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难度有点高, 根据江屿眠的经验,想要为所欲为肯定不能太少,但太多了也不行, 太多了跟昏迷差不多, 起不来动不了, 林鹤书也未必配合。

  要不然干脆把自己灌醉,然后一切交给本能?

  这酒吧跟江屿眠印象中的酒吧有点儿不一样, 没有富丽堂皇的包间, 也没有成排的帅哥美女来开酒,老板也是调酒师, 就在吧台后面招呼人, 来的客人里头有不少是互相认识的。

  林鹤书确实不常来,但肯定来过,老板认识他,看见他就眼前一亮,推过来两杯刚调好的苏打水:“稀客啊,扈大夫怎么给你喊过来的?”

  “不是刘老板过生日?”

  扈康一边忙着安排“生日聚会”一边也没忘了给林鹤书邀功通气, 刘老板自己都还没进入状态, 林大夫先拿起苏打水,轻叩桌面,杯口略微向吧台内部倾斜:“生日快乐。”

  林鹤书今天心情不好, 扈康感觉到了, 江屿眠当然也感觉到了,不用他出手, 林鹤书自己一杯接一杯, 喝得挺快。

  他又很有分寸,想喝的时候谁来都喝, 放下酒杯之后就怎么劝都不好使了。

  有个头上剃着字母的男人喝上头,连着给林鹤书敬酒,见他停杯还不大乐意,话里话外林鹤书不给面子,林大夫两指捻起一根果盘里的签子,连手腕都没抖,轻巧一掷就扎穿了整颗葡萄。

  老板霍了一声:“深藏不露啊。”

  字母头男人噎了一下,众人注意力被转移,大家都拿签子扎葡萄去了,那签子不是金属,就是普普通通的竹签,本身质量很轻,悬空扔下去,大部分人连皮都扎不透,只有扈康上过相关的课,知道发力技巧,好歹能扎进去。

  字母头男人不是真想找事儿打架,心里虽然不服气,也只能这么揭过去。这么一来就没人劝酒了,但江屿眠总是热衷于试探林鹤书的底线,各个方面。

  别人都在吃刚刚玩过的葡萄,他把自己的酒杯送到林鹤书嘴边,林鹤书侧头看过来的时候,江屿眠一只手支着下巴,把酒杯又往前送了送,冰凉的玻璃压着柔软的唇:“林大夫,喝不喝?”

  林鹤书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半晌才低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江屿眠一动不动,酒杯的倾斜弧度有限,他喝不到更多,于是抓住戴着钻石链的手腕,抬起来,一饮而尽。

  喉结滚动,江屿眠仿佛是被他咽下去的那一口酒,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有理由怀疑林鹤书在勾引他。

  林鹤书喝完就松开手,江屿眠却举着杯子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收回来。

  手腕上还有淡淡的红痕,和刚刚拿竹签扎葡萄一样,林大夫的动作只是看着轻,实际上不容反抗。

  江屿眠揉了揉手腕,林鹤书可能是有点儿醉了。

  没到能为所欲为的地步,不过比平时少了点儿克制。至少没喝酒的时候,林鹤书绝对不会在别人注视下做出那么暧昧的举动。

  今晚来聚餐的人都是扈康特意挑的,除了刚刚那字母头男人不知道抽的什么疯一副要拼酒的架势,大家平时都要上班,周末出来放松也不会喝太过分,看见林鹤书喝了酒也没再劝,心照不宣地讨论去哪里野营,说着说着又改了主意。

  “天天上班不够累么,难得休个假还要搞什么生存挑战。”

  “挑战什么了,不就扎个帐篷铺个睡袋。”

  “这还不够累,我国庆去看日出,好家伙前一天辛辛苦苦爬到顶,帐篷里睡得腰酸背痛第二天还是个阴天,还是老老实实找个度假酒店吧,好歹住着舒坦。”

