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琴酒的育儿与领导力提升准则>第六十一章 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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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酒从病床上苏醒的第七天,贝尔摩德穿着一身香奈儿的裙装慢悠悠地来看望她,从穿着打扮到脸上悠闲的神情都更像是来看热闹而非看望病人。

  这其实是在琴酒得知了所谓“组织的真相”之后,他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

  同时,贝尔摩德也是这些天以来琴酒除了梅洛之外见到的唯一一个组织成员:伏特加虽然精神上活蹦乱跳,但是肉体上受到的伤害让他还没能顺利摆脱轮椅,所以自然不能来看望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哥;至于其他人……这些天,一个关于“琴酒遭到CIA的袭击之后生命垂危”的消息正在组织内部悄悄流传,贝尔摩德为了隐瞒Boss的医疗小组的存在,传给朗姆的消息则是“当时琴酒重伤到无法支撑到组织资助的医院,所以当时负责营救的贝尔摩德就近把他送到了她自己熟悉的一个地下诊所(以贝尔摩德的人脉来说,这不算奇怪),而至今琴酒的情况还没好到可以承受转院途中的颠簸”。总之,现在组织上到朗姆下到和琴酒有交集的底层成员,人人都以为琴酒命不久矣。

  但是琴酒从这一系列行动中嗅到了一点不寻常的味道:这一系列谣言存在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放松波本的警惕,这不错;但是Boss却选择连朗姆一起隐瞒,现在在整个日本这边,可以说除了梅洛和贝尔摩德之外没人知道琴酒的真实身体状况……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现在,贝尔摩德笑眯眯地从病房门口走了进来,嘴唇鲜红,鼻梁上架着茶色镜片的墨镜,一如往日地美艳不可方物。之前有几次琴酒受伤的时候这女人也曾去看望过他,但是她向来是连个果篮都不愿意给伤员带的类型,比起去看望病人更像是去对病人大肆嘲笑——但是今天可不同了:她怀里抱着一束玫瑰花。

  确切地说:非常、非常巨大的一束玫瑰花。

  贝尔摩德抱着这束玫瑰花在琴酒的病床前站定,严苛地上下打量了琴酒一番,然后把这束花精准地抛在了琴酒没有任何伤处的腿上,言简意赅地介绍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Boss送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嫌弃表情,当然,变成自己长辈谈恋爱的工具人的家伙一般都会露出这种表情的。

  琴酒看着那束巨大的、跟他自己并不搭调跟Boss也不怎么搭调的花束,一时语塞:“……”

  “送九十九朵玫瑰当然是他那种又老派又没创意的人会选择的礼物啦。趁着你现在还没回到组织其他人的视线里,他肯定会抓紧时间进行这种孔雀开屏的。”贝尔摩德说道,她这种毫不谜语人的直白评价过了多久都会令琴酒感觉到不适,“跟那种老头子谈恋爱的后果就是这样,我猜下次他就要送你跑车或者钻石项链了。”

  “我都听到了。”梅洛坐在床尾毫无起伏地说,“我会告诉他哦。”

  贝尔摩德笑眯眯地摸了摸那小孩的头顶,就跟下班回家进门之后摸摸自己家猫的脑壳那么敷衍。

  梅洛气哼哼地小声哼了一声。

  如果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琴酒肯定没法容忍贝尔摩德用这么轻佻的语气评价“那位先生”,但是现在……面对这束可能真的有九十九朵的玫瑰花,他真的没啥好说。他伸出手去,把花束之间那张贺卡样的卡片翻过来,果然在上面看见了熟悉的字迹。

  Boss的笔迹在那张卡片上写下了如下字句:

  “头颅若不滚到所爱的人脚下,便是肩上的重担。”

  琴酒看着那张卡片,一时没有说话,而贝尔摩德凑过去看了看卡片上的字,轻轻地啧了一声。

  其实她一直觉得Boss追琴酒的方式有点问题,因为琴酒本质上就不是能理解那种弯弯绕绕的情话的人。现在这人看着这张卡片,脸上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但是天知道他心里是不是正满头问号。琴酒或许不需要那些情话、礼物还有浪费时间的约会,说不定第一步就先跟他打一炮的效果会更好。

  但是还是算了,莎朗·温亚德真的不想掺和自己的长辈的感情生活。

  片刻之后,琴酒依然没有任何额外情绪地把卡片放回到原处,然后他看了贝尔摩德一眼,似乎稍微犹豫了一下,问:“我该拿这束花怎么办?”

