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的假期, 黎月筝干脆去了隔壁朝桦市的雾雪湖度假区。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休假出来旅游过了。
记者的工作基本是全年无休,有突发情况更是得随叫随到, 好不容易放假, 黎月筝也只想在家睡觉。这回来朝桦, 她没有任何工作牵挂,只有休假一个目的。
黎月筝没做计划,找了个临湖酒店住下, 先睡了个昏天黑地。就她一个人, 倒也乐得自在。
睡到自然醒,白天去外面闲逛, 累了就回酒店休息。在落地窗边晒着太阳看湖景,能打发一下午的时间。
神经崩得太久,倏而压力骤减,让黎月筝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逃避好像确实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跑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 短暂地把所有烦恼丢掉。
黎月筝来得巧, 正好赶上度假村的小型音乐节, 这是过年前度假村内最后一次大型活动,宣传做得很热。闲来无事,黎月筝便也去凑了个热闹。
虽然冬天零下的气温, 不过音乐节的氛围极好,年轻男女照样热情。
黎月筝生得漂亮,少不了人牵来搭讪,前前后后好几拨, 就只是在边上坐着,也会有人上前要联系方式。
在京西的时候, 黎月筝也很少去酒吧这种场所,偶尔有个聚餐会去,也就是走个过场。此刻,空气里律动飞扬的荷尔蒙像是能麻痹神经,零下的温度,耳边的喧嚣似热浪冲破天际,让人有些晕眩。
周围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黎月筝远远坐在一边,靠着火堆取暖。
柴火噼里啪啦作响,火焰明明灭灭,攒动的人影交叠成行,在火光和霓虹下来回晃动。
风声大,将音符和尖叫传到黎月筝耳边。鼻息间都是美食和酒水的味道,放纵扰人心思。
分明周身热闹欢腾,黎月筝在这种时候却莫名其妙想到贺浔。
想到那天在车上,他痛苦挣扎的神情。双目如枯井,让黎月筝能轻易看清他眼底的情绪。
在寒风中闭了闭眼,黎月筝深呼了口气,喝了口眼前的干马天尼,驱散脑中嘈杂。
她没在音乐节待太久,音浪最鼎沸的时候回到了酒店房间。黎月筝洗了个澡,换了睡衣就躺到落地窗边的沙发床上。
脑袋有点晕,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黎月筝自知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在醉到失去意识前及时止损。
从酒店房间往下面看,灯火朦胧,音乐节正是热闹的时候。
嗓眼有些干痛,黎月筝枕在沙发椅背上,懒懒往下看着。房间内有地暖,空调也开得很热,黎月筝身上只穿了条吊带睡裙。旁边小桌上还有盘水果,已经被切成合适的块状。
方才,她刻意把房间的光线调暗了些。此刻屋内只有一盏雨伞形状的落地灯,橘色光效,一圈圈向外晕开。
在外面晃荡了一天,黎月筝四肢有些发软,眼皮子微微发重。
酒店隔音很好,周围极其安静,只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平缓沉稳,意外地催人入眠。
鼻息间水果的香气清淡,黎月筝的意识逐渐涣散。昏昏沉沉即将入睡时,却被一道有节奏的敲门声侵扰了困意。
“咚咚咚——”
又是三下。
黎月筝脑子还有点懵,她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顺便从床上拿了件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缓缓拉开门,走廊的光线刺过来,黎月筝眨了下眼,继而抬头看过去。
入目是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男人神色凛冽,一身寒气。视线紧盯过来,幽深的瞳仁望不见底,轮廓分明的脸氤氲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
明亮的光线从男人身后打过来,身上的光影模糊,好像有些不真实感。
看到本该在百里之外的贺浔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黎月筝有几秒的愣怔,喉咙比脑子更先做出反应。
“贺浔...”低低的腔调,像是在自言自语。
话声未落,男人突然跨了一步走上前来,握着黎月筝的肩膀往里推。
那力道重,黎月筝的身体不受控制,只能跟着他的动作。门被狠狠关上,视野再次陷进昏暗里。
黎月筝被贺浔紧紧箍着按到墙壁上,后背没有预想之内的疼痛,是贺浔的手掌挡在那里。
紧接着,带着乌木香的滚烫气息落下来,强势不容拒绝。
贺浔用力地吻住黎月筝的唇,生生堵住她的话。
“唔——”黎月筝挣扎着,气息不稳,不由自主地溢出声音来。
贺浔将她推拒的双手反剪到她身后,压到她腰窝上,另一只手掌牢牢握住黎月筝皙白的颈侧,四指按住后颈,拇指抚着她脸颊,让她无法动作。
昏黄的暗色,两具身体撞在一起,双唇相贴,纠缠。
贺浔的舌尖直接顶开黎月筝的牙关,闯进口腔扫过去,津液相渡。
空气里响起黏腻的声音,让空气急速升温。黎月筝披在肩上的外套掉落在地上,吊带睡裙料子单薄,贺浔身上的冷意覆过来,根本不容拒绝。
强烈的索吻让黎月筝有点透不过气来,贺浔每次都是这样,吻她太激烈,有种即将窒息的感觉。
黎月筝本就脑子昏沉,没什么反抗的力气,此刻的挣扎反而让两个人越吻越深。
鼻息间卷集着对方的味道,身体比记忆还要熟悉对方,五感高度颤栗,像烧裂的柴火爆发出火星。
贺浔发狠地吻她,嘴唇磨蹭,吮出血色。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他身边,才能让他感受到,她是鲜活的,真实的,而不是再一次消失。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找她,恨不得把整个朝桦翻过来。
好半晌,贺浔终于放开黎月筝。他低头同她额头相抵,深深喘着气,眼睫下压,目光牢牢锁住她,嗓子哑的不像话。
“你又想让我找不到是吗?”
