重吉不聪明,我也好喜欢。”
你再说?!我生气了!我瞪他一眼,调低病床高度,拉上被子,躺平。
没一会儿,他就“悉悉索索”上了床,躺到我身边:“重吉,毛泰久在找你,重金悬赏,所以不要乱跑哦。”
我装睡:“呼呼呼呼……”
“嘻嘻嘻嘻,你怎么这么可爱。”他说。
“……”真要命。
“重吉,哪怕你以前是别人的男朋友也不要紧,现在是我的就行。”
忍无可忍,我说:“我不是谁的男朋友。”
他“噌”地从床上支起上半身,欣喜若狂:“那我是重吉的初恋啦!重吉也是我的初恋!”
够了啊。我翻白眼:“第几个初恋啊?”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个:互殴进警局的,以及新真理教教主郑晋守。其他的不知凡几。
“啵。”他趁我不注意又凑过来给了我一口,“重吉你终于开始在意我的感情史了?”
“……”无语地擦了把脸,我说了重话,“你再亲我,等我好了,打死你。”
未曾想到,他竟然不以为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救命,救命啊……
不得不说,医院真是个躲人的好地方,我住了10来天,毛家的人都没找过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被那个偶尔来向吴一男汇报的青年西装男盯上了。
那是2015年1月15日,我正在病房里看杂志,他穿着一身男护工的制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推着黄敏成替我订的营养餐——其实就是病号饭——出现在我面前。
等我吃完了,他才开口:“当笼中鸟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莫名其妙地抬起头。
他摘下口罩。
“是你?”
“是我。”他点点头,“如果您想摆脱现状,我们可以提供出路。”
“我们?”
“我们。”他戴上口罩,看了一眼病房门口,保镖注视着这里,一边摆放食物和餐具,一边加快了语速,“简而言之,我们诚邀您参加我们开发的游戏,并且破例提前向您透露一些内容——一个玩家代表一亿H元的奖金,每多一个人参加,奖池就多一个亿,最终获胜者可以获得所有奖金。”
不是打画片了?我看着食物,没敢下嘴,说:“我拒绝。”
他一愣。
我解释道:“不是我对游戏不感兴趣,而是我有自知之明。我智力有限,不擅长玩游戏。”
“我们真的很欣赏您,您的赢面很大的,不过我们也清楚这种事情需要时间考虑。我会再来。”他推着餐车离去。
我盯着他带来的食物有一会儿,才招呼门口的保镖进来,把东西全撤走。
打画片一次才10万H元,那玩什么游戏一个人才能值10亿H元?
玩命?
我反正玩不起。
每天医院送来的饭菜我都吃了,就这顿没吃。保镖和黄敏成一说,我不信他不去查。他一查,你们还能到处推销游戏?做梦呢。
次日早晨,护工来送饭,不是他了,但仍然偷偷给我看了一张纸条。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午后遛弯,顺便到处喊朴重吉,又遇到了吴一男。这次他没给我好脸色,面对面也视而不见,大概被黄敏成警告过了。
擦身而过之后,我继续喊,声音不大,但跟叫魂一样,惹人不快了。
“烦死了!”有人抗议。
我一扭头,又看到一个熟人。或许不该叫熟人,该叫熟妖人混血。
他身后一排小弟,本来很威风的,但我这一扭头,他瞬间气势全无,恨不得拔腿就溜,但双腿不给他面子,一直发着抖。
“猪……”我刚说出一个字,他就抖着双腿来到我面前,小声道,“大人,别透露我的身份,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他是真害怕。当年撞了我的车屁股,被我这个9米多的庞然大物吓得露出原形钻绿化带跑的。现如今他的眼里也是我晶莹柔软的长毛挤满小广场的样子。
有一撮毛毛扫过他的脸,他抽搐着满脸横肉,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把小梳子,小心翼翼地托起那撮毛,替我梳理毛发。
虚空梳毛,最为致命。他的小弟不明白他在干什么,提醒道:“老大,您是来做阑尾手术的!您不疼了吗?”
我:“……”
他:“……”
可怜巴巴的样子。我心想结个善缘吧,说不定还能让他替我悄悄找朴重吉,就说:“不是要做阑尾炎手术?去啊。做完来应急医疗中心的XXX号病房找我。”
他说:“好好好,是是是。”随即放好小梳子,软着腿被小弟们搀走。
“喂。”我又叫了一声。
“是是是。”他赶紧回过头来。
“你怕什么?你撞我车我都没找你。”这是为了宽他的心。实际上找他浪费的时间够我挣好几辆车的钱。
他立刻说:“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鞠躬鞠个不停。
小弟连忙道:“老大!阑尾!当心阑尾!”
脸那么白,吓得挺惨的。我挥挥手,他解脱一般再次被小弟搀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