  啊哈,这人当然没有任何收到过倾慕者送的鲜花的经历,但是贝尔摩德对收到花束这件事可太熟悉了。她对着这个正在爱河边上进行悲惨的溺水挣扎活动的男性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你是在问现实意义上的这束花,还是在用它指代你最近进展惊人的感情生活?”

  琴酒显然是感觉到有点被冒犯了,他白了贝尔摩德一眼,干巴巴地说:“我当然是在问这束花。”

  “那我的回答是,‘Boss送给我的礼物里,我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最后的归宿一般都是垃圾桶’。但是你肯定不会这么处理Boss给你的东西——所以我一会儿会帮你问问医院的工作人员,他们可能可以替你去买个花瓶。”贝尔摩德轻快地回答。

  “啊,是的。”梅洛告状道,“这个人之前扔了Boss送给她的三米高粉红兔子玩偶哦。”

  贝尔摩德瞥了梅洛一眼:“您也意识到这个词的定语是‘三米高’了对吧?如果我把那东西留在我家,第二天全加利福尼亚的媒体都会疯传我被人用粉色兔子玩偶求婚了。”

  梅洛扁了扁嘴,不说话了。

  琴酒完全无视了这两个人的幼稚斗嘴,自从他发现贝尔摩德在Boss心里可能从来没超过十岁之后,他就对这个在传闻中是“那位先生最宠爱的女人”的家伙有了全新的理解,简而言之就是“被宠坏而且不打算继承家业的富二代”……或者是黑道二代。

  所以他干脆跳过了现在在进行的话题,再次开口的时候说的是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说:“贝尔摩德,Boss对朗姆有新的安排,是吗?”

  ——在这几天他跟Boss聊天的过程中,Boss告诉了他许多别的事情:比如说朗姆曾经在欧洲为组织工作过,此人是在宫野夫妇出事之后才自告奋勇来日本收拾这个烂摊子的,等等。

  正因为朗姆的“自告奋勇”,就算是他对很多事情处理的不算妥当,Boss也最终没有对他做出什么处罚。就算是这次出现了CIA袭击琴酒的事情,本堂瑛海在朗姆的眼皮底下不知道怎么把最新情报传递给了自己的上司,Boss最后也只是批评了朗姆一顿了事,至少目前那个老家伙还安安稳稳地坐在“组织”二把手的位置上。

  但是……

  贝尔摩德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这要看朗姆之后如何行动。”她耸耸肩膀,简单地说,“Boss本质上还是愿意让他在一切结束之后舒舒服服地去法国养老的——要我说,那位先生现在的手段比许多年前柔和多了。”

  琴酒没有说话,他当然已经明白了贝尔摩德的意思。

  与此同时,贝尔摩德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你真应该见见三十年前的Boss,他那个时候的作风……嗯,你可能会觉得那个时候的他很性感。”

  琴酒用非常不赞同的目光看了贝尔摩德一眼。

  “因为你这样的人总会被比你更强的人吸引,对吧?”贝尔摩德笑眯眯地说,“就好像在狼群之中一样。”

  梅洛咳了一声:“……你真要在在小孩面前谈论这个吗?”

