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漠之和霍阎从专属候场区回到公会。
现在公会战已经进入关键期, 公会里的玩家要么在候场区随时等着参加比赛，要么在观赛区进行观摩，原本热闹的公会里反而有些冷清了。
两人一路回到住处都不见有别的人出现。
霍阎带着沈漠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沈漠之打趣他：“咱们俩就住正对面, 这也不能暂时分开一下？”
霍阎捏了一下沈漠之的脸：“有事儿问你。”
“什么事儿？”
“你当时晕过去, 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
沈漠之没想到霍阎会问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的是副本里的事情。吸血姬给你注射了假血清之后你七窍流血晕过去了。”霍阎一想到那个场面至今还心有余悸。
如果只是为了适应药性, 副本何必让沈漠之的呼吸心跳全停？
当时肯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霍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是真的被沈漠之当时的状态吓到了。
外伤他或许还有办法治疗, 可心跳呼吸都没有，他甚至都无从下手！
如果刚才沈漠之不说是顾及现场人数太多，现在私下里，总能讲一讲了吧？
沈漠之不想在这件事上撒谎骗霍阎，又被系统限制, 实在是不能提到在系统裂缝里的事情。
他摸了摸鼻子, 心虚的笑了一下：“嘶……这个啊……”
他这副态度霍阎还能不明白：“不能说？”
沈漠之停了一会儿, 眨眨眼。
这也是系统的老把戏了：“你不能说，我可以猜？”
沈漠之又眨眨眼。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系统不让说的事儿可太多了, 玩家还不是凭借着自己的那些小聪明擦边猜到过。
沈漠之知道自己肯定会被系统重点关注。
只要他不说话，摸摸鼻子眨眨眼也不算是表态吧？
霍阎看沈漠之的动作又乐了：“这回算是加强监视了啊。”
之前好歹还能点头摇头说个嗯啊这是的, 现在连捧哏的活都不给留了。
沈漠之眨眼眨得快飞起来了。
霍阎想了想：“你的症状, 不完全是血清导致的？”
沈漠之想了想，眨了一下眼。
霍阎接着问：“你晕过去之后，能听到我们说话？”
沈漠之摸摸鼻子。
“……你的意识，去了另外的地方？”
沈漠之眨眼。
“系统？”
沈漠之浮起一个微笑来。
那就是系统干的好事儿了。
霍阎联系到沈漠之的特殊属性：“你这是……又卡Bug了？还是说, 在进副本之前使用的那些道具起作用了？”
沈漠之的笑意不减。
他是笑了，霍阎却笑不出来。
沈漠之卡Bug, 意识离开副本去了别的地方，还是系统从中干扰导致的。
那就只有一个结果。
沈漠之是和系统产生了直接的联系。
这句话霍阎只能放在心里，在沈漠之在场的情况下是问都不敢问出口。
不管他们之前如何猜测，都也仅仅是猜测而已。
现在沈漠之和系统有了直接交涉，肯定会被重点关注，他现在要是问出口，说不定会因此害了沈漠之。
正常情况下来说，玩家和系统之间的联系，最多只能通过系统客服来完成。
全AI运作，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也不会上报。
有段时间墨染千霜的人在副本里吹牛说他们能跟系统联系，稍稍有脑子的都知道是假的。
系统的门路根本就没人能摸得着。
像沈漠之这种情况，是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这个Bug，比他原本想的，还要更加有影响。
沈漠之看着霍阎，半晌说了一句：“很多事情，你们后面自然就知道了。”
言外之意很明显，霍阎心里有数：“我给驯兽师和睡神发个信息。”
沈漠之点点头。
霍阎联系完两个人之后就和沈漠之分别传送回现实世界。
再次醒来，就是在沈漠之的家里了。
