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我心里产生过一个疯狂的想法:把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父亲,然后同父亲一起,寻找改变剧情的方法。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我的父亲多么敏锐,甚至只凭借蛛丝马迹,就已经走在了真相的边缘!

  我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声音。

  “怎么了?”父亲急切地问,“寿司,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在一个被命运操控着的世界里,所有人像无知无觉的玩偶,被安排好的剧情戏耍玩弄,我想撬开剧情的一角,撕开笼罩在这个世界的厚厚的阴霾,改变那些本不必发生的荒谬的悲剧,把地狱一般的忍者世界重新带回人间。

  但我不能。

  我轻轻喘了口气,把所有那些不被允许说出的话咽了回去。樟月说,我是被他拼尽全力投入剧情的夹缝中长大的种子,是原本不该存在在忍者世界的世外之人。我不喜欢看《火影忍者》的漫画和番剧,那是个我不存在的世界,我一直拒绝去想象——父亲怎么会没有我这个儿子呢?那也太,太奇怪了……

  但是,不。没有我存在的世界才是正确的那个。我是多出来的人。

  我注视着父亲,从来没有那么深刻地感受到我们之前的隔阂,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无论喊得多大声,声音也永远传不过去。父亲是剧情中的人,我无法跟他说出任何涉及这个世界秘密的事情,我们是不同的存在。

  这条危险的路,注定只有我一个人前进。这明明是我第一次见到樟月时就已经知晓的事。

  “不能说吗?”父亲轻轻地说,“涉及到时间的忍术总有自己的运行法则,看来照妖镜也是这样。”

  我僵硬地点点头。

  父亲偏过头来,沉静地打量我一会儿,叹道:“长大了。”

  他说:“既然不好说,我也不再问。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想做什么,就只管去做好了。时间法则神秘莫测,在这方面我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只能口头嘱咐你一句,万事小心。”

  我抬头看着父亲,从他一如往常骄傲而坚毅的面容上不慎流露出一丝疲惫。我突然意识到他已经不年轻了,眼角有了细细的皱纹,桀骜不驯翘起的发间也有了白色的发丝。对于自己孩子正在做的事、正在遇到的危险无能为力的状态似乎让他饱受打击。

  “别担心我的事了,父亲。”我盘起腿来,认真看着他,“我用照妖镜向你保证,我们最终都会好好的。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父亲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笑影,摇摇头无奈道:“什么所有人?除了我和你之外还有别人?”他想到我这次的昏迷,又问:“你以后……还会像这样昏迷过去很久吗?”

  “……”我有些心虚,但这是不可避免要跟父亲摊牌的,只好扭扭捏捏道:“唔……可能,还会有,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