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空房间就在夏油杰卧室的隔壁,里面因为会定期打扫家具上也没有多少灰尘,她推开窗,恰好能看见远处的丘陵,以及大片大片的农田,扑面而来的都是自然的气息。

  “嘁,请外援有什么了不起的。”五条悟终于绕过夏油杰来到房间门口,他的身高可以轻而易举地碰到门框,因此他还得稍微低下一点头。

  霁初已经把行李丢在椅子上,看到五条悟吃瘪她的唇角都止不住地上扬,“确实了不起啊,而且这叫做合作。”

  五条悟“切”了一声,“你要是求求我的话,我就会让让你的。”根本没有必要去求助别人,只是看到她全心全意依赖着夏油杰的样子就莫名地让他感到不悦。

  “我才不要。”让她去求别人,尤其是五条悟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把房间让给他呢。

  “你就这么讨厌我啊?”

  不知怎么的,霁初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几分委屈来,不对不对,一定是她的错觉,等她再定睛一看,少年脸上挂满的都是不爽,没错,这才是那个臭屁五条悟嘛!

  夏油杰在楼下询问他们需要什么饮料,“要水还是果汁?”

  霁初走到门口往楼下说:“水就好。”然后像是为了缓和气氛,她又主动问五条悟,“你要什么?”

  “我要你不讨厌我。”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是问你要喝点什么,杰刚才在问的。”

  五条悟表情很臭,“随便。”

  “噢。”霁初又朝楼下说,“五条说他要黑咖啡,而且还是不加糖的那种。”

  在厨房里的夏油杰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他探出脑袋,向上看去,“你是认真的吗?”

  “对啊,黑咖啡就黑咖啡好了。”他很嘴硬。

  夏油杰略微挑眉,厨房的柜子里好像还有咖啡豆,由于他父亲爱喝咖啡的缘故,家里甚至还有专门的咖啡机,做一杯醇正的黑咖啡并不难。

  “现在说不要黑咖啡还来得及哦。”霁初这样对五条悟说,她也看出他是在赌气,但让他不明白的是究竟是因为什么才生气的啊?

  她也站在门口,“我其实没有那么讨厌你,因为你是杰的朋友。”

  少年在听到她这么说以后表情没有阴转晴,而是愈发变黑,“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沾了光才没让你讨厌的?”

  “这么说也没错啦……”她的回答是脱口而出的,他的说法总有点奇怪,她纠正,“但你这么一说就好奇怪,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欸。”

  五条悟会是那种很在意被人是否喜欢或者讨厌自己的人吗?显而易见不是的,所以他现在的表现未免也太反常了。

  啊、难不成是在针对她?

  非常有可能。

  “早知道当初那个任务就应该我去的。”不,早知道前一天晚上就不该通宵打游戏的,很突兀地、也很不合时宜地,他的脑袋里居然冒出的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吧?”虽说这个朋友时常会捉弄她,而且性格也很恶劣,但怎么说呢,至少他是夏油杰的朋友,那么四舍五入,也可以约等于是她的朋友。

  少年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点,他轻哼一声,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然后呢?但你还是叫我五条,这难道不是区别对待吗?”

  什么嘛,原来是称呼问题啊,这不就是个小问题嘛,她从善如流地开口,“悟,现在满意了吗?”

  “一般般吧,你别以为我是随随便便就能敷衍过去的人啊。”他把墨镜摘下来,“好吧,这次我就原谅你了。”

  好不容易送走五条悟,她把背包里的行李拿出来,夏油杰才端着水和咖啡上来,他刚才也听见了霁初和五条悟的部分对话,他把水放在桌上,“我还以为他还在这里的,刚才你们是吵架了吗?”

  正好渴了,她一口气喝掉半杯水,嘴唇沾染上些许水珠,她急忙否认,“没有,没有和他吵架啦。”

  怎么说他们也都是挚友,她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友情,“只是随便说了两句。”

  夏油杰回到家以后就把黑色的校服外套挂在玄关处,现在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衣,露出一截小臂,“是我不能知道的吗?的确,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也恰到好处地转入低落,见状,霁初急得连水杯都差点没拿稳,“没有啊,杰当然可以知道啊,所有杰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诉你。”

  假如有了解夏油杰本质的人在场,一眼就能识破这不过是他装出来的低落,为的只是达到自己的目的。

  无论是家庭教育也好,还是人生前面十几年接受的普通学校教育也好都告诉他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他却早已自然而然地把少女划到自己所有物的范围,为她打上属于自己的隐形印记。

  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她的所有都应该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毕竟当初就是他从那个地方把他带回来的不是么?而且她离开那个小山村后无依无靠,所能依赖的不就只有他吗?

  霁初永远不会想到表面温和的少年,某个瞬间内心的想法会是何等的扭曲。

  她还在着急地解释,“嗯……就是悟觉得我讨厌他,没有把他当成朋友,但这只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我记得你之前还是用‘五条’称呼他的。”

  “是呀,但他觉得那样太陌生了,所以我就用名字称呼他了。”霁初点点头,“因为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也不能太差。”

  不,现在不是关系差不差的问题,她是没有认识到问题所在,关键在于她和他的关系未免也太暧昧了一些。

  自小被困在小山村的少女自然也不太明白所谓的人情世故,夏油杰这样告诉自己,才不至于表现出明显的的愠色,他说:“这其实不重要。”

  “不是啊,这当然很重要。”霁初把水杯放在一边,她是坐在椅子上,而夏油杰则是靠在桌子旁边,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又被拉大,她仰起头,“因为这和你有关,所以才要认真对待。”她可是很认真地想要完成考核的,可不要小瞧她的决心啊!