这次在系统里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沈漠之的手脚都已快在床上躺退化了。
他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找霍阎，而是奔往浴室。
要死了，沈漠之觉得自己快从内到外的臭了！
真不知道那些能在系统里停留十天半个月的人都是怎么忍下来的！
霍阎那边也一样。
等他再见到沈漠之的时候，沈漠之正顶着毛巾擦自己一脑袋的软毛。
霍阎顺手接过来，拉着沈漠之坐到卧室的床上，给他继续擦：“现在能说了？”
沈漠之稍微抬起一点头，方便霍阎擦：“比在那边要好点，别提到关键词就行了。”
由斯尔普系统因为被沈漠之投诉干扰人类社会，现在的动作也受限了不少。
相对的，人类社会中，沈漠之能做的说的就相对宽松了许多。
在不提到关键词的情况下，他能说出来的信息也变多了。
沈漠之告诉霍阎，之前他们的猜测有很多都是正确的。
系统真的在通过各种方式间接干扰人类社会。
由于这次的意外事件，系统在这段时间里会收敛很多。
与此同时，近期系统内的新玩家数量会减少再减少。
如果这次的事情能够顺利，说不定大家也不用再在系统里受苦受难了。
霍阎没从沈漠之口中探听到所谓的“顺利”具体指的是什么，根据沈漠之说的零散碎片也能猜到个大概：“你想的顺利，应该也不会顺利。”
沈漠之垂眸：“我知道，可总得尝试吧？”
他没有忘森*晚*整*理记系统对他的威胁：系统一旦消失，所有身处系统里的人，都会死。
沈漠之也想过，这句话很有可能也仅仅是个威胁，无法作数。
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不能，也没有资格用这么多人的命去做赌注。
他沈漠之也不是个傻的。
在系统里也没少让系统坑过。
这句威胁也被他直接投诉给了那个奇怪的客服。
理由也很简单，本来这么多人的死亡就是因为系统随意介入人类世界而导致的，没理由让人类用自己的命给系统的阴谋恶意买单。
具体的投诉结果是什么沈漠之也不知道。
但愿天从人愿，也让系统少跟他嘚瑟！
太欠揍！
具体细节沈漠之没有办法跟霍阎再说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维持现状。好歹那边不能再干预这边的日常生活了，以后也算是让普通人有了点保障不是吗？”
霍阎摸着沈漠之半干的头发：“我相信你。”
这件事情牵扯面很广，两个人在这儿靠嘴说也不会有别的变动了，霍阎安抚沈漠之：“就先这样吧……下面咱们是先去医院，还是先去吃点东西？”
沈漠之呲着一口小白牙乐呵：“先去医院，有的人不解决，我还真没胃口！”
去医院之前，沈漠之先给苏常打了个电话。
电话还没响两声，那边就立刻接了起来：“儿砸！！！！你还活着啊！！！”
沈漠之：“……霍阎在我身边儿呢，公放。”
苏常：“爸爸，我给您请安！”
沈漠之：“少白活，医院最近有人联系你吗？”
苏常：“没有，那位付大爷还挺尸着呢。你说他这一天不醒，这案子就得一拖再拖，难道还一直等他痊愈吗？”
沈漠之听出苏常的关心：“放心，他马上就要醒了。”
“你又不是大夫。”
“他今儿就得醒，我说的，耶稣来了都留不住他！”
苏常在电话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很沉重地道：“霍阎，你跟我说实话，他工作的时候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沈漠之：“滚滚滚滚 ！”
苏常这才安心了，对着电话脆生的答应了一句“好嘞”这才把电话撂下。
沈漠之笑骂了一句，又联系了负责自己案子的警员，表示自己要尽一尽人道主义，看望被告一趟。
警员知道沈漠之看着年轻，实则是个有主意的人，还劝了一句，让他别着急，付凡的案子总会了结。
沈漠之：“我真的就是单纯去看他一下。”
“那你直接过去吧，医院那边我打个招呼。”
沈漠之道谢之后，和霍阎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里。
主治医生看着沈漠之，感慨：“你真是个好人啊！”
沈漠之啥都没干就被发了一张好人卡。
