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坑文有赏【完结番外】>第49章 意料之外

  荀旖正坐在窗边闭着眼睛晒太阳,忽然听见脚步声响起,她忙睁开眼睛,果然,是李琳琅回来了。“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荀旖笑问着,起身去迎她。

  “父皇和景佑斗蛐蛐儿来着,我见无聊,便找了个借口回来了。”李琳琅说着,走进门来,又扶着荀旖坐下,笑道:“你也不必起身迎我,多晒晒太阳吧。”

  荀旖悠悠地叹了口气:“我感觉我都晒黑了。”

  “晒黑了也不妨事,看着健康,总好过现在毫无血色,”李琳琅说着,又问芷荟,“今日的参汤可煮好了?”

  芷荟回答道:“方才问了,还差些时候。”

  荀旖听了,不觉笑道:“如今每天都喝参汤,补得我都快上火了。”

  “这才到哪?”李琳琅笑问着,走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那手腕细溜溜的,一摸全是骨头。“本宫迟早把你喂得白白胖胖,一拳能打十个。”李琳琅笑说。

  荀旖嘴角抽动了一下:“那估计只能等到下辈子了。”她本来靠着自己的努力,都吃得略微圆润了些,可前些日子一场风寒,又将她打回了原形。

  李琳琅听了这话,似乎略有失神,可她迅速调整了过来,又对她笑道:“今世事,今世毕,本宫只求这一世。”

  荀旖闻言,仰头望着李琳琅的眼睛,只见她笑眼弯弯。可荀旖心中却忽然不是滋味起来,她知道李琳琅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想同她过好书中这一世,她并不想同她回到现实世界再续前缘。

  一想到这里,荀旖也伤感了起来,可她也连忙掩饰过去,才刚刚坐下便又站起了身来。“殿下,”她故意如此说着,“可愿同贫道出去走走?”她说着,凑近了些,小声道:“这几天我连门都不敢出,都待得要长草了,你陪我出去在这上林苑走走嘛。”她近乎撒娇了。

  “好,”李琳琅一口应下,“等我们回来,想来那参汤也做好了。”李琳琅说着,向屋里看了看,便拿过了自己的披风来,给荀旖穿上了。“这里树多水多,有些地方还是有些阴的,这个披风不厚,但挡挡风总是够了的。”李琳琅说着,又帮着荀旖掸了掸衣上灰尘,这才笑道:“走吧。”

  两人说着,便一同出门去了。荀旖来了这上林苑已三日了,却还没怎么细看过这园林,如今有李琳琅陪着,刚好逛一逛。两人就在这上林苑里边走边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畅快的很。可正闹着,却忽然瞧见远处湖边亭子上,晋王李景传和晋王妃正立在那里。周围没什么人,这夫妻俩也没注意到有人过来,只见晋王妃手里拿着一个刚编好的花环,递给了李景传。李景传面无表情地接过,却随手将那花环放在了自己头上。晋王妃颔首微微一笑,那花环随即被李景传取下,戴在了晋王妃的头上。整个过程,李景传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啧,”荀旖小声说着,“你这哥哥他闷骚啊。”

  “……你挺会形容的。”李琳琅也小声说着。

  两人怕打扰到这夫妻俩的郎情妾意,连忙回身就走,小心挪远了。荀旖忍不住议论起来:“你这二哥也是真有意思,人前装得根本不在乎晋王妃,人后倒还像个样子。就是……他的面部神经是出了什么问题吗,怎么要么不笑,要么笑得勉强,连对着自己的妻子都吝啬一个笑脸。”

  “他就是这般别扭,”李琳琅说,“明明喜欢,却羞于承认。”

  荀旖听了,撇了撇嘴:“真是个懦夫。”说着,她又补了一句:“这种人,刺激一下就好了。”

  李琳琅听了,却叹了口气:“还是别刺激他了。”

  “怎么了?”荀旖忙问。

  李琳琅回头,远远地望着那湖边的亭子,如今已看不到那夫妻俩的身影了。“我记得,我当时也将他二人写成了先婚后爱,晋王妃喜欢他,却不知他也喜欢自己。景修哥哥死后,朝中有人想奏议上书请父皇立晋王为太子,却又担心晋王妃出身卑贱、晋王无姻亲扶持。这话便被晋王妃听了去,她本就受不了那些皇亲国戚的冷眼相待,也感受不到晋王的情意,再听了这话,竟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晋王。最后,她心灰意冷、上吊自尽了。而也是在她死后,晋王才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悔不已。”李琳琅说。