  但十分可惜的是,两个大人都无视了他,显然在他们心中,梅洛这样的小孩已经跟其他纯洁无瑕的小孩有本质上的区别。琴酒没应和贝尔摩德的调侃,因为和贝尔摩德这样的人打交道需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如果你不想被她牵着鼻子走,就最好不要搭她的茬。

  实际上,琴酒想起了其他事情——以他目前的处境来说,其实算是个至关重要的事情,他或许早就应该开口询问,但是被接踵而来的一系列事情耽搁到了现在。当然,他其实很不想开口问贝尔摩德这件事,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他真的开口之后会被贝尔摩德嘲笑。

  “之前,”琴酒考虑了一下,开口道,“我见到四玫瑰的时候,注意到她身上戴着的那个有字母缩写的装饰品。”

  这根本不是个问句,这是个陈述句。而且琴酒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停下了,显然不准备继续说下去。贝尔摩德思考了一下,她和琴酒长久以来的相处让她拐弯抹角地明白了琴酒的意思,所以笑容更甜蜜了。

  “你是在在意戴着那样有字母缩写的饰物的人和Boss之间的关系,还是在在意Boss为什么还没有送给你那样的饰品?”贝尔摩德挑着眉毛问道。这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好的,这就是她准备开始嘲笑别人的前奏。

  琴酒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或许他只是在用这种凶狠的表情掩饰自己的窘迫:“闭嘴。”

  他冰冷的语气至少说明,他此时此刻确实非常认真。

  因为琴酒也不能承认自己一点都不在意。我们可以理解他的这点顾虑:无论是一个遵纪守法的正常人还是一个杀人放火的黑帮杀手,在即将要答应别人的告白之前发现对方有在别人身上盖戳的倾向,是个人都会十分在意。

  确实,在之前琴酒和Boss的通话中,Boss已经猜出了他的心思,而且Boss也的的确确说了“我并不是在追求一个人的时候,会和其他人维持感情上或者肉体上的那种关系的人”。琴酒从不愿怀疑Boss说的话的真实性……但是他还是在意。

  在他看着梅洛、然后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关于“烙印”的说法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还是在意。

  或许在追求琴酒的过程中,Boss确实没有和任何人维持着肉体上的联系,但是在此之前呢?又或者……“得到”之后呢?

  毕竟,Boss也是亲口说了他并不在意开放式关系。

  ……这简直婆婆妈妈的,琴酒在心里对自己下了这样的结论。他会在意识到自己心里在揣测什么的时候厌恶地皱起眉头来。这简直不像是他自己了。

  (这位Top Killer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有血有肉的人类天生就是会在这样浓烈的感情之前畏首畏尾的)

  总之,这就是琴酒正面对的悲惨现状:他虽然已经决定答应Boss,但是依然不确定自己是否只是对方无数情人中的一个——他并不否认Boss对自己的喜爱确实真情实感,但是作为男性的一员,他也同样很清楚,有的男性确实是能真情实感地同时爱着很多人的。无论是他们在用自己的上半身在爱还是在用自己的下半身在爱,人们都会浪漫地将他们称之为“风流浪子”。

  对于琴酒来说,如果答应Boss之后才发现Boss还有其他伴侣,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得多,所以倒不如在一切发生之前就打探清楚。就比如说四玫瑰一看就是个相当不好相处而且水性杨花的女人……

  琴酒可能没太意识到自己的思维正往一个非常封建的方向发展,也就是“加入黑帮老大的后宫之后该怎么跟黑帮老大的其他后宫相处”,在这个组织之外的人可能完全没法理解他的这种思维方式,但是归根结底,他见过的这些龌龊场面已经太多了。

  在他接触过的黑帮势力中、甚至就在组织的内部,也有那种养着好几个情人的位高权重的人,这类事情已经常见到黑帮分子不会将它们作为谈资。越有权力的人就越习惯于在“性”这类事项上压迫别人,他们这些游离在法律之外的家伙更是如此。

