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载酒行【完结】>第52章 毒药

  “休要胡言!”季陵登时动了气,“我师父他绝对不可能!”

  “你就这么相信他?”沈瑾白觉得可笑,她也只是提出了一个合理的怀疑,却不想季陵竟这般生气。

  季陵道:“他视萋萋如同亲生女儿,他怎么可能做下这样的事?”说着,他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道:“我刚被逐出师门之时,曾在这韶山周边停留了些日子,我不知道我该去哪、该做什么,我甚至想一死了之。我甚至已经站到了悬崖边,就要向下跳……是我师父拦住了我,他给了我一柄新剑,告诉我,他不能罔顾证据所以才将我逐出师门,虽然没人能证明我没有做错事,但也没人能证明我真的杀了萋萋……他要我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可能等到真相。”

  季陵说着,扭头看向沈瑾白:“若真的是他,他大可以放任我一死了之,从此死无对证。毕竟诬陷一个死人,可要比诬陷活人容易的多……可他没有这么做,我相信他。”

  沈瑾白见季陵如此相信石从风,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可她心里到底还是有着怀疑的。她抬头看了看天,天已经黑了,稀稀拉拉的星星挂在天空上。她又低头对季陵说:“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好。”季陵应了一声,头也没回。

  沈瑾白见了,转身便走。可走着走着,她却又想起了什么事,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季陵,开口问道:“季公子,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季陵只是冷笑一声:“沈姑娘,你这般聪明,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

  “只是好奇。”沈瑾白说。她对于这些情爱之事几乎是一无所知。她见过母亲喜欢父亲的模样,要死要活的;她也见过蒋沅儿喜欢陈广峻的模样,似乎蒋沅儿除了多关注陈广峻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不同。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表现竟有如此大的差异,她一时实在是分析不出来共同的特征。

  萧非没能给她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蒋沅儿也没说什么。她如今听了季陵的故事,只能把希望放在了季陵身上。

  季陵只是望着林萋萋的墓碑,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能感受到她于我而言是那样的与众不同……或许当一个人在你眼里很特别的时候,你就是喜欢上那个人了吧?”他说着,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

  “特别?”沈瑾白重复念了一句,可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这话过于笼统,看似易懂,却也最是难懂。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终于还是一言不发地大步离开了。

  萧非一直在沈瑾白的房中等着她,已到了该休息的时间了,沈瑾白却还是没有回来,她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正当她在房间里饿着肚子来回踱步之时,她又听见了那熟悉的敲窗声。

  萧非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到了窗前,一把把窗子拉开,红衣女子依旧如往日一般翻了进来。“又有什么事了?趁着我在沈姑娘房间里的时候来找我?”萧非问着,坐了下来。

  红衣女子有些惴惴不安地答道:“主人,实在是急事,这才冒险来找。”她说着,从腰里里掏出了一个小信筒,递给了萧非,道:“主人,这是今日才收到的,是家里人送来的。”

  萧非看着那信筒,愣了一下,伸手便把那信筒打开,倒出了里面的纸条。她这一看,不禁又皱了皱眉。“让我一个月之内回家?”她有些不敢相信,“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红衣女子低头说道:“北斗庄来势汹汹,家里人担心,也是正常的。”

  “几个糟老头子而已,至于这么怕吗?”她没好气地说着,把那纸条揉成了一团,塞进了信筒里,又扔还给了红衣女子。

  红衣女子一把接过,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毕竟,自从第一任谷主入谷以来,这还是谷里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有些事情,也的确需要主人回去拿个主意了。”

  “家里那么多老人,平常一个个的不都挺能说的吗?这个时候想起我来了?”萧非说着,更加生气了。

  “主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萧非打断了红衣女子的话,说,“我会回去养花的,又不会在外边玩一辈子。”

  红衣女子低了头,小声地应了一声:“主人如此便好。”又道:“还有京城那边,也传来消息了。”

  “哦?我那天天想着害我的哥哥又做什么了?是又挑拨离间了?还是又派出杀手栽赃我们了?”萧非说着,略有些疲倦趴在了桌子上,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还好,只是挑拨离间,”红衣女子答道,“他又让自己几个听命于他的小门派在江湖上散播和我们有关的流言,现在我们在江湖人眼里,是一个用活人做蛊皿的丧心病狂的门派。对了,我们现在还吃人肉,专吃内功深厚之人来增强自己的功力。”

  “呵,他也就这点想象力了,”萧非冷笑一声,“等他落到我们手里,我可要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残忍。蛊皿算什么?我要让他变成蛊虫都不愿意碰的垃圾!”萧非说着,气得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

  红衣女子听了,只是默默无言。萧非突然又想起来一事,连忙对红衣女子道:“有个东西你得帮我查一下,查一下韶云派的严明,还有几十年前,韶云派里出过一个想改变剑法但是练偏了道把自己作死了的弟子,这两个人你都帮我查一下,要尽快。”

  红衣女子皱了皱眉:“这似乎不好查,只能从几十年前离开韶云派的弟子入手,而那些弟子除了在孟家的,便是流落江湖不知去向的。听命于孟家的不好买通,流落江湖又找不到,可能要多花一些时间。”

  “那你就要赶着时间帮我查好了,”萧非又直起身子坐了起来,抬头看着那红衣女子,威胁道,“我要在回家之前把韶云派的事了了,若你没查出来,那便是误了我的归期,等回家之后,看那些老人会怎样说你。”

  红衣女子登时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拱手答道:“主人放心,奴婢定不辱命!”

