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载酒行【完结】>第95章 凯旋

  明袖找到沈瑾白时,沈瑾白还在人群中穿梭着。她看见沈瑾白后,便连忙上前,对她道:“沈姑娘,主人身体实在是不舒服,想让你回去陪着。”

  她说着,仔细观察着沈瑾白的神情,只见沈瑾白神色如常,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沈瑾白听了她这话,看了看周围,便道:“也罢,我寻了半日都没有寻到华鹰,他们好像是逃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抬脚便走,明袖连忙跟在她身后,一路仔细观察着。两人回到了萧非身边,萧非躺在宫袖怀里,看起来虚弱至极。见沈瑾白来了,她便强撑着要起身,还道了一句:“嫂嫂,抱我。”

  沈瑾白没有拒绝,她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地将萧非揽进了自己怀里。萧非心中忐忑不安,便试探地问了一句:“没找到华鹰?”

  “嗯,”沈瑾白说,“没找到。不过你放心,我迟早会帮你还回去。”

  沈瑾白什么也没有多说。萧非看着她这般模样,倒也不好再问,只是闭了眼,倚在她怀里,问着三个袖袖:“下面如何了?”

  宫袖回答道:“几个庄主都逃了,各大小门派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无足轻重的人在这里挣扎着。”

  萧非点了点头,道:“那便停手吧……然后,你代我说几句话。”

  宫袖听了,便拿出竹箫来,吹了一小段曲子。下面正混战的襄宜谷之人便停了手,而北斗庄的子弟却一时乏力,也再无还手之力了。

  “告诉他们,我襄宜谷无意在世上挑起纷争,只想在深山里安稳度日。北斗庄兴师动众地来攻打我襄宜谷,襄宜谷本该痛快反击。但念及北斗庄是受人挑拨,我襄宜谷倒也不愿大开杀戒。今日,只当是襄宜谷和北斗庄切磋武艺,若来日再有胆敢犯我襄宜谷者,襄宜谷绝不手下留情。”萧非倚在沈瑾白怀里,悠悠地说着。

  雾气朦胧,又有山上的木石阻拦,因此下面的人根本望不见上面发生了什么。宫袖便站了出来,高声把萧非的话重复了一遍,下面便鸦雀无声了。

  萧非因伤痛难受得哼哼了两声,又接着道:“襄宜谷将在这里设一大门,从今开始,若有诚心来交往的,襄宜谷自然欢迎。”说着,顿了一顿:“然后把北斗庄的人都放了吧,至于襄宜谷的人,我们一起回去,先庆功。庆功之后,便要重新整顿一下了。”

  宫袖愣了一下:新设大门?这自建谷以来从未有过。但宫袖不敢违逆萧非,还是如实把话重复了一遍,只略去了最后一句话。

  萧非听宫袖说完,十分满意,便又缩到了沈瑾白怀里,撒娇说道:“我们回去吧……我……我有好些话想对你说。”

  沈瑾白听了,低头看了萧非一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她便把萧非小心地扶了起来。冷袖命人抬了一顶轿子出来,也不知是从哪里抬出来的。

  他们把萧非抬上了轿,沈瑾白便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她。萧非也转头看向沈瑾白,欲言又止。她实在拿不准沈瑾白如今的心思,沈瑾白表情如常,可她总是不安,她觉得沈瑾白知道了。

  “唉,等回去了,寻个机会,单独向她说吧。”萧非想。

  萧非就这样被抬回了谷里。一直想跑的沈瑾白此刻也没了逃跑的心思,只是跟在轿子边,一路走了回去。

  “我虽然不太清楚你在想什么,但我已经不在乎了,”沈瑾白一边走一边想,“我不喜欢你这样骗我。”

  她心中已有了一个决定。

  天黑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回了襄宜谷,刚一进谷,萧非的几个师父便迎了上来,围在轿子边,倒把沈瑾白挤到一边去了。她们关切地问着萧非的情况,见萧非受了伤,她们更是气愤不已。

  “她们也不知这小魔头在想些什么吗?”沈瑾白心想着。

  萧非听着几个师父的絮叨,指了指沈瑾白,道:“几位师父,这次多亏了沈姑娘在,不然我就没命了。”

  几个师父看了沈瑾白一眼,沈瑾白能看出,她们的眼中仍有些犹疑。“她不仅欺瞒了我,还欺瞒了自己谷里的人?”沈瑾白心想,“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是不会被她欺瞒的吗?”

