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正在行驶的车内:

  “您好,是辅导员王女士吗,我是赵宇辉的妈妈,是,急性住院,家里最近也出了些事...”

  电话挂后,赵妍把视线从窗外转到身侧,旁边躺着一个紧闭双眼卷缩身躯的男人,她伸出手把人的后脑勺托起放在自己大腿上。

  看着他的脸,她轻触羽睫,一会又收回手,再次看向窗外张口问道“还有多久?”

  司机飞快瞄了眼手腕上的表回道,“夫人快到了的”。

  闻言,她垂下眼帘,“老李..小辉会恨我吗?”

  司机沉默了会老实的回答,“我…不知道,但相信小辉以后肯定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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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在一家偏僻的“治疗中心”停下,赵妍率先下车,随后司机便带着昏迷中的人跟在她身后。

  先是推开面前的铁门,铁门锈迹斑斑看是有些年头,赵妍看了眼自己手指觉得不适,但深吸口气还是跨着步子往里走。

  这家所谓的治疗中心很大,环境肉眼看着却破得很,她很快就见到了这里的院长,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那个男人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虽然从小到大的教养让赵妍并不会很失礼,但还是难以忍受与面前的人在同一屋檐下待太久,于是她在坐下后便立刻道:“两个月,要是把我儿子治好了,就依谈好的那样,要是没有…”

  “唉唉唉!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男人嘿嘿的打断,笑得满脸褶子,“夫人放心!我们这边办事妥妥的!两个月后绝对让您儿子焕然一新!”

  “哎呦!看看,我居然升段了,小良,你可功不可没啊!”赵宇辉瞅着手机的游戏界面乐呵呵的。

  洛良见他笑也跟着乐,俩人在校园里漫无目的的走,突然,洛良走了几步到他前面,转过身站定在他跟前问,“对了,你之前给我吃的那糖是哪个牌子的,我喜欢那个白桃味儿。”

  “噢,”赵宇辉应了声便掏掏口袋,然后掏出几根糖就放他手里,“我正好随身带了,你喜欢就给你了。”

  洛良见了觉得不好意思要拒绝,赵宇辉就握住他手,说:“这有什么,本来就是以前戒烟才习惯带着,现在烟戒了,这糖我就没怎么再吃过,家里边儿半个衣柜的衣服兜里都兜了不少,正好你给解决了我还得谢谢你。”

  他都这么说,洛良要是再推脱就显得矫情,便只好接过连答了几声谢谢,拿起其中一根白桃味,撕开塑料纸放入嘴里,味道和那个时候吃过的一样。

  “喂,到底是哪个牌子啊,你还没告诉我呢~”他忽然用肩撞了下边上的赵宇辉。

  “我家的呗。”

  “嗯?”

  “说真的,”赵宇辉走着走着也停下步子,弓着腰认真的看他,“我说是我家产的你信吗?”

  洛良愣了,好半天哇了一声,“真的假的!你家开厂!?”

  他这一叫立马引得路过的人连连回头。

  “嘘!开玩笑的!”赵宇辉吓得赶紧捂住他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逗,这我随便在附近超市买的,这玩意就一杂牌,很多超市有卖,你要高兴我把我家里的都给你!”

  洛良被他一整个胸膛贴紧,忽然紧张得回答不上来话,赵宇辉话刚说完,屁股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响,他刚打开一瞄就立马暗叫不好,群里又是紧急通知又是要集合的,便告匆匆告别了洛良,飞快消失在人视线中。

  等解放后,天已经暗下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赵宇辉走出教学楼心里无语的吐槽就这屁大点事还要集合,磨磨唧唧说个半天搞得天都黑了。

  他撑着伞往外走,走出学校后,就站在校门口的路边上就近拦了辆计程车,把伞收好,跟师傅说了地址,便催着到“师傅麻烦快点,我急着赶紧回去。”

  他现在好想他哥啊,不知是因为一天都没联系还是因为他心里无端生出的隐隐不安,总想现在立刻就见到他哥然后上去狠狠的抱住他。

  到公寓附近后,再往前就有点不好开了,他便直接下了车,他哥的公寓位置有点偏加上下雨又刮风,他还为了抄近走的小路更是偏上加偏,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车辆偌大巷子便只有他一人。

  巷子里是没有路灯的,黑压压的与暴雨相合更是让他不安,不过好在对面街的路灯和旁边住户开着的灯光给了他不少的安慰。

  轰隆———!

  一道巨响的雷声闯入他耳内,他被吓得手一松伞都差点被风刮跑。

  其实他平常是不怕雷声的,毕竟又不是娇弱的小姑娘,但这次他却感觉不一样,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道雷声。

  再往前走,就快到家了,快到了,一百米都不到。

  他加快脚步走。

  啪嗒——

  那只是他走过积水水坑的声音。

  唰——啦——

  他继续走......不对!那不是正常踩过地面积水的声音!

  他猛的转回头,但却什么都没看到,他开始怀疑是因为自己平常老是作死在晚上看恐怖小说的缘故,自己吓自己。

  又或许是上午的时候在食堂没睡好,他再次确认的回头却还是什么都没看到后,皱皱眉头,想着自己是不是神经衰弱了,便又加快步子。

  终于到了公寓前,他浅松了口气,一步作两步的往楼上跑。

  就在离家门一步之遥时,一道猛雷与闪电混在一起劈下,他面前的白墙被照得一亮,在那瞬间,忽的看到墙面上的影子除了他以外还有另外两个......

  他一瞬间身冒冷汗,甚至还未作出反应,忽的被人从身后锁住,更是来不及叫喊挣扎,便被人紧紧地架起来控制住。

  他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大脑一片空白,接着感觉脖颈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便立刻眼下一黑不省人事了。

  手中的伞和钥匙也在这个时候都同时从他手中掉落。

  第二天,邻居出门时,发现今天天气很好,有雨过天晴的意思,只是在送孩子上学时,注意到隔壁一户人家房前放着把打开的黑色雨伞。

  ……

  赵宇辉做了个梦,梦里出现了很多人,有初恋,有哥哥,有霍途,还有爸爸妈妈,梦里有很多他喜欢的人。

  有梦到初恋,但初恋指着他说,你是同性恋真恶心。然后就转学再也不理他了,从此不愿见他,再联系时只说要结婚了,希望他能参加。

  梦到哥哥,哥哥有女朋友,那女生不算漂亮,但他早知道哥哥和他不是一类人,所以从不过多打扰,然后有一天,哥哥告诉他说,我找了个男朋友,当天他就哭了。

  又梦到霍途了,那天晚上心情不好在外面散步,看到霍途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那时他只跟他是普通朋友关系,他问怎么了,霍途说我杀人了,现在在躲警察挺麻烦的,他笑了,回答说那我要是带你走是不是就算是窝藏犯罪,霍途也笑了。

  最后,梦到爸爸妈妈,妈妈在他面前红着眼睛哭,她说你混账,居然是个变态,早知道在小时候掐死算了,他听着哭了,觉得愧疚,爸爸就坐在旁边没说话,冷冷的看着他。

  妈妈在一边哭一边打他,哥哥突然出现,手里提着行李箱,然后转过声拖着行李箱从家往外走,慢慢地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先是妈妈的骂喊声逐渐变小,然后是轮子滑过路面发出的轱辘声变大,接着是淅沥雨淋过地面的声音充斥耳内,最后是一阵耳鸣嗡的一声,他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