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网球部训练正在进行中。
黄色小球接连被抛起, 高中生们青春活力叫喊洋溢热情,部长大人亲自下场,响指与鲜花, 帝王莅临指导后辈,场面更热闹了。
而不远处则是完全相反的冷清。
经理小姐, 仍然划水中ing
这边的长椅完全成为了经理专用, 网球部的成员们每天都能看见他们那活泼可爱,但下场陪练堪比凶残的网球杀器的经理小姐坐在这里打游戏,完全一副游戏宅的样子。
也没人去打扰她。
毕竟, 经理小姐确实如她所说不会打网球,但架不住人家是大力飞砖派,找她对练等于找打。
是以, 今天的是枝千绘也划水成功了呢。
场地上突然传来惊呼声,紧随其后的就是冲着这边的一声‘小心!’。被指导的后辈球拍脱手,没接住部长这一球,网球飞向了远处划水的是枝千绘。
但少女的目光完全聚集在了手里的游戏机上,根本没意识到危险。
迹部景吾瞳孔一缩, 跟着抬高声音喊了一句“小心”。
网球高速飞驰。
就在要砸到她脸上的一刹那, 樱发少女偏头。
网球擦着她脸颊垂下的发丝, ‘哐当’一声,狠狠地撞在了后面的铁丝网上, 樱发被风撩起一阵,又慢慢平静下来。
低头研究了一下游戏的是枝千绘茫然抬头。
她迷茫地扣出一个“?”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
看见幼驯染一脸茫然的左右看看,迹部景吾凝滞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把球拍丢给了桦地崇弘,宣布指导结束之后就直接走向了这边。
是枝千绘熟练地递上毛巾和水, 嘴里喊着辛苦了,手上是完全没把游戏机放下。
少年无奈地接过毛巾,压低嗓音,“天天划水,嗯?”
“诶嘿。”
是枝千绘吐舌,萌混过关。
迹部景吾实在无奈,斥责吧,又下不去口,只能屈指弹了一下幼驯染的脑门,告诫她下次注意。
蒙混过关的千绘酱挪挪位置,给幼驯染了一个空位。看着重新恢复训练的训练场地,迹部景吾也不客气的坐下了。
拧开瓶盖抿一口水,散去热燥,迹部景吾再偏头,入目即是任由黄昏的夕光散落肩头的少女。夕阳给她镀上了一层融暖,少女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游戏机,低垂的眼睫下,苍青浅淡的瞳孔氲着捉摸不透的浅光。
见他看来,千绘弯眸,扬起笑容。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是枝千绘手里的游戏,问道:“本大爷记得这个游戏你是前两天就玩完了吧,还没结束?”
“嗯?嗯,玩完啦,但还差一点,在后期运营嘿嘿。”
是枝千绘弯下眉眼。
眼中色彩万般绚烂,掩藏着荒诞的喜悦和疯狂。
幼驯染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迹部景吾也展开眉头,看着少女的面容露出笑意,跟着问了一句:“运营什么?”
“成就哒!刚到手的新鲜成就。”
是枝千绘举起游戏机,向迹部景吾展示她的操作。
游戏机上显示了后续文本。
「恭喜玩家达成事件链《逐鹿星河》。」
「时日已尽,十多年来,从世界的诅咒中获取的利益终究是有代价的。但这代价,又何尝不是一种有趣的筹码?」
「以剑与火,燃异端之地;以彼之烬,沃泱泱世界。只要开启这一先河,将堕落的腐朽斩落马下,未来将不再遥远。」
「或许我们会死去、或许我们会消亡。」
「但生存这一场源远流长的豪赌,我们一定会赢。」
迹部景吾看了一眼游戏的标识。
啊,果然,是个恋爱游戏。
是枝千绘仍在念念叨叨,非常开心她的计划完美进行:“更改一个制度,兴起一场变革,那可是相当长久的计划。我在当下能做到多少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后继者能不能接任前人的想法。”
少女戳了一下游戏机上纸片人角色的头像,眼里笑意更甚。
“你看,他们这不就理解了吗。非常完美的计划,超级丝滑!”
