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只觉死亡离自己很近,他颤抖着说:“求求你,别杀我。”

  “求求你。”

  男人没说话,握着枪在他头顶点着,似是在思考什么。络腮胡也跟着这股力道,将头低的越来越低,直至退无可退贴在地上。

  “他也这样求你吗?”

  他?络腮胡起初没明白,后来反应过来是那个被带走的男人,他突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口不择言的解释:

  “没,没有,他被我堵住了嘴,那小子也是烈,一句话不吭。而且那针很细,不会危及性命的,除了疼点没别的,他什么都没说。季总,您放过我吧,我也是听命行事。”

  他胡言乱语的解释着,却没察觉到男人因为他的话呼吸越发粗重。

  下一秒,络腮胡子未说完的话就永远堵在了口中,他张大了嘴巴,眼泪鼻涕弄了满地,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是因为哪句话而丢了性命。

  季闻青收起枪,临了像擦去脏东西一般在络腮胡的衣服上蹭了两下,淡淡道:“他最怕疼了。”

  满地的尸体和鲜血,以及十几根对准他黑洞洞的枪支。

  迟暮之年的王老爷子早就没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这些年贪图享乐早就腐蚀掉了他的精神和肉体。

  他望着一步步朝这边来的季闻青,想动又不敢动,最后踉跄的跪了下去。

  “小季,季,季总,你和小宇玩的最好了,你俩从小一块长大,小时候还天天到这儿玩捉迷藏呢。就在身后这个书房,你们老是躲在这儿,把屋子弄得一团糟,季老先生要打你,也是我拦下的。王叔叔对你一贯很好,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

  季闻青面色无恙的抬起手枪对准他,“您也说了是小时候的事了,我都不记得。”

  他手指弯起,马上就要扣动扳机。

  王老子大吼,“季闻青!你不能这样!”

  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蓝色针管,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不是一直在调查你母亲的死因,那不是意外死亡,我知道!!”

  他指着那根针管,急促道:“是它,都是因为它。”

  季闻青的额角可见的抽搐一下,缓缓的收回手,“说下去。”

  王老爷子大呼出一口气,身体瘫软下来,明显是从紧绷的状态中刚刚脱离,他咽了口口水,

  “当年,季家和王家虽然一直是老牌家族,有底蕴撑着,但曾面临过一次危机。就是那个时候,有人将这个东西拿到了我们两人面前,称只要利用我们的人脉把这东西售卖出去,就会帮助我们两家重新回到巅峰时期。”

  “这事是瞒着所有人进行的,一根的售卖价格极高,很快就有了大量的现金来源,危机解除后,你母亲发现了异端,说要举报他……”

  他说到这里用余光扫了眼男人,哆嗦着继续讲下去。

  “然后,你父亲就找我商量制造出了一场车祸,营造意外死亡的假象。”

  “小季,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父亲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你去查肯定能查出来。”

  “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放过我吧。”

  王老爷子跪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朝季闻青求饶。

  季闻青没动,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追寻的真相就这样赤裸裸的摆在眼前,让人难以喘息。

  他母亲和父亲虽然是商业联姻,谈不上有多恩爱,但也是相敬如宾。虽然季闻青长大后,他父亲在外面没少乱来,两人的婚姻已经名存实亡,说起来也不至于是水火不容。

  季家公司的异常,他也是接手后才查到的,至于他母亲车祸死亡,他是一点也不相信,甚至怀疑早就因为生病退位的父亲,但碍于没有证据,所以才追查了这么多年。

  可是现在,有人告诉他,他的母亲就是被他父亲杀的。

  被他那个因病早亡的父亲设计害死的。

  他的视线落在蓝色针管上问:“那个人是谁?”

  王老爷子随着看过去,嘴巴动了几下,看样子很是忌惮谈起这人。

  枪口再次对准了他,季闻青不耐道:“我没那么多时间看你表演,不说就去死。”

  “别别别,我说,我说。”

  季闻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王老爷子在他的视线里,缓缓张开嘴巴,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即将被吐露出来,然而他刚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身后,腹部中枪的保镖突然举起了手枪

  射向他的脑袋。

  几乎在那一瞬间,季闻青本能的朝那人头上补了一枪。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伴随着一阵枪响,王老爷子瞪大了眼睛,血丝缠绕在他眼球周围,倏地朝前倒在了一片血污之中。

  创造了王家辉煌一代的掌权人,在一个极其平常的晚上,笑话般的结束了他的一生。

  一人上前蹲下,在保镖的脖颈上探查了一会儿,回复道:“死透了。”

  季闻青在一堆尸体中静静站着,垂着眸子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男人突然动了,缓缓地走了两步,弯腰捡起了那管蓝色溶液。

  月光映衬在他脸上,徒留下一片阴影遮住他的眼神。

  暗沉沉的夜色里飘荡着几个字,

  “处理干净。”

  当天晚上,价值几亿的豪华庭院就被埋葬在了一片滔天火焰里,而在其中的还有几具烧的连灰都不存在的死尸。

  辉煌了几十年的王家集团即将迎来破败。

  而这一切的主导者正在医院的病床前,生疏的削着苹果。

  “你削的太薄了,这上面还带着皮呢。”

  任西双手缠着纱布,不满的挥舞着拳头。

  “那边再削两下。”他指挥着对方,恨不得抢过来自己削个舒心。

  向来舞刀弄枪的季闻青,在对方的叽叽喳喳下,再也忍不住叫出了声,

  “任西!”

  被叫到名字的任西,听出了其中的警告意味,缩着脖子嘟囔道:“那我不说了。”

  然后又极低的嘱咐了句,“削薄点。”

  男人还想说什么,但想到医生的嘱咐还是闭上了嘴巴。

  距离那晚过后已经过去了两天,任西是昨天醒来的,检查过后,除了身上的外伤,基本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不幸的是,他的手脚被包的严严实实,暂时站不起来也做不了任何动作。

  所以在他想吃苹果的时候,只能麻烦金贵的大总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