  这是他们早已习惯的生态链:居于上位的人可以加倍压迫居于下位的人,没有人会因此说一句不公平。琴酒本人,朗姆,甚至贝尔摩德和Boss,其实也都是这个生态链的一环。

  琴酒本人相当适应这样的丛林法则,不如说他自己就是这丛林里最危险的猛兽之一:在组织这样的地方,人们从不依照法律或者规则进行竞争,用暗杀手段除掉对自己不利的对手、打压未来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下级、把不听话的手下扔进一定会丧命的任务中、甚至于用一些小手段向其他高层使绊子,以上这些事情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琴酒全都做过。换一种说法,如果琴酒是那种欲望非常强烈、喜欢通过“性”这件事来彰显自己的权力的家伙,那么他肯定也会利用自己的地位逼迫他看上的人爬上自己的床,无论对方是否愿意。

  他不是有那方面喜好的人,所以他没有做过。仅此而已。

  琴酒对自己的道德底线在何处有一个非常清晰的认知,正因如此,他从没有对别人的道德水平抱什么不必要的期待。实际上,在有关于Boss的事情上,他向来会做出最糟糕的预设。

  提前做好最糟糕的准备,这样在事情最终发生的时候,就不会有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琴酒一直以这样的理念做他需要去做的每一件事,体现在与组织相关的工作上,就变成了他会被别人评价为“过于多疑”。

  而体现在跟Boss有关的事情上……虽然琴酒没有说出口过,但是他之前对Boss的最糟糕预设显然是“养了十几二十情人、喜欢把对方打上标签养在家里当性奴、可能对未成年人有什么不太健康的喜好的性癖变态的老头”。

  琴酒是在做出这个最糟糕的预设之后,才对Boss说出“我会答应您”这样的话的。

  现在贝尔摩德无言地看着他,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一点点琴酒对于Boss的最糟糕预设的蛛丝马迹。她脸上那个准备嘲笑别人的表情消失了——换言之,贝尔摩德大为震撼。她艰难地停顿了一下,眉毛稍微皱起来了:“喂,琴酒,你不会觉得……”

  “琴酒,”梅洛稍微提高了声音,打断了贝尔摩德的话——啊,在这里多说一句,梅洛也是被四玫瑰亲口点名“有Boss的烙印”的人之一,而且那个“烙印”还是以项圈的方式戴在小羊玩偶的脖子上的。就算这件事不是四玫瑰以那种引人遐想的语气说出来的,这事听上去也有点变态了——梅洛语气异常严肃地说:“你知道牧羊人其实不会跟羊发生性关系对吧?”

  琴酒:“……”

  琴酒:“其实历史上应该也不是没有。”

  而贝尔摩德从背后眼疾手快地打了梅洛一个暴栗,她下手还挺重,打得梅洛嗷了一声,抱着头不说话了。 贝尔摩德恨铁不成钢地说:“您刚才给出的解释完全没有让事情变好!”

  如果有人能看穿此时此刻贝尔摩德脸上的假面,就会发现她的眼中其实充满了绝望,就是那种“上帝啊我做错了什么要帮我养父(她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个头衔的)收拾这种烂摊子”或者“我是在什么鬼扯的家庭情景喜剧之中吗”的绝望。而这绝望,在日后必然要通过Boss的信用卡大出血的方式才能得以弭平。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琴酒,”她语气平板地说道,“他们不是Boss的情人。”

  “我没说他们是Boss的情人。”琴酒冷静地回答。这个死不承认的混蛋。

  贝尔摩德抱起手臂来:“但是他们和Boss之间确实有某种联系——按照组织的那些主管级别的人物、也就是那些实际上并不知道Boss的身份的大人物们的话说,他们是Boss的代行者。”

  琴酒看了贝尔摩德一眼。

  “组织里只有极少数人见过Boss的脸。”贝尔摩德慢吞吞地说,“对于其他组织高层来说,‘Boss’就是你在电话里听到过的那个声音,从一个特定地址的电子邮箱里发出的邮件,还有某些纸质文件末尾的印章。”

  贝尔摩德用手点了点那枚Boss戴过的印章戒指——琴酒有些不知道拿那枚戒指怎么办,Boss又不肯把戒指收回去,最后琴酒只能找了根链子把戒指串起来挂在脖子上了。他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这种做法可能实际上顺了Boss的意。