  真是的,每次都能歪打正着地给出满分答案,他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读心的能力了。

  收拾好行李,他们正好赶上国中的放学时间,大批大批穿着校服的学生从学校内涌出,这种时候最适合混入学校内。

  “不过一定要换上国中的校服吗?”在出发前还得换上当地国中的校服,五条悟倒是可以直接穿夏油杰的校服,到霁初这里就有点麻烦了,她忍不住吐槽,“真的会有国中生长得这么高吗?那岂不是一眼就能发现是外校人员?”

  “还不如直接找个隐蔽点的地方进去。”她这样提议。

  五条悟因为先前的对话终于不再针对她,而是赞成,“可以啊,就跟特工电影一样,从下水道进去吧!”

  “等下、为什么是下水道啊!?”光是想想就觉得味道很难闻。

  “嗯……大概是因为我上次看的电影里就是从下水道潜入的?”

  不、重点不是这个啊!

  从五条悟口中没办法得到靠谱答案的,霁初只好把眼神都投向夏油杰,希望他能靠谱一点,被她注视着的少年说:“我知道几个很少有人会去的偏门,到时候从那里进去就好了。”

  “没错,这才是正确的方法嘛!”霁初立马应声,唯恐五条悟会跳出来反对,“那就按照杰说得来吧。”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从天花板进去吗?”

  “够啦,我们这里可不是特工电影的片场啊!”霁初双手叉腰。

  于是乎最终两人在夏油杰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偏僻的侧门,那扇铁门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样子,门页上面都长满了厚厚的铁锈,她是真担心稍微一推就会倒下来。

  在铁门背后的是校园内的小花园,但也不知是学校园丁疏忽还是有意留下的,层层迭迭的藤蔓爬上这一扇铁丝门,许多花期属于夏季的花朵都恣意盛放,迎面而来的都是混杂的香味,香得霁初打了个喷嚏,好在她及时捂住鼻子,声音不算太大。

  “哈秋——!”她捂住下半张脸,露出的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警惕地环视四周,“总没有把保安引过来吧?”

  五条悟原本是站在霁初身后的,他单手抓住围栏的一边,下巴靠在霁初的头顶上,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什么好怕的?”

  好、好沉重的感觉!蓦然感到头顶一沉的基础猛地抬起头,差点弄得两人都一起摔倒,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真的有保安朝他们这边走来了啊!

  总之还是先躲起来吧?这时候身高没那么高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她只要一蹲下来就能把自己藏在花丛中,她拨开花枝和藤蔓,从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保安行动的双腿。

  啊啊啊、越来越近了!

  该不会是真的要被发现了吧?那样真的很丢人啊。

  她赶紧拉住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都蹲下来,三人都试图藏在花丛中,保安的脚步越来越近,但最后却停在某处,原来是有人叫住了他,这才让他们躲过一劫。

  “呼,我们还算幸运的嘛。”霁初松了口气。

  如果让咒术界的其他人知道,两位堪称天才的少年为了躲避保安而藏在花丛里大概会认为这两人是被掉包了吧,因为只要他们想,躲开保安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但同样的,只要他们想,也大可以配合少女,装作他们也只是众多普通高中生里的一员。

  尝试代入普通学生的视角,那么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了,就连心跳也跟着加速。

  五条悟侧过脸,刚想说点什么,就瞥见少女的发间缀着好几片零碎的花瓣,还有几片滑入她的衣领,她的丸子头也因为刚才的动作变得松松垮垮,有几缕发丝垂下。

  他刚想要伸出手摘走她发间的花瓣,就听见夏油杰在少女耳边轻声细语,“头发上沾了花瓣。”

  “啊?很多吗?”她用手拍拍头发,淡落几片花瓣,夏油杰招招手,她就那么乖巧地朝他的方向低头,一系列的动作里充满了信任与依赖,她嘟哝,“怪不得我刚才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头上了。”

  “也没有很多,现在只剩下几片了,等等,不要动。”

  “噢。”

  两人之间的气氛是那么和谐融洽,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打断,五条悟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他现在的心情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来形容,他好像想要的东西都能得到,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他人望尘莫及的天赋和显赫的家世,现在他才发现,原来也会有东西是他无法得到的。

  霁初耐心地等夏油杰把花瓣都取走,他不光是把发间的花瓣拿走,就连滑入衣领的花瓣也没有放过,但是他的指尖触碰到后颈的时候她却莫名地想起上次那个吻,她及时出声,“那里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啊……好。”

  但他在收回手之前却又轻轻地、略带故意地捏了下她的后颈,这不是她的幻觉,因为触感是如此的清晰。

  诶?

  差点就要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了,那也太羞耻了吧?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夏油杰,后者没有半点歉意,甚至还是笑盈盈的,“现在我们可以进去了。”

  刚才是在报复吗?因为拒绝他的帮助所以才捏了下后颈以示报复?

  但在她的印象里,夏油杰一直都是如此的温和友善,这样的少年,也会做出带有几分恶趣味的事情吗?

  这种话霁初都没有问出口,因为夏油杰先站起来,随手一推,那扇铁丝们就被打开一大条缝,供人通过绰绰有余。

  霁初走在前头,她很小心地躲开那些花朵还有藤蔓,却对身后两个少年之间的暗波涌动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后期才发现杰哥正面目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