  “那温泉酒店呗,天翠山那边,全程缆车上去,还能看看风景。”

  江屿眠和林鹤书全程没参与,在讨论晚上怎么回去,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是只开了一辆车,现在两个人都喝酒了。

  “你找代驾,我打车。”

  很正常的回答,正常到江屿眠觉得他喝得还不够多,于是又给他倒了几杯,林鹤书来者不拒。

  多喝了几杯,看着也没什么变化,林大夫喝酒不上脸也不上头。

  江屿眠不装了:“我要跟你睡。”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边几个正好讨论得差不多,短暂的停顿间没人说话,他的声音十分明显,扈康咳嗽了好几声,那个字母头男人洗了把脸刚回来,看看江屿眠,又看看林鹤书,忽然问:“你俩一对啊?”

  林鹤书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他想要融入什么环境的时候可以轻易融入,就像来的时候给老板打招呼,不想搭理人的时候,也是真的高冷。

  但谁让字母头男人正好说了江屿眠爱听的话,他用胳膊碰碰林鹤书:“我们是吗?”

  就这不清白的样子,傻子都知道就算不是也差不远了。

  字母头男人看了眼斜对面纹花臂的姑娘,尴尬地笑笑:“误会哈哈哈……”

  江屿眠莫名其妙地看他,到后面散场的时候,字母头男人说要送花臂女孩回去,她翻了个白眼:“喝那么多,谁送谁啊?”

  但他们还是上了一辆车,江屿眠才反应过来,他们俩可能有点情况,那个字母头男人看林大夫不顺眼是因为他喜欢的姑娘跟林鹤书多喝了几杯?

  “他是因为那个女生才要跟你喝酒的吗?”

  “嗯。”

  “为什么?”江屿眠不解, “优秀的人被很多人爱慕,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同样是喜欢的人跟异性喝酒,江屿眠就生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林鹤书跟人喝酒是林鹤书的事,能不能让林鹤书喜欢他,是他的事,这跟性取向没有关系,喜欢从来不会让他忐忑。

  林鹤书一言不发,爱情是排他的,和江屿眠的豁达比,大部分人都只是凡人,他也不例外。

  江屿眠又问:“他怕他喜欢的女生喜欢你吗?可她真要是喜欢你,他酒喝赢了也没什么意义。”

  “爱情不需要什么意义。”

  江屿眠一想也是,没头没尾地说:“我想跟你谈恋爱。”

  林鹤书听懂了,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因为想。

  爱情不需要什么意义,江屿眠笑了一下,还能说出来那么有道理的话,可见林鹤书还是没喝多,那他从现在开始装醉,林鹤书是会收留他还是直接送他回家?

  林大夫自己松口了。

  “走吧。”

  “去哪?”

  “不是说要跟我睡?”

  林鹤书说的睡,是很单纯的睡,盖着棉被不聊天的那种,久违的同床共枕。

  江屿眠原本也打算止步于此的,但是林鹤书上床的时候,床吱嘎了一声,江屿眠动了一下腿,床又响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江屿眠直勾勾看着林鹤书:“这家酒店的床质量也不好。”

  为什么用也,因为他们曾经也开过房,不是江屿眠住惯的星级酒店,而是会到处发宣传小卡片的情|趣酒店——房间有不同主题,各种道具齐全,时不时会被扫黄组排查,每一对住进去都是为爱鼓掌,决不允许一个房间住三人的那种。

  他们去的那天是七夕,酒店人满为患,只剩下最后一间房,没什么特别的主题,看着跟普通大床房差不多,唯一称得上情|趣的是沾了水汽会渐渐透明的浴室玻璃。

  他们进酒店是因为林鹤书看见一支不知道被谁放在广告灯箱上的玫瑰,江屿眠也看见了,林鹤书问他:“要吗?”