  “除此之外的大部分命令由组织现在的二把手传达给下级,但是还有某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某些大人物亲临现场。在这些时候那些人就出现了,他们往往单独行动,身上必然带着一个有‘Ca.B’的字母缩写的饰品,他们就是Boss的代行者。”贝尔摩德语气平缓的叙述道,“他们在行动期间无需向Boss进行汇报,他们的意图就是Boss的意图——是不是听上去很有戏剧性?这就是这些人给组织各地的高层留下的印象。”

  严格来说自己也没有在说谎,贝尔摩德想,这确实是那些家伙给组织高层留下的印象,但是她可没有说这就是真正的事实。

  等真相大白之后……之后的事情让Boss自己处理吧,这是她最后一次帮Boss收拾烂摊子了。

  贝尔摩德微微一笑:“当然,也包括你面前这小孩。”

  梅洛还捂着头委委屈屈地团成一团呢,贝尔摩德看了看他,觉得还是很气,于是又伸出手指弹了他的后脑勺一下。

  梅洛当即开始哭哭唧唧地往琴酒那边凑,琴酒已经完全对这个总是忘他身上黏的小孩免疫了,他顺手把手搭在梅洛肩膀上,表情复杂地评价道:“按照你的说法,那四玫瑰之前的表现……”

  “他们这群人或多或少有点神经病。”贝尔摩德一针见血地指出,丝毫没有顾忌当事人就在自己眼前,“他们中间还有把那个缩写刻在素戒上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家伙呢,就是为了看其他人诚惶诚恐地浮想联翩,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觉得那样很好玩。至于四玫瑰——她纯粹是病得比较重。”

  琴酒没说什么,但是他显然也认同四玫瑰病得比较重。

  这段离奇的、充满家庭情景剧风格的交谈告一段落,在此之前,贝尔摩德从未想到他和琴酒之间会进行这样的交谈。他们在略微放松的氛围里沉默了十几秒钟,然后贝尔摩德忽然又说:“Boss上一次谈恋爱是在七年前。”

  在此之前琴酒一直都试图把扒在他身上的、八爪鱼一样的小孩撕下来,但是他的一只手打着吊针,另一只手被尤维塔明令禁止过于用力,所以这个行动进行得十分艰难。现在琴酒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再次抬头看了贝尔摩德一眼,声音里夹杂这一些冷笑的意味:“你还真是什么八卦都知道。”

  “所有知道Boss的真实身份的人恐怕都知道那件事,因为我们每年圣诞节都把这件事拿出来嘲笑他。”贝尔摩德恢复了那种风情万种的微笑表情,“因为他都准备跟对方同居了才发现那家伙脚踩两条船还搞滥交派对。”

  琴酒:“……”

  “而他的再上一次恋爱经历在十一年前,”贝尔摩德甜甜地说,“他的那个男朋友在知道他的事业涉及到‘一点点’非法领域之后试图劝他改邪归正,在完全没有成功之后含泪把这个消息寄给了纽约时报。当时负责给这件事情善后的倒霉人不得不制造了一起煤气爆炸事故,把纽约时报办公室所在地门口的那个邮筒炸上了天。”

  琴酒:“……”

  “所以,”贝尔摩德说,她脸上那个甜蜜的笑容忽然收敛了,眼中浮现出一种从未出现过的、认真的神色,“好好对他,别让他伤心,好吗?“

  琴酒沉默了两秒钟,他在开口之前显然挣扎了一下,因为他从不曾跟别人谈论过这种事情,亦没有跟别人袒露内心的习惯,更不要提对方是贝尔摩德了。梅洛还扒在他肩膀上发出一些明显是假装的嘤嘤声,那束玫瑰花在梅洛扑过来之前已经被琴酒放在了床头柜上,现在看上去异常的红艳。

  他最后低声说:“……好。”

  [1] 阿多尼斯《在意义丛林旅行的向导》:“什么是玫瑰?/为了被斩首而生长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