  “谷主受了伤,需要马上医治,”紫玉察看了下萧非的伤口,对一旁的侍女道,“快把谷主送回房,我们几个亲自看护。至于其他人,这几日不得轻动,都在自己房里好好待着。庆功宴设在五日之后,宫袖,你去准备吧。”

  宫袖有些惊讶,连忙低头应了一句:“是。”

  萧非见紫玉没有提到沈瑾白,连忙着急地补了一句:“沈姑娘有大功,襄宜谷要厚待沈姑娘,谷里之人不得轻慢她!”

  “好。”紫玉十分敷衍地道了一句,又看了沈瑾白一眼,很明显,她对沈瑾白仍有戒心。但念及沈瑾白这一次救了萧非,她也不好把那戒心表现得太过明显。

  “还有,”萧非又连忙补了一句,“师父,你们这几日也辛苦了,不用来照顾我,让沈姑娘陪我就好了。”

  “这如何使得?”紫玉说,“沈姑娘破阵救人,实属辛苦。我们几个只是在谷里坐着,未曾出力。依我看,沈姑娘也受了些轻伤,应当让沈姑娘好好休息。”

  说着,紫玉也不再给萧非反驳的机会,直接道了一句:“起轿,送谷主回去。”又对着沈瑾白道了一句:“沈姑娘,你也回去休息吧。”

  沈瑾白没有多说话,她只是走到了萧非的轿子边,说:“你好好养伤。”

  她的声音难得地这么轻。萧非望着她,却一下子有些慌,她伸手抓住了沈瑾白的袖子,近乎是哀求:“你别走,你……陪我……”

  沈瑾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好,我不走。”

  萧非仍不放心:“说好了!”

  沈瑾白点了点头:“嗯。”

  萧非又忙对宫袖道:“沈姑娘也受伤了,你们要照顾好她,让她好好养伤。”

  “是。”宫袖应了一声。

  沈瑾白看着萧非,又轻声对她道:“好了,你别操心了,先把自己照顾好。”

  没说几句,几个师父便簇拥着萧非的轿子走了。沈瑾白立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望着萧非离开的方向,又轻叹一声。然后,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回了自己的小木屋里。明袖送来了些吃食和金创药,但沈瑾白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句,并没有让明袖照顾自己。明袖本也不愿在这里多待,放下东西便走了。

  沈瑾白一口饭都没吃,也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她只是坐在窗前,静静地望着外边的月亮。

  北斗庄远途而来,却没待几天,便落败而归。经此一役,想来短期之内不会再有人轻易地来招惹襄宜谷了。只要襄宜谷安全,那小魔头应当也是安全的。

  那她也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在窗前待到子夜,见襄宜谷都睡熟了,这才又拿着剑出了门。这一次,她没有去萧非的房间,而是直奔上次关押她的大牢。

  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趁着夜色,她很轻易地就进了大牢。大牢里面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沈瑾白走在那漆黑的过道上,隐约听见沉重的鼾声。她拿出火折子,吹了一吹,用那微弱的光为自己照明,然后便循着那鼾声找过去,只见吴浑正躺在一张简易的床上,沉沉地睡着。

  沈瑾白见吴浑睡着,便伸脚狠狠地踹了一下他的床。床被踹得嘎吱嘎吱响,吴浑一下子惊醒,顺手拿出了自己枕头下的匕首就要防卫,一抬头,见是沈瑾白,他才又长舒一口气。“沈姑娘,是你啊,”吴浑问,“你来这做什么?”