  刚说完,红衣女子却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一抬眼。“主人,沈姑娘回来了,奴婢就此告辞。”她一句话都没多说,又敏捷地一翻,立马出了窗子。

  萧非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好先去关上了窗子。刚把窗子关上,沈瑾白就推开了门。

  “沈姑娘,”萧非一脸关切地迎了上来,“你怎么才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沈瑾白看着萧非那关切的神情,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想了想,却还是如实答道:“我知道了很多事情。”

  沈瑾白说着,又想起了今天听到的关于季陵的过往,和那一个至今没有得到一个让她满意的回答的问题,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她皱了皱眉,竟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感受。

  萧非看沈瑾白这一脸复杂的神情,连忙道:“沈姑娘你快坐下来吃饭吧,再不吃,这饭菜可就要凉透了。”她说着,又连忙转身到了桌前,打开食盒,小心地把饭菜一一地摆好了。

  沈瑾白看着萧非忙碌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动。她连忙又清了清嗓子,问:“你吃了吗?”

  “还没有,”萧非摆好了饭菜,又回头冲沈瑾白笑了笑,“我想等你一起吃。”

  “你为什么要等我一起吃呢?”沈瑾白随口问了一句,坐了下来。她摸上了饭碗,本来热腾腾的饭早就只剩一丝余温。

  她抬头看向萧非,却见萧非拿起了筷子正要把饭往嘴里送,她不由得道了一句:“饭凉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应该吃些热的,我去把饭热一热,你再吃吧。”她说着,便要去拿萧非的饭碗,可萧非却一把抓住了沈瑾白的手,沈瑾白不由得一愣。

  只听萧非继续说道:“沈姑娘,已经这么晚了,你就不要再忙了。这饭也不是很凉,我吃一顿也没什么关系的。”萧非说着,又是一笑。

  沈瑾白有些发怔,只是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又坐了下来。萧非见她一脸心不在焉的模样,便问:“沈姑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好像心神不宁的?”

  沈瑾白抬眼看向萧非,正对上萧非的眸子,水汪汪的。“或许告诉她也无妨。”沈瑾白心中想着,她根本没意识到她现在有多信任萧非,这种信任有多么不同寻常。

  于是,沈瑾白便把自己在后山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萧非。末尾,她又难得地询问了萧非的看法:“你觉得,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

  萧非听见岳州醉酒一事后,她便知道不对了。那一次是她下了一点迷药,才让季陵有了醉意。可想而知,他之前那一次喝醉,定然也不是那么简单。还有石掌门的反应,震怒之下把季陵逐出师门,却又在季陵想要轻生之时去救他?还有严明,只有严明有仓库的钥匙……怎么又是严明?

  而若是季陵那一夜真的中了药,中的药又会是什么呢?

  萧非想着,却忽然瞳孔一震。

  沈瑾白见萧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连忙问道:“怎样?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萧非想了想,又问沈瑾白:“沈姑娘,你可曾醉过?”

  沈瑾白点了点头:“从前在家时,独自饮酒,倒是醉过很多次。”

  “酒醒之后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忘了吗?”萧非又问着,却又想起了那夜沈瑾白醉酒后亲了她一事。她倒是很期待沈瑾白的回答。

  “没有,”沈瑾白认真地回答着,根本没有把事情往那夜的事想,“有些事情或许记不清了,但总模糊地有一个印象,或者是时而记得、时而不记得。”她说到这里,便知道萧非的意思了:“你觉得他醉酒时忘记了一切,太过巧合?可那酒是他自己从仓库里偷拿的,他后来也查过所有的酒,并没有发现下药的痕迹。”

  萧非见沈瑾白如此认真,只好先说正事。她点了点头,道:“可我却知道有一种药,若是使用过量,便可以麻痹人的大脑,让他神志不清、行为如同醉酒。并且,对于在中药之后、恢复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中药之人都会毫无印象。此药特殊,溶于酒后,便再难分辨出来。”萧非说着,神情凝重起来,袖子里的手也悄悄捏紧了。

  “世上真有这种药?”沈瑾白惊讶地问,又反应过来,沉下脸来,问,“又是襄宜谷?”

  萧非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又咬着牙道了一句:“如梦令,襄宜谷的如梦令。”

  她万万没想到,推理猜测半天,竟又绕到了自家身上。可同时,她也隐隐明白了,为何她从前听到的和韶云派有关的故事里没有严明。襄宜谷虽避世不出,但消息还算灵通,怎么会遗漏这样一个人呢?

  严明,一定和襄宜谷有关。

  --------------------

  非非:吃瓜吃到自己家是种怎样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