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离开后发生的事情，任西大概听说过一些，再加上新闻上那场诡异的大火，结合起来他已经猜的大差不差。
他心里清楚，却不打算向当事人求证。
毕竟，他还没活够，有一次经验就够了，又不是什么好事。
余光越过男人银色的发顶，任西不在意的说：“今天王嘉泽二审吗？”
季闻青神色未动，敬业的完成削皮巨作，“嗯。”
“那你不用过去？”
“你很希望我走？”季闻轻掀起眼皮看他。
“那倒不是，我以为你这个当事人总归是要到场。”任西接过他手中未削完的苹果，一口咬下。
季闻青看他吃的津津有味，随手又拿了个苹果继续削起来，“你找到的那个木珠上能提取出来样本，王嘉泽也跑不掉，我去不去无所谓。”
他看了眼吃的正兴的任西，语气平常道：“何况现在重要的是你。”
任西一怔，怀疑自己听错了，“啊？”
男人手下动作不断，直到再次完成一次巨作后，将没了果皮的苹果塞进愣神的任西手里，“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去的王家，论起来也是在工作时间遭受了伤害，算是工伤，那怎么不算重要。”
根本没想到这一层的任西，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他眼睛溜圆，语气谄媚，“那公司的意思是？”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明说。
比如，公司又不在这儿，而公司做主的人又是季闻青，这问的是谁不言而喻。
再比如，任西这句话不是在询问公司的意思，而是他早就有什么打算。
所以人精的季闻青读懂意思后，少见的没有讽刺，而是直直的看向他，“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任西跃跃欲试。
男人微微点了下头，补充道：“自己拿捏尺度。”
在得到首肯后，任西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到了半空才想起手被包成粽子，哪还能看出来自己举了几根手指。
于是他麻溜的又将另一手举起，展示给对方。
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钱。”
什么大恩不言谢、举手之劳都是扯犊子，他就是要挟恩图报，只有钱才是硬道理。
季闻青满头黑线，看着对方的姿势，最后还是报出了个数字，
“两千万？”
任西被吓了一跳，他的意思是两个月的工资，没想到大款终究是大款，说两千万跟两块钱似的。
好在他激动归激动，面上没有显露半分，矜持的点点头。
“晚些时候，让梁亮给你打过去。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任西吃惊，这还不够，他不是要自己拿捏尺度。
除了钱，任西真想不到什么想要的，还是要拿捏尺度为好。
毕竟……
小季一笑，生死难料。
一时的和煦并不代表他永远就会是这样。
任西啃着苹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没什么想要的，不过季总，你见过那个蓝不拉及的抢东西没。”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幻什么，幻……啊对，幻海。”
“幻海……”
-
“是的季总，调查出来幻海也是最近两年才渐渐在市场上流通，依照您所说的，几十年前距离现在太久，细究起来应该需要一段时间。”
当时王老爷子说的那些话，季闻青回来后就派梁亮去调查了，这个结果他也有准备，毕竟过去那么多年，做起来总是要不容易。
季闻青靠在椅背上，望着办公室外灰蒙蒙的天空，仔细回想起了那晚的细枝末节，连带着串联起了任西所说。
他呢喃道：“杀一个人有原因，救一个人也有……”
所以知道幻海的人大概只有……
他猛地起身，吩咐道：
“小梁，备车。”
-
那颗木珠虽小，但上面提取出了王嘉泽和王宇两人的血液样本，并且警察在取证的过程中，也调查出了车辆上的泥土确与翰苑附近土地所沾染上的。
证据充足有力，王嘉泽最后还是没逃过法律的制裁，虽然不是死刑，但面对牢里那些豺狼虎豹，几十年的监狱时光也足够他喝一壶。
因为刚判刑不久，探监王嘉泽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困难。
好在梁亮职业能力强悍，在去监狱的路上联系好了关系，顺利通行。
两人到达探监室时，王嘉泽已经坐在了那里，他外形颓废，与上一次相比明显经历过更多。
想来应该是知道了王老爷子祭天，无人能救他了。
所以还没等季闻青坐下，他率先发声，“王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男人面不改色的坐下，环顾了圈房间内的监控，“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啊，这是什么地方，难道你不知道。”
探监室四角都有监控，将两人的表情和对话无死角的转播，王嘉泽问的是什么。
一个名流人物丧身火海的大案子。
无论季闻青承认或是否认，都说明了他与这个案子有所牵扯。
他挑眉，话中无恙，“再说，王老爷子和我父亲是故交，王家的水有多深我也是一清二楚，那种事情说不好还真是天降祸水。”
“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想必你也是有所体会。”
他说完似有笑意的看着王嘉泽，完全没有一丝戳人痛处的愧疚感。
王嘉泽被他的话说的脸色难看，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眼神阴狠的盯着季闻青。
男人不是被吓大的，他甚至觉得这眼神很好笑，便顺利的笑出了声音，
“你这样盯着我也没用，没有人会救你了。啊，还剩下宋宁颖，听说她这几天端着钱上门请人帮忙，不过王老爷子一死，王家还算个屁。你猜猜她能救你出来吗？”
“季闻青你不要太嚣张！”
“我嚣张？”
季闻青看向对方，“嚣张的人怕不是你吧，王老爷子那人薄情寡义，在外面私生子多到能组成个篮球队，怎么偏偏对你那么不同。我可不会相信外界那些传闻，宋宁颖没脑子还能稳做王家夫人，想必也是你的手笔。”
“王宇再不济也是那老东西亲自培养出来的，他能默认你除掉他，还想保你出去，怎么？你这么嚣张难道不是握有他的把柄。”
季闻青说出这句话，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方的细微反应，然后扔出重磅炸弹。
“你知道幻海。”
王嘉泽瞳孔微缩，一瞬间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