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把咒印交给我,脸色也更虚弱,靠在石椅上缓了缓,才又开了口:“按照我原本的计划,现在我应该已经死了。”

  我静静地靠在他膝上,没有说话。

  “我在很久之前,就做过这样的打算。”父亲说,“如果轮回眼在我寿命已尽的时候才会出现,那我必然不可能有精力去实现无限月读了。因此,我必须找到合适的继承人,然后短暂地重回黄泉,等待留在人世的棋子在数十年后再次把我唤醒。如果我必须再一次死亡,我必定是死在自己的手上,绝不可能、也不应该是被任何人杀死。”

  沉默的空气在石室里无声地流动。父亲继续说:“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困扰我许久的疑问。这疑问在我心里转了无数次,时不时被我拿出来想想。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他注视着我,问:“很多年前,我刚得知你的万花筒是照妖镜时,曾问你,我这次是如何死的。寿司,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您是被我杀死的。”我小声说。

  “就是这一点。我想了很多很多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死在自己的孩子手里。”父亲说,“寿司,我了解你,你确实有很多秘密,但绝不会对我举起武器。”

  “除非,是我允许你这么做的。”

  “我为什么会允许你这么做呢?”父亲没等我回答便又自言自语道,“我了解我的孩子,他厌恶战场,也讨厌杀人。如果我有一天必须要死,也不应该强迫他动手——我为何要这样折磨他?”

  “这个问题,我一直想了很久。直到不久前,你再一次陷入了昏迷,我终于灵光一现,想通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寿司,虽然很少对你提起,但我确实、一直为你对抗时间法则,一次又一次昏迷感到担心。这是我不熟悉的领域,我只能看着你去冒险,明明是你的父亲,却没办法保护你。”

  我看着父亲。

  父亲却话锋一转,少见地提起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我年幼的时候,从能握住苦无起,就跟着我的父亲,宇智波田岛,在战场上厮杀。每当我遇到危险,或者受伤时,父亲总会及时赶到,为我挡下敌人的攻击。我很厌恶战争,但跟自己的父亲并肩作战的感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却没能对你这样做。”

  “我和我的孩子,我们在不同的战场上,即使眼看着他遇到了危险,受到了伤害,我也没办法保护他、帮助他。”

  我抬起头来,看着父亲。

  “别哭。”父亲说,“你一直是个不爱哭的孩子。从小就是。”

  他的手从我脸上擦过去,带着老人的粗糙触感,苍白的长发落下来,跟我黑色的头发搭在一起,颜色分明。可我明明还记得他发色乌黑,皮肤光滑的样子,换了衣服,走上街头,一路引来无数目光。

  父亲声音平缓地说:“我已经快要死了,也没有什么不能坦白的心里话。我确实一直为自己不能在你需要做的事情上帮助你而耿耿于怀。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我能帮你哪怕一点点,能让我去到那个你一直孤身奋战的战场上,跟你并肩作战,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就是原因了。”

  “寿司,你需要改变我的死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