这时,迹部景吾也看见了幼驯染的收获。
好感度拉满的纸片人有好几个,而且都是令人可以瞳孔地震的满好感,一时之间,令人怀疑是枝千绘的脑子是不是开窍了。
但再看一眼让她开心的那部分,迹部景吾还是觉得,他这幼驯染八成是没救了,敲一下脑袋大概都是实心的。
少年忽然伸出手,压在了千绘头顶上。
是枝千绘眨眨眼睛,疑惑。
迹部景吾大力揉揉粉毛,嗓音里含着笑意:“好了,社团活动要结束了,等会不是还有事吗,别盯着你的游戏了。”
千绘思考,恍然发觉自己忘了什么:“……是哦,差点忘了。”
“今天要去御柱塔见国常路先生。”
她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翻了翻消息,苦恼的皱起眉头:“但是鸣瓢先生喊我去一趟警局诶,他说飞鸟井小姐最近被牵扯到了一件大案子里,好多和飞鸟井小姐的往事都有可能被翻出来,他让我过去登记一下,免得被牵连进去了。”
看一眼时间,明后两天都不是周末,而且这件事的话最好也是今天就处理。
是枝千绘叹气,不等她为自己的分身乏术思考出解决方法,靠谱的幼驯染君就体贴的发声:“警局那边本大爷替你去好了,只是登记一下,替你签个字的资格本大爷还是有的。”
千绘迟钝的愣了一下。
少女反应过来,眨眨眼睛,弯眸笑了,眸光明快:“是呢,我的担保人先生。差点把最好的小景忘记了。”
嘴巴甜甜,好像是真的忘了一样。
迹部景吾一点没有被这幅阳光开朗的表情骗过去,他捏捏少女的脸蛋,习惯性的明白她可能在想什么:“你其实没考虑过要让本大爷也牵扯进来吧?说吧,警局这边又是什么事?”
“诶嘿。”
萌混过关的千绘酱再次吐舌。
但她还是很老实地把事情交代了:“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只是和飞鸟井木记小姐有关。我的案卷和现在发生的这件事没什么关系,但这件事据说牵连的势力有点广,好多方面都牵扯进来了。”
少女点着脸颊,目光放空,慢悠悠地边说边思考,语气飘忽不定。
“拥有特殊体质的飞鸟井木记只是一个引线。”
“因她而发生的案件也只是小小星火。”
“幕后的人目标不是底层的旧事,幕后黑手想要的是将那些势力搅乱成一团,好趁乱搅混水;当东京、本州、里世界的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一处的时候,那种混乱将是一个绝佳的上升阶梯。”
千绘低低笑了一声,她看着手机里正气凛然的刑警鸣瓢秋人先生发给她的消息,眸中清光灿灿,蕴藏诡谲。
迹部景吾一怔。
过去的记忆瞬间就涌了上来。
“——不过!”
少女陡然双手合十,诡谲一扫而空,眼里的笑容变得欢快又真实起来。
“这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被牵连的倒霉蛋,而且,就算是会牵连到我,兔子小姐也会帮我提前解决的。”她这么说。
迹部景吾保持高度怀疑:“真的?”
是枝千绘重重点头:“真的!我保证!对我没有任何危险!”
她真的只是被牵连到的倒霉蛋。
只是下意识会收集情报,分析事情的利害关系而已。
迹部景吾依然没信。
他决定回去之后就用他迹部家的情报网调查一下,这种能引起自家幼驯染感兴趣的事情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于是,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千绘酱给鸣瓢秋人发了个消息,溜溜达达就地去了七釜户,前往警局的事情则是交给了万分靠谱的幼驯染。
+
特别刑事科室内。
在东京调查了一圈之后,才姗姗来迟般找到刑警这里来的太宰治遗憾发现,他来的时间不太对。
室长百贵船太郎据说是去接京都来的一位有相关技术的客人了,暂时不在;另一位有过参与「罔象女」,相对了解其运行内容的刑警鸣瓢秋人也有事暂时离开了。
沙色风衣的青年站在原地,下意识摸摸领口那颗苍青色宝石。
太宰治觉得,今天他大约是运气不太好。
不然走完这趟他基本上就能接触到这件事的核心部分,就能转勤勤恳恳工作的工作态度为摸鱼划水。
不过——
太宰先生自然有他的办法!
三言两语忽悠走给他介绍状况的室长辅佐东乡纱利奈,丢下大美人,太宰治在科室里环视一圈,挑中了一个工作最为勤恳,对谁都是恭恭敬敬,年纪最小,看起来就入职最晚的年轻人。
年轻人最好骗了。
青年弯下眉眼,甜言蜜语将年轻人忽悠地团团转,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很多科室内的小秘密。
两个人格外相谈甚欢。
太宰治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文件,忽地瞟见了有趣的事情:“这是什么?”