年逾不惑的主治医生明显不知道好人卡的意思：“那边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我一会儿带你去病房……诶，要说你也不容易……”
沈漠之笑笑：“没办法，谁让他一直不醒呢？他不醒，我的案子就没法受理，我想不关心也难啊。”
主治医生在医院见多了人情世故，对沈漠之的怨念表示理解，带他去了病房：“病人还没苏醒，你们自便。”
沈漠之跟着医生的脚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付凡，脑子里将这个人和副本中疯狂下绊子的面具鬼重合起来：“我或许有办法能让他醒过来。”
主治医生：“？”
怎么事儿？
戗行？
沈漠之当然不懂医术，但他知道面具鬼。
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就看够不够狠了！
沈漠之对霍阎伸手。
霍阎递上一根毛衣针。
沈漠之抚摸了一下毛衣针：“又粗又长又尖，包君满意。”
主治医生都快疯了：“这不行啊！别闹别闹！你们乱来我要叫保安了！！”
霍阎拦住医生：“给我们一点时间。”
“什么时间，什么一点！别胡闹！保安！保哎哎哎！”医生被霍阎直接抗出病房。
沈漠之根本就不给其他人影响他发挥的机会。
医生前脚出去，他就直接扎上付凡的眼睛！
付凡料定沈漠之不会冒着犯法的可能性下手。
直到他的眼皮上出现刺痛。
这个货来真的！
沈漠之看着滚向一旁的付凡，嗤笑：“我还以为你真的要一辈子醒不过来呢！”
医生被霍阎扛出去之后立刻带着一群保安雄赳赳气昂昂的拍门进了病房：“你们不要以为……”
沈漠之坐在病床边儿上冲着医生乐：“您回来啦？看，人醒了！”
主治医生：“……”
付凡瑟缩着躲在床上，看见医生来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亲爹。
那叫一个委屈。
沈漠之摊手：“看，油皮儿都没破，我怎么可能犯法啊！这屋子被逮着犯法的人，一共就一个。”
沈漠之这话相当严谨。
霍阎没被逮过。
主治医生先给醒过来的付凡做了一系列检查。
整个过程沈漠之没有插手哪怕一下。
付凡防贼一样防着沈漠之，到底让主治医生于心不忍了：“我知道你们之间有恩怨，也知道他对不起你，但这里是医院，你总得等我做完检查。”
沈漠之也委屈：“我可一个字都没说啊。”
付凡听完这话，更委屈了，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誓要给沈漠之的罪名坐实一样。
主治医生看见付凡的反应，看着沈漠之的眼神都有些不赞同：“咱们这是法治社会……”
“对啊。”沈漠之截断医生的话：“所以他看见自己要害的人没害死才会害怕嘛。”
是啊！
主治医生也是忙晕了。
他护着一个杀人犯干什么？
主治医生不打算再多闹点医患纠纷出来，他给付凡检查完身体之后，给了沈漠之一点探视的时间，又让保安守在病房门口，这才离开。
只要病房里有奇怪的动静他们就立刻进去。
不管是付凡想对沈漠之动手还是沈漠之想对付凡动手，保安都能立刻进入病房控制情况。
病房里，目前还算是一片祥和。
沈漠之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水果刀在削苹果，苹果皮在他手里坠下长长的一条。
他啃了一口苹果，把苹果皮往付凡那儿一递：“吃吗？”
付凡哆嗦着想躲开。
沈漠之嚼着果肉：“行了，甭演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付凡掀起被子盖在脸上。
沈漠之也没强行去扯开：“你这样，跟在那边还真是一模一样，有事儿的时候就装死，没事儿就蹦跶，到现在了还要演戏，太不干脆了。”
付凡躲在系统里就是为了拖延沈漠之的案子，现在离开副本则是为了躲避系统里的舆论战。
他布下的后手多，也知道睡神和驯兽师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没想到离开系统，还有沈漠之在这儿等着。
连环套啊。
“杀人都敢了，承认身份却畏首畏尾，面具鬼，你这个怂样要是传到副本里，脸都要丢光了。”
沈漠之啃着苹果，手指头上还沾着苹果的汁水。