  江屿眠当然要啦,林鹤书就跳起来给他拿。

  林鹤书大部分时候都很沉稳,除了打篮球,很少见到他有这样的动作,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肢体舒展开,玫瑰拿在手里,林鹤书转过来不太明显地笑了一下。

  江屿眠被他狠狠撩拨,从前的悸动是瞬间的心动,灵魂交流之后的悸动让人欲动。正好看见路边的小卡片,他就拉着林鹤书进了酒店。

  明明是一家情|趣酒店,不知道为什么隔音做那么差,隔壁运动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江屿眠捶了捶墙,隔壁不光不收敛,还叫得更大声了,浮夸得像在拍小电影。

  江少爷能容得下人那么嚣张?撸袖子差点跟人干架去,被林鹤书拉住:“可以换一家酒店。”

  江屿眠顺势把人一推,按在墙上:“为什么要换,你比他厉害多了。”

  他一副要跟隔壁比一比的架势。

  林鹤书:“……”

  这酒店不愧是专门做这类的生意的,助兴的东西很多,江屿眠跃跃欲试,但林鹤书什么都不让用,僵持之下他只能说:“回去自己买。”

  江屿眠这才算了。

  林鹤书认真做事的时候话很少,江屿眠总有很多话,但隔音不好,林鹤书不让他发出声音。

  江屿眠起初不满,后来发现其实不用他发出什么声音,这房间的床质量挺差,比学校宿舍好不到哪去,床垫下面不知道用的什么板材,一动就响。

  有过几次经验,比之前多了点技巧,吱嘎吱嘎的频率时快时慢,江屿眠起初还担心过它会不会散架,后面就无暇他顾,等到林鹤书松开他的嘴来亲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好像已经很就没有听见隔壁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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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林鹤书分手之后,江屿眠都是自己动手的,或许是有其他事牵绊精力,频率其实不高。但是回来从见到林鹤书开始,他似乎回到了青春期,林大夫的声音、或者一点点共同的回忆,都可以轻易撩动他。

  江屿眠想要靠近林鹤书,很近很近,想让他像从前那样。

  人就躺在身边,江屿眠要是能忍就不姓江了。

  林鹤书现在真当了大夫,身上反而不太有药味,凑近了闻还是能闻到一点,若有似无地,江屿眠一贴过去,他就转开了头,看着像被人强迫绑在床上只能这样反抗的样子。

  江屿眠也真做出一副土匪的样子,跨坐在他身上,亲不到嘴就亲脸,双手搂着他,顺着下巴、脖子一点一点往下,到胸口的时候被林鹤书捏住了下巴。

  他嗓音有一点哑:“江屿眠。”

  江屿眠支起上半身:“你别告诉我,开房是为了跟我一块儿躺一晚上。”

  “那刚刚怎么不开套房?”

  林鹤书出了口气:“我帮你。”

  江屿眠立刻躺好了,不客气地提要求:“慢一点。”

  林鹤书:“你该对自己说。”

  话是那么说,他倒没故意刺激江屿眠,江屿眠确认了自己没问题,心情大好,看见林大夫那冷静的表情,忽然有点腻,不,不该说腻,该说不满足,他想让这张脸更加生动。

  他想看林鹤书为他沉沦。

  手掌按在他的后脑,却没有压向自己,江屿眠能感受到他的克制,得意于他的挣扎,抬眼去看林鹤书的表情。

  背着光看不清。

  等林鹤书的手松开,江屿眠下意识地转开头,猛地咳嗽起来,说不出话,林鹤书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没有说话,擦去眼角的泪痕。

  嘴唇麻木得仿佛不属于自己,江屿眠不后悔,但这么狼狈在意料之外,气还是要出,在他手掌上咬了一口,含含糊糊地骂:“道貌岸然。”

  林鹤书任他咬,等他松嘴了也没收回手,碰碰他的喉结:“以后别这样。”

  吃了那么大亏换来一句以后别做,江少爷一口咬在他脖子上,才听见林大夫说:“我克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