  荀旖听了,一时怔住。“这、这……”她说不出话来,只得也回头看向了那湖边的亭子。

  李琳琅苦笑一声:“所以,我来这里之后,便尽力对她好,也让她知道晋王的心意……也是怕她想不开,最终还是走上那条路。”李琳琅说着,看向荀旖,又叹了口气:“我就说,知道太多,不好。”

  “下次写甜文吧,”荀旖故作轻松,“让故事里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长命百岁。”

  “可现实里哪有这样的故事呢?我没有办法凭空造出这样一个美好的世界……我甚至,想象不到……”李琳琅也强笑着。

  荀旖听她如此说,似乎也被触动了。她蹙眉想了一想,又看向了远处的亭子,亭子里早已换了人,有两个小侍女游荡到了此地,取代了方才的夫妇二人。

  “好啦,开心一些,”荀旖回过头来,伸手捏了捏李琳琅的耳垂,“你不是都做了那许多事了吗?肯定能改变的。”

  “嗯,肯定能改变的。”李琳琅重复着。

  两人并肩走着,荀旖知道李琳琅肯定又在自责了,便故意说些玩笑话给李琳琅听。李琳琅心不在焉的,还勉力应和着她,但她眉宇间的愁态却早已掩盖不住。荀旖见自己这嘴皮子都没办法博美人一笑,终于出了狠招——她站住了脚步,一把将李琳琅拥进了怀里。

  “好啦,”荀旖认真地说着,“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可是……”

  “我知道,”荀旖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这些故事都是你写出来的,生杀予夺全都在你,可是难道你不写,这世上就没人受苦了吗?难道说在另一个世界里,就没有人被欺凌、被侮辱?难道说在那个世界里,就没有人挣扎求存、苟活于世吗?难道在那个世界,就没有那些仗势欺人、心狠手辣的人吗?怎么能……都怪你呢?”

  荀旖说着,越说越激动,不觉红了眼。她明白李琳琅的心结该如何解开了。这世上的恶并非她做下的,这世上之人所受的苦也并非她一力促成……她只是写了一个故事,而这故事中有许多现实的人会遭受的苦难,仅此而已。

  李琳琅怔了一下,一时竟没回过神来,只是凭本能回抱住了荀旖。荀旖刚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却听高处传来一个声音:“琳琅?”

  荀旖吓得登时打了一个激灵,连忙松开了手。她回头看去,却见杨皇后正立在高处台阶上,向这边看来。

  “是琳琅吗?”杨皇后眯了眯眼。底下的人站在林子里,又有些远,她看不清,只依稀认出那衣服似乎是自家女儿的衣服。

  “母后,是我。”李琳琅忙应了一声,又抬手给荀旖擦了擦眼眶,便又笑着出了林子,到了大路上。荀旖见了,也忙跟了上去。

  “贫道拜见皇后娘娘。”荀旖一出来,连忙下拜。

  “可是涵真道长?”杨皇后笑得十分和蔼,“请平身吧。”

  “多谢娘娘。”荀旖应了一声,便微笑着在原地站定,看着李琳琅走上台阶。

  “母后怎么也出来了?”李琳琅笑着走到台阶上,取代了搀扶着皇后的宫女,又陪她一起走下台阶。

  杨皇后看了一眼荀旖,又放低了声音对李琳琅道:“你父皇又去看歌舞了。每回看歌舞总得出些事来,我索性直接出来了。”

  李琳琅听了,并没有说话,只听杨皇后又问道:“你今日怎么只和涵真道长出来了?”

  李琳琅笑道:“说些闲话罢了。”

  正说着,一行人走下了台阶,到了荀旖面前。杨皇后将荀旖打量了一遍,又点了点头:“模样气质都不错,不愧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正是呢,虽然,才女已是过去了。”李琳琅听着这话,又看向荀旖,眼里总算有了些笑意。荀旖却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这种突如其来的见家长的局面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杨皇后的目光并没有在荀旖身上做太多的停留,她又向前走去,荀旖只得跟在队伍后亦步亦趋。“这两日都没见你和景修在一起,”她听见杨皇后说,“怎么?吵架了?”