付凡从被子里出来，脸上的神情阴鸷，看起来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这副模样还挺符合沈漠之对面具鬼一直以来的想象的。
付凡头微微垂下，眼睛自下而上看着沈漠之：“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漠之一脸无辜：“你个杀人犯凶什么凶？”
“你又没死！！”付凡吼道。
付凡在现实里没有正常的身体，光是这么吼一句就几乎耗尽了力气。
他一双眼睛红的要滴血，看着沈漠之时简直恨不得把他拆吃入腹。
外面的保安听见病房的动静直接推门进来：“干什么干什么！”
沈漠之委屈的一批：“他吼我……”
保安看着付凡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想起躺在病床上的是个杀人犯，登时有些紧张：“你冷静一下，这里是医院，你不要乱来！”
沈漠之安慰保安：“没事，我男朋友不会让他伤害我的，辛苦你们了，我会小心的。”
保安左右看看，确定沈漠之和付凡都没事儿之后，才又回到外面。
“吼一嗓子就不行啦？”沈漠之坐在病床边上，老阴阳人了：“这一嗓子可差点儿吓死我~”
付凡靠坐在病床上，盯着沈漠之的脸，抿起的嘴唇很是能反映出他现在的心情。
沈漠之三两口嚼完嘴里的苹果，一抬下巴。
霍阎将垃圾桶踢过来。
沈漠之一个投掷。
两人配合完美，苹果核顺利进入垃圾袋。
沈漠之在付凡的被子上蹭了蹭手上的苹果汁，一点都没有歉意道：“对不住，我忘了这个被子你还要盖脸。”
霍阎捏着酒精湿巾过来给沈漠之擦手：“脏不脏啊你就蹭！”
这人多久没洗澡，都臭了！
沈漠之笑眯眯：“下次一定改！”
付凡看着两个人，觉得自己离心脏病发也不差多远了：“你们滚出去。”
“医院你家开的？”沈漠之没将付凡看在眼里：“我能出现在这儿，就说明你的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之前没来逼问你，是觉得你有那么个爹妈挺可怜的，我也有些事情需要梳理清楚。”
面具鬼在系统里面一而再再而三的作死。
就不要怪他不肯留情面了。
“推我下天台，发现我被那边拉进去，之后你就开始谋算，步步紧逼，利用你身边那些怨声载道的怨种们来抗衡大公会……你以为不用露脸就可以活成另一个人，变成完全不一样的自己？在我看来，你和现在的样子，根本毫无区别。”
沈漠之知道付凡最在意的时什么，当然不介意往他的心口上扎刀子。
付凡听了这话，呼吸声急促起来。
他好不容易才一步步爬到那样的位置上，什么叫和现在没区别？
在系统里，他可以操纵别人的生死，看蝼蚁在他手心中挣扎求生！
在现实里呢？他才是反复挣扎的那一个！
那边有什么不好！
如果让他选，他才不要留在现实中当一个废物！
付凡阴恻恻开口：“你能活到现在，是我太手软了。我不应该推你下天台……我应该找一辆车，把你碾碎，压成肉沫，让你拼都拼不起来！我看你要去什么地方捞你的第二条狗命！！”
“找死！”霍阎暴起，被沈漠之拦住。
他不会因为这种口头上的便宜被付凡算计：“是吗？那你为什么当时没有那么做呢？”
“因为……”
“因为你不敢，因为你怂，因为你光是鼓起勇气把我推下去，就已经耗费了你所有的力量。你看，我说你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你还不信？”
沈漠之把手里的水果刀塞到付凡手里：“哪怕现在你手里有这把刀，都不敢捅到我身上来吧？”
付凡握着刀把，整个人都在发抖。
“看，他破防了。”
“我没有！！”付凡举着刀就要刺向沈漠之。
沈漠之轻轻巧巧避开：“保安诶！！！”
俩保安怒冲进来：“……你举着刀干什么呢！！”
付凡被两个勇猛的保安夺走了刀。
沈漠之站在霍阎身边，宛若一朵盛开的白莲花：“没想到你这么恨我啊，推我下天台，谋杀未遂一次就算了，还打算来第二次。”
他娇弱的依靠在霍阎怀里：“要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今天可能就要寄了~”
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