年轻的刑警一愣,顺着太宰治的指向看去,瞬间手忙脚乱,“啊!这个。这是鸣瓢前辈等会要用的东西……遭了,忘记装起来了。”
文件还压在厚实的档案堆下面,刑警连忙站起来去搬。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帮着将空白的文件袋递过去,似是无意地顺口问道:“很重要的事情吗?鸣瓢警官还没回来,重要的文件要小心装才行。”
温和的语句将慌乱的年轻人安抚下来。
年轻的刑警缓了缓,小心的将文件被弄皱的边角整理好,动作放轻了很多。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年轻人看一眼手里的档案,挠了挠头,说:“这件事是很多年前发生的,和最近那件连环杀人案没有关系。不过鸣瓢前辈好像认识,所以特别关照了一下。”
“哦~”
太宰治嘴角挂着笑容,顺着话说,语气不明:“原来如此。”
“不过,这个小姑娘也很可怜就是了。”
那年轻的警官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感慨道:“父母死于情杀之后还被卷进了这样的事情,真希望这次不会牵连到这样无辜的人。”
“哦?”
在等待室长回来,无聊套话之余的太宰治终于来了点兴趣。
他诱导性地发问,宛如只是好奇一样问道:“我记得我刚才看见的那一眼,这位不知名小姐的父母记录的是病逝吧?”
“文书上是这么记没错。”
年轻人老成的再叹一口气,忙忙碌碌地把文档放好,免得等会找不着:“但据老前辈们说,是女方杀了男方然后殉情,只留下了这个小姑娘。听说她的外祖家很有势力,为了不让丑闻流出去,就把真相瞒了下来。”
“不过。”
他顿了顿,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说太多了,匆忙看了一眼太宰治,掩饰的补上一句:“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太宰治笑了笑,沙色风衣的青年态度松快得像只听了件不会上心的闲谈趣事,面带微笑:“是呢,传闻的事情,真假不一,谁知道呢。”
年轻的刑警这才松了口气。
而太宰治也顺势转移了话题,一笔带过了这件偶然听见的趣事。
他确实没什么太多兴趣,只是留意了一下刚才偶然瞥见一眼的名字才往下套话。
鸠山千绘。
这个姓氏好像是东京这片比较有权的家族吧,记得和御柱塔的关系很紧密,对港口Mafia没多大影响,按影响力比较,指不定还会反过来讨好森先生呢。
太宰治百无聊赖的想着,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正巧。
室长百贵船太郎回来了。
他带来了一位之前据室长辅佐说是可以应对接下来「罔象女」发生的问题的专业人士,太宰治之前还猜测了一下,会是哪方面的人手。
但当正式看见百贵船太郎带来的青年时,太宰治却是愣了一下。
那一瞬间,太宰治就意识到了,发生在以「罔象女」为核心的连环杀人案件里,其中的麻烦绝对不止是森鸥外叮嘱的那句“背后有人指使”。
太宰治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名留着黑色长发的青年。
那青年穿着简约的黑色大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发尾有些凌乱,却不掩清秀的面容。对比之下,他的肤色苍白得像是在深海浸泡许久般,眼眸无光,面容宁静地像是在为谁服丧。
他看起来很清瘦,也没什么令人惶恐的威严,可不知怎么的,周身有着不容忽视的沉压,如同诅咒一般与人拉开距离,疏离得冷漠。
——京都,天满宫神社。
——特级咒术师,夏油杰。
“难怪……”
太宰治低笑一声。
难怪这样区区一件连环杀人案,森鸥外既没有让江户川乱步负责,也没有交给刚回国的中原中也,而是选择了一直在合理范围内摸鱼划水的他。
这样复杂的事情他确实更合适。
太宰治再望一眼那位特级咒术师,叹一声这何止是棘手。
牵扯到咒术界就算了,来的是哪个咒术师不好,偏偏上来就是位列最高级的特级,可这也就算了,却又是这位当下咒术界最具权威的天满宫宫司。
而且,这位可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
一旦牵扯上他,至少要把另一位特级,掌控了咒术界内部有生力量的五条家家主五条悟也算上才行。
更何况,在除此之外的暗处,还有一位不见踪影、却给里世界留有赫赫威名的天与暴君也得算上。
要认真起来了。
太宰治换上一副笑脸,迎上了室长百贵船太郎。
不管这背后牵扯着多少势力,太宰治也不会让任何人染指那座赈早见宁宁留给他们的理想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