  “拌了几句嘴罢了。”李琳琅如此说。

  杨皇后叹了口气,又压低了声音,道:“依我看,你和他就此生疏了,也好。他总是惹你父皇生气,若有朝一日,你父皇迁怒于你,便不好了。你父皇宠你,你如今该趁着他的恩宠还在,赶紧给自己寻一条好的出路。”

  “如今根本没有好的出路,”李琳琅反驳着她,“除非……”她说着,拖长了音,却不说完,只回头看向杨皇后。

  杨皇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碍于如今在外边,她竟不能大声反驳,只得说道:“为娘早就告诉过你,那心思动不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母后绝对不会看着你走上一条不归路!”

  “试都不试,才是不归路,”李琳琅郑重地说着,“母后,你这些年难道忍得还不够辛苦吗?难道你想忍一辈子吗?”

  荀旖在后面听见二人争辩,一时不禁心生感慨。人活一世,还是要争一口气的。如果连争都不愿争,那便不好了。

  正想着,忽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又出什么事了?”杨皇后颇有些头疼。

  那小宫女答道:“娘娘、殿下,楚王方才触怒圣上,被圣上下令杖责二十,又将他赶回长安、让他闭门思过去了。”

  “什么?”李琳琅愣了愣,脸上尽是错愕,反应过来后她便连忙提着裙子便要赶过去,却被杨皇后叫人拦在了她身前。

  “做什么去?”杨皇后问着。

  李琳琅回了头,对杨皇后急道:“他是我哥!”

  “本宫是你娘,”杨皇后难得严肃起来,“今日你就安生在房中待着,哪都不许去!也别想着给他求情!小心引火烧身啊!”

  李琳琅听了,也站住了脚步。很显然,她如今也知道,不去趟浑水才是明智之举。可她终究是担心李景修,又怎能弃他于不顾?

  李琳琅想着,又对杨皇后道:“母后所言甚是,我不去了。”她说着,又行一礼:“儿臣身体略有不适,便先告退了。”她说着,也不待回应,抬脚便向自己的住所走去。荀旖见了,也连忙行礼告退,跟着李琳琅走了。

  “跟着公主,看着她回房。”杨皇后吩咐着身边的侍女。侍女应了一声,便连忙跟上去了。

  “后面有人跟着,”荀旖跟在李琳琅身侧,又问,“你可曾写了这一节?”

  “不曾,”李琳琅眉头紧锁,“他虽屡遭训斥、郁郁不得志,但未曾受过什么皮肉苦……景修哥哥身子不好,如今竟还挨了二十大板,这、这不是存心要他命吗?”

  李琳琅说着,甚是焦急。荀旖听了,连忙安抚她:“你别急,楚王是个皇子,杖刑的人应当也有所顾忌,想来不会下狠手。我们先回你的住处,把事情梳理明白再说。”

  “嗯。”李琳琅轻轻应了一声。

  荀旖见她忧心忡忡,别的话便也没再多说,这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兄妹之情。荀旖想着,便只是默默地跟在李琳琅身后。

  两人回了李琳琅的住所才知道,原来,今日本是李景修有事要奏,可李沔却一直在听歌看舞,一直没有宣他觐见。李景修也固执的很,竟就在门外一直等着,接二连三地请人进去通报,终于将李沔吵烦了。李沔让他进了门,却不听他说话,反而特意命歌女唱了一支和梅花有关的曲子。可那歌女刚唱完,竟被李沔亲手拔剑刺死。

  “你还想说什么?”李沔提着那把剑,看着李景修,说。

  李景修看着那剑上的血,又看了看那倒在血泊之中的歌女,数年来的愤懑不平之气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据说,李景修竟面斥圣上,言辞之犀利,比当年那些因陷入文字狱的臣子要激烈百倍千倍不止。李沔自然也动了怒,当即命人将李景修拖出去杖责,直打到李景修没力气再说话,又命人将刚挨了杖刑的他拖上马车、送回长安、闭门思过……

  李琳琅知道消息时,李景修已离开上林苑了。“怎么会……”如今,李琳琅坐在坐榻上,一阵恍惚。

  荀旖连忙问道:“和你所写,有何不同吗?”

  李琳琅皱了皱眉:“我没有写过老皇帝以姜皇后之事刺激景修哥哥啊……”

  “这……”荀旖也甚是不解。按理说来,老皇帝身上又没发生什么大变化,怎么就忽然不按剧情走了呢?

  “定然是出事了,”李琳琅眉头紧锁,“有些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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