  “我表哥他们关在哪里?”沈瑾白直接问道。

  她从张钦那里知道了陈广峻三人夜袭北斗庄然后便一去不回的消息,便推断陈广峻他们定然是被萧非关起来了。她不信萧非会对他们下狠手,也不信萧非能把他们放了――毕竟若是他们被放了,外边的人不会不知道他们的消息。

  只能是被关起来了。

  吴浑却愣了一下:“沈姑娘,你如何知道的这消息?谷主曾下令,不许任何人把这件事告诉你。”

  “这你不用管,”沈瑾白说,“你只需告诉我你知道的。”

  吴浑叹了口气:“沈姑娘,你这就是在为难我了。我吴浑受襄宜谷救助,才保全了这一条命,你如今却让我出卖襄宜谷的机密?若是让谷主知道了,只怕我连最后一个安身之地,都没了。”

  沈瑾白听了,登时把剑一亮,架在了吴浑脖子上。“你若是不告诉我,你现在就会死。相反,如果你告诉我,我便不会让谷主处罚你。其中利害,你自己衡量。”沈瑾白十分冷静地说。

  吴浑面露难色:“沈姑娘,你别为难我。”

  “是你别为难我,”沈瑾白说,“我总会是要找到他们的,只是早晚的事。如果你告诉了我,我找到了他们,日后定然给你好处。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便先让你尝些苦头。”

  吴浑一时为难,他见识过沈瑾白在红香楼时候的狠厉,也见识过萧非的刁钻,他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想着,吴浑眼睛一转,心里却有了主意:“沈姑娘,我可以给你说一下各个牢房的情况,但具体他们被关在哪里,却是你自己想出来的,与我无关。”

  “好,你说。”沈瑾白说着,但手里的剑却并没有放下。

  吴浑便道:“襄宜谷地方很大,除了居住之所,便是大牢。襄宜谷的牢房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我的这个只是最普通的一个,同外界的没什么两样。重要的牢房,有塔牢,有我这样的地牢,还有直接建在山间石洞里的牢房。塔牢机关太多,又太小,使用麻烦,因此襄宜谷不常用。”

  提起塔牢,沈瑾白不由得又想起了萧非来。

  只听吴浑接着说道:“石牢有两个,一个在东北角,一个在西北角,都在谷中深处,以毒草毒花为掩盖,牢门的锁都是特制,坚硬无比,每道锁都是一个机关,连牢头都没有钥匙。东北角的那个大一些,可以容纳更多的人。襄宜谷人不多,狱卒更少,是没有那许多精力把人分在两个不同的牢房里分别看守的。”

  沈瑾白听了,知道其他几人多半在东北角的石牢之中,便又问:“那些毒草毒花都长什么样子?如何才能避过?”

  吴浑有些无奈地说:“沈姑娘,我也是初来襄宜谷不久,哪里认得那许多毒花毒草呢?我只知道,那些花草很厉害,若是一不留神碰了,便是一碰即死,是专门用来防越狱之人的。沈姑娘,你若是一定要去,可得把自己裹严实了,千万不能碰到那些花草。若是你碰了,又救得不及时,你便一命呜呼了!”

  沈瑾白听了,暗暗记下,又道了一句:“多谢了。”说罢,她转身便走。

  吴浑见她要走,便问了一句:“沈姑娘,你是打算今晚劫狱吗?”

  沈瑾白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走了。

  她打算五日后,在襄宜谷的庆功宴那日,再动手。那一日,定然是襄宜谷守卫最为松懈之日,也是最容易得手的一日。

  而且,庆功宴对萧非应当很重要。她不想在萧非伤重未愈之时动手,最起码要等到她身体好一些的时候。若是在她疗伤时,闹出了这样的事,让她没办法专心疗伤,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