“又想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改个名字重新开始?”
黎月筝看着他,眼睛因为方才窒息的吮吻而溢出些生理性眼泪,眼尾微红。
眼前迷蒙,贺浔的神情却清晰映到黎月筝眼底,心间微微波动。她微微喘着气,意识稍稍恢复过来。
“那我呢?”贺浔双手握着黎月筝的肩膀,眸底情绪翻涌,像黑沉的海浪,“你为什么每次都不要我!”
后面一句,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仔细听,能察觉到他尾音的轻颤。
肩膀上的力道不轻,黎月筝却仍能感觉到贺浔是在控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弄痛她分毫。
男人的声音在房间中默默溢散,蹭过耳廓,直击心脏。
黎月筝极少见到贺浔这样失态的样子,瞳孔微微怔缩,心脏猛地收紧。
见黎月筝不说话,贺浔闭闭眼,长长喘了口气。
男人的身量高,缓缓弯下来,脊背勾出一条流畅脊线。像折断的松柏,终是屈了身子。
贺浔的额头轻轻贴在黎月筝的肩膀,喉咙轻轻滚动,声音低沉沙哑,“你不能走。”
四个字,像从牙关中挤出来的一般,一字字往黎月筝的心脏上砸。闷痛憋窒,鼻尖都发了酸。
贺浔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走。”
随着尾音的落下,贺浔的唇移到黎月筝的颈侧和耳后厮磨,一寸寸蹭过,濡湿暧昧。
白皙的皮肤落下潮红,衣料摩挲。单薄的睡裙轻轻擦动,嘴唇游离到肩带。
方才遗留的眩晕感好像更重了些,黎月筝只觉得被贺浔吻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痒,心脏加剧跳动。
黎月筝缩了下脖子,低声道:“我...我没要走啊...”
脖颈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下,贺浔微微退了些身子,手掌虎口缓缓卡住她的锁骨,“说你再也不走了,就留在京西,哪儿也不去。”
黎月筝看着他,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终于,黎月筝开口道:“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贺浔像是生怕自己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突然倾身将黎月筝打横抱起来。
身体猛然失重,黎月筝条件反射的抱住贺浔的脖子。
而后,贺浔大跨着步子直接将黎月筝抱到床尾长凳上,随后单腿跪在她身侧,抬眼看向她。
黎月筝神情迟缓,眼睛像覆了层薄薄的霜雾,看贺浔的眼神也多了层柔色。
旖旎的灯光打过来,落在黎月筝姣好的侧脸和柔软的发丝。贺浔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喉结滚了滚,“你喝酒了。”
刚才接吻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黎月筝唇间那道若有似无的酒气。
在他的印象里,黎月筝不是能喝酒的。
男人的话声在脑子里转了半圈,黎月筝点了点头,闷闷答道:“嗯。”
朝桦市的天气和京西差不多,甚至这个雾雪湖度假村,温度比市区还要更低些,风大。可不知是不是空调和地暖开得太大,黎月筝觉得自己的身体热的厉害。
黎月筝微微低头看着贺浔,同他四目相视,认真地,细致地,看着他的五官。
和十年前相比,贺浔的面容没太大变化,不过气质更加凌厉了些,眼神压下了些戾气,漠然感却更重。
黎月筝的心间发烫,可能是酒精作祟,脑子也有些不清醒。
她伸出手,不自觉地抚上贺浔的脖子。
接触到他皮肤的那一刻,黎月筝能感受到贺浔的僵硬。
昏黄笼罩,两道眸光相缠,越收越紧。
黎月筝的手心贴上贺浔的喉结,那处软骨似乎滑动了两下,指尖若有似无地点了点。
贺浔好像僵硬的更厉害了。
注意到他瞳孔的波澜,黎月筝手上的动作稍有停顿。
不过几秒的迟疑。
冲动盖过理智。
黎月筝的手心缓缓向上轻抚,纤细的手指按住贺浔的下巴,往上抬。
下一刻,弯腰低头,垂眼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