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掌握了自身优势的某个小侦探而言, 说服另一方变成了轻而易举的事情,总之柳原月很难拒绝他温声软语的请求, 回过神来已经点了头。
目的达成,柯南不给她反悔的时间,继续问她和渡边嘉浩的交流内容。
最重要的部分都说过了,柳原月将在办公室的其他对话复述了一遍,又问他道:“你那边遇到了什么事?”
“是意外。”柯南三言两语带过教室内发生的事,“隆太被卡通画刺激,桌子被他推倒, 苍介被撞伤,引发了张力性气胸。状况危急,我帮他做了急救。”
柳原月知道他说的这两个男孩。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她就以“熟悉亚瑟的同学”为由找星野纱织问过其他孩子的名字,毕竟如果这所学校真的问题严重, 那么知道孩子们的家庭背景总归有益无害。
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有部分会表现出五感异常敏锐,被卡通画刺激也有可能, 至于剩下的“张力性气胸”她虽然不太了解, 但男孩折起的袖口足以说明问题。
她帮他把衣袖放下,上面的血迹都已干涸:“没有撞到你吧?”
柯南摇摇头:“都是苍介的血,而且星野纱织发现了我没有患病。”
“但她没有戳穿你,甚至带你来渡边嘉浩的办公室找我。”柳原月含笑看他一眼,“就连星野老师都躲不开柯南君的魅力吗?”
“哪有!”
柯南不好意思地别过脸,简单说道:“星野纱织以前当幼师的时候,有个患孤独症的孩子在她面前意外去世,她因此患上了PTSD。应该是因为看到我及时救了苍介, 她才愿意帮我。”
柳原月笑了一声:“柯南君也太小瞧自己的本事了。”
柯南听出来她是在打趣自己,不肯接话, 往后说道:“我还问了她沙.林毒气的事情,她说这件事并不在她的工作范围内,只知道是由科技省的人负责,连具体位置都不知道。”
这一点颇为令人意外,对他们晚上的行动也有影响,柳原月问道:“不在实验室吗?”
“实验室的那片区域很大,她没有进入的权限,接触不到最核心的信息。”线索断在这里,柯南也感觉棘手,又说道,“但星野纱织还告诉了我另一件事。”
他把之前画的学校地图翻出来,在未知区域圈出一片:“她说隆太刚来学校的时候,并不适应,经常乱跑。有一次人走丢了,从监控里发现他是一个人跑去了实验区域的东南方向,后来虽然被找回来了,但还是引发了自伤行为。星野纱织当时问过他原因,他说是那里的味道又香又难闻。”
这个形容太过矛盾,柳原月很难想象:“这是什么味道?”
“我怀疑是制造沙.林毒气时产生的气味。”柯南分析道,“制造沙.林毒气会产生磷化物,不加以处理会散发恶臭,但尽管这里位置偏僻,渡边嘉浩也会警惕这一点,所以才使用浓香去覆盖,导致隆太被这种混合气味刺激。”
她问:“那我们今晚要去看看吗?”
柯南考虑了一会,说道:“不了,今天我可能引起了上川次也的怀疑,渡边嘉浩如果知道了教室的事情,也很难预判他的态度,过了今晚再做打算。”
他问起另一件事:“渡边嘉浩说2月2日有灾难降临,是什么意思?”
“唔……”柳原月想了想,总结道,“是他预言的世界末日。”
这个词太过离奇,柯南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1月29日,那不就是这个周日?”
他皱着眉头,说道:“世界末日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是他要在这一天发起恐怖袭击?”
柳原月没办法给出肯定的回答:“大概?”
