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熙很有礼貌地称呼他为谢先生，连距离都保持的很好，不远不近，亲疏分别。
谢澜意眼又红了，言熙装没看见。
“没有了。”
“好。”
言熙走了，门关上的瞬间谢澜意才呼出胸口里卡着的那口气。
定居啊，听起来好像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不追上去说清楚？”
路淼不明白，明明就是不舍得，还要眼睁睁看着人走远。
迟早有一天自己把自己别扭死。
“说什么？”谢澜意收回视线，松开拳头的时候才感觉到掌心很疼，毫不在意地抬起来一看。
掌心被指甲印出了几道口子泛出红色的血，很疼，但是比不上他的心疼。
他拿过桌子上被密封好的文件袋拆开，里面却是一堆碎纸，言熙把文件搅碎了，还有张纸条。
[合同已经销毁了，合约彻底作废，这文件只有一份没有任何备份，电子版也已经删除干净，你自由了。
——言熙。]
他自由了……
“澜意，你现在怎么会变成这样优柔寡断的样子？”
路淼叹口气往他血迹斑斑的掌心里塞了两张干净纸巾。
“言熙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别说你不知道。”
“我知道。”谢澜意脸上纠结的神色像朵乌云散不开，“但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路淼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
又说：“害怕别人议论你？还是你害怕他会变心？”
都不是，谢澜意在心里告诉路淼，他的理由是一个说出来都没有人相信的荒唐事。
他要面对着随时可能会出现的穿书，要提防可能下一秒就会接手他人生的另一个‘谢澜意’。
但谁会信，言熙也会说他是疯子的吧？
他一直沉默路淼也猜不出来他是因为哪一个原因踌躇不前。
“你是喜欢他的吧？你实话告诉我。”
“喜欢。”谢澜意很坚定，“我喜欢他。”
“喜欢为什么不追啊？”
“……我不敢。”
路淼都被气笑了：“不敢？谢澜意，你居然还会有怕的事吗？”
他翻起旧账：“你看我头上这个疤，小时候你爱吃蜂蜜，带着我去捅马蜂窝从树上摔下来留的。”
“还有那次你说想当运动员带着我去游泳，大冬天的硬是拉着我游了二里地，那时候你怎么不怕死啊？”
“那些时候你都不怕，现在你说你怕？”
谢澜意无力地笑笑，虽然做这些事的不是他。
但他也有冲动的时候，苦笑着说：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些热爱？”
谢澜意心中堵塞的血管忽然就被打通，很多事情的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路淼按着谢澜意的肩膀将他的身体转了一个方向，往门的那边推了一把。
“热爱也是爱，爱情也是爱，不要把爱分类别，它们一样都是纯洁而伟大的，你喜欢他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
“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喜欢就上啊，万一呢？”
谢澜意被推着往前走了一步，心里的那点犹豫不决渐渐消散。
路淼说得对。
爱情里人人都是自私的，谢澜意从来就不认为他是个好人。
他只会更自私，他想独占言熙，就算以后会离开也不要放手。
他做不到大公无私做不到放手，一分一秒他也要，就让言熙恨他的自私吧。
谢澜意跑出去连戏服都还来不及换下，玄黑的衣袍扬起肆意的弧度。
连路过他身边的风都在为他呐喊，吹起他及腰的假发，洒脱又美丽。
他的气息融于树叶被风吹动的窸窣里，此刻他的心跳和他的呼吸一样凌乱。
言熙完成今日任务后不慌不忙地上了车，还没完全上去就被一片阴影从后面笼罩住。
同时伴随着沉闷急促的吸气声响起，言熙惊慌失措地缩进后排座椅转身，看清是谁后问道：
“谢澜意？”
谢澜意和他一起挤进来关上车门顺手按下挡板按钮，眼神定在言熙身上。
像是野兽叼住猎物一般绝不会再放开的狠厉。
“我错了，你别出国好不好？”他的嗓音低沉幽幽，身体却一寸寸逼近言熙身前，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言熙觉得他此刻的状态有些不对，伸手推拒着他挨过来的肩膀，却无济于事。
他撑在座椅上的左手被谢澜意攥住，修长的手指一根根契合进他的指缝。
几乎是强硬地和言熙十指相扣。
后颈也被谢澜意掌着往他的方向按，鼻尖相触的瞬间言熙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你……！”
“言熙，我不要自由了。”灼热的唇瓣压在言熙额头，某人彻底被这仿佛按了一百倍快进的剧情搞懵了。
系统正要欢呼就被关进了小黑屋，这一次他没有哀嚎惨叫，这是他最心甘情愿的一次。
嘿嘿嘿，他的2.0有着落了！
谢澜意并不满足于只亲吻了言熙的额头，他还有逐渐下移的趋势。
掠过言熙的眼尾、眼下、脸颊、鼻尖，每一处他都爱不释手亲的黏糊糊的。
“言熙……言熙……”
言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想问问谢澜意发什么疯就被堵住了。
很生涩，把他咬的疼死了，能看出来谢澜意是第一次，什么都不会。
角度、力度、换气都差得要死。
分开的时候他的呼吸比言熙的还要乱，偏偏这样了他还执着地要说话：
“言熙，言言……”
说完又要凑上去，被言熙躲开了。
言熙抹了一把湿润润的嘴，轻咳一声平静呼吸：“耍什么流氓？”
指尖抓着谢澜意的假发往后拽，不许他再凑过来。
“我没有忘记回家的路。”谢澜意被扯着头发也不生气，“别走。”
言熙想笑但是忍住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就受不住了，还早着呢。
伸腿踹了他一脚，毫不客气地打发他走：“浑身的灰尘味，滚下去。”
“言熙，我——”
“下去。”言熙板起脸，重新抬起脚放在谢澜意胸口，正好踩在他古装上的那只黑鹤，“我要生气了。”
谢澜意怕他脚累小心地握着他脚腕放下去，委屈巴巴地开门下了车。
车门关上，言熙让装聋作哑的司机驱车离开了。
窗玻璃的贴纸看不见里面，但是言熙能清楚地看见外面。
他看见谢澜意视线追着他的车跑，可怜死了。
没出息，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