“还有三天。”柯南的神情严肃,“他既然敢用这种说法,那么一定是大型事件,说不定已经有一部分沙.林毒气被转移出去了,我们必须搞清楚他的目的。”
从渡边嘉浩的性格分析,柳原月否定了一种方案:“想从他嘴里问出来的可能性不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迫使他们暂停了对话。
柳原月把桌上的地图盖住,走去开门,来人是星野纱织。
“柳原小姐,亚瑟。”星野纱织面上带笑,从包里取出一张卡片,“刚才和校长谈了一会,忽然记起今晚我们将举办宗教聚会,就也为您和亚瑟要了一张邀请函。今晚的聚会会有许多教友参加,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带亚瑟一起来。”
她将邀请函递往柳原月,眼睛却看向站在女生身后的男孩,以口型无声对他说了几个字。
感觉到柯南扯了下自己的衣角,柳原月将邀请函接过,说道:“谢谢您,我会考虑的。”
“那就不打扰二位了。”星野纱织朝她礼貌地点了下头,“期待您和亚瑟的到来,我先告辞了。”
柳原月将门关上,邀请函直接被男孩抢了过去。她配合地松开手,问他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科技省。”柯南读懂了星野纱织的意思,一边拆着邀请函,一边说道,“会有实验室的人员参加这次聚会,可以趁机接触他们,说不定能得到新的线索。”
柳原月困惑地看向他:“用你孤独症的人设去接触吗?”
刚才的星野纱织的确没有恶意,但这个方法却充满了危机,一步踏错就容易将他置于险境。
柯南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但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柳原月点点头:“好吧,反正亚瑟也需要姐姐带着才能去,想要一个人冒险也是没可能的呢。”
“你也一样。”柯南提醒她刚才答应的事情。
-
宗教聚会的举办场所是上次举办圣餐仪式的礼堂,参加的人数很多,柳原月猜测整所学校里面的人都过来了这里。
与圣餐仪式时的庄严不同,此刻室内张灯结彩,木椅全部换成了柔软的沙发,过道摆满了玫瑰花篮,浓郁的香味扑鼻,桌上堆满装着酒水的玻璃杯。
聚会没有正式开始的时间,更没有主礼人,他们到的时候不算太早,已然很有气氛。
有人在台上拉着单弦竖琴,唱着赞美天神的圣歌;有人在音乐的伴奏下与人跳舞,整个礼堂很是热闹。
不明语种的歌词伴随着怪异的音调,柳原月认真听了一会,却很难辨认出内容。
“啊,我到哪儿去找他,找我的心上人?唉,自从我丢失了他,我穿过远远近近的地方,到处漂泊寻找他。”*
走在她前面的星野纱织把歌曲换做日语唱出来,眼里满是崇敬与热爱。
柳原月感到一丝诧异:“心上人?”
“是的,柳原小姐。”星野纱织向她解释,“在联谊会上,天神就是我们的心上人,是我们的‘Maner-Manush’,是我们的情人与朋友。”*
原来是这个联谊……
柳原月颇觉震惊,勉强控制住情绪:“听您这么说,我们教真是很特别。”
星野纱织主动道:“柳原小姐,不如您也跟着学两句?”
“我?”柳原月还没反应过来,星野纱织已经伸手将路过的一位剪着短发的年轻女生拦下,“美穗,今天忙吗?”
和久田美穗同样有些意外,冲星野纱织挤了挤眼睛:“还不是忙那些事嘛,今天有联谊会,我才忙里偷闲跑来放松一会呢!”
她大多数时间都在实验室内,对陌生面孔的柳原月并没有多么好奇,只当是新来的教徒。但当注意到低头跟在后面的柯南,和久田美穗新奇道:“怎么把孩子带来了?纱织你对孩子们也太好了吧,他们又不能喝酒。”
“这是柳原小姐,这是亚瑟,他们是姐弟。”星野纱织向她介绍完,又补了一句,“是教主亲自给的邀请函。”
“亚瑟?”
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和久田美穗恍然大悟:“就是前两天传疯了的那个小天才?我们都在猜他以后来了科技省是跟哪个组呢!”
说着,她认认真真看了柯南几眼:“他长得这么可爱,可千万别去弄那些病毒细菌的脏东西,到时候我和教主说,让他来我们化学组玩玩,说不定天赋就在我们这儿呢!”
“那都是以后的事啦!”星野纱织打断她的假设,“他们第一次参加联谊会,没学过圣歌,今天有学生受伤了,我还得去处理些事,所以想请我们全教会嗓音最动听的美穗小姐教教他们,不知道美穗小姐赏不赏脸?”
和久田美穗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好呀,纱织又开我玩笑。不过我今晚正好闲着,就给纱织个面子吧!”
星野纱织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谢谢啦,那我就先走了?”
“快去忙你的吧。”和久田美穗朝她摆摆手,接着看向柳原月和柯南,指了下不远处的空沙发,商量道,“柳原小姐,我们去那边?”
那里人流偏少,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柳原月没有意见,答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