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还是挺帅的。”

  三天之后,出发去节目组面试的程椋,依然回味着签名时候的潇洒。这还不够;汽车停稳在地下车库后,他终于将目光匀给了一些不辞辛苦当作他司机的万松岩。

  “男朋友。”说这话时程椋都快靠拢到万松岩身上去了,“你觉得怎么样。”

  事实是一连几天,程椋都沉浸在独挑大梁的兴奋之中。Turquoise宿舍里的弟弟们倒是愿意捧场,无奈无心多语的程椋,向他们夸耀自己时总是草草了事。主战场悄无声息地被转移到了这位邻居的家里。

  连一贯好脾气的万松岩都是长叹一声。他意有所指地提到了某篇科研报道:“上了年纪好像是会唠叨一些。”

  程椋顿时一愣——直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月相般地一圆一缺后,才恢复了以往的嚣张气焰;他开始问万松岩认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有这样一个人。从前见到程椋就脸红,连毫无同性恋意识的洪星,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感到匪夷所思。

  后来好不容易功成名就,打着cp营业的幌子,把所有人都搅得不得安宁;要知道他走如此歪门邪道,只是为了和程椋光明正大地说话而已。

  “就是这个人。”

  说这话的程椋以指尖叩着车窗,“现在在干什么?”

  以实际行动作答的万松岩,毫不犹豫地环着他的脖子亲吻下去。

  分开时候程椋才结束了行车起的喋喋不休,随之一起的是他那份张狂一度偃旗息鼓了。

  楼上正是《假面舞蹈家》的面试场地,尽管谢澜川声称易如反掌——练习生选拔也没有参与过的程椋,于如此面试毫无心得。他展现出了和签名时的潇洒帅气所截然相反的态度。

  “凭什么是我。”

  瘫坐在副驾驶位的程椋泄气不已,连万松岩柔软嘴唇的温度都消失了,“为什么要来造谣我划水。”

  那时候熄火开锁一气呵成的万松岩,手指套着车钥匙,转得叮当作响。在程椋质疑车门过早地解锁之前,他提起了程椋来他家做客时,时常看见的一瓶重瓣百合;层层堆叠的花瓣好像天使丰满的羽翼,然而出不了一周就要凋零。

  料想美丽的鲜花总是难以呵护。能够空降出道的程椋也是如此:“证明给他们看就行了。”

  程椋却是意味深长地质疑起,对鲜花呵护炉火纯青的万松岩:“这是什么意思。”

  难怪以往不论程椋何时造访,万松岩家里总是花团锦簇:“你想说从一开始就很在意我吗?”

  “我和你说过的。”

  万松岩承认得倒是大大方方,“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

  面对如此直接的告白,纵使是程椋也难以接受。嘴上还在逞强的程椋,殊不知自己已然面红耳赤:“谁不知道你这点心思。”

  所幸万松岩善解人意地结束了话题。他纯粹是好心提醒:“还不下车吗?”

  显然程椋的心思早就被他勾到九霄云外去了。早已忘记此行目的的程椋,只想与万松岩多相处片刻:“赶我走?”

  万松岩嗤笑道:“我是怕你来不及。”

  “不会来不及。”

  伺机揽着他手臂的程椋,顺带枕上了他的肩膀,“稍微借我一下。”

  纵使程椋小猫般地贴在他的身上,间隔他们其中的手刹却硌得万松岩再度心事重重。他无可避免提及了在公司时所制造的不小风波。

  共同前往公司时的反常历历在目。换做以前,但凡他们两个同时出现,按照程椋所在娱乐公司的德行,布景成婚礼现场都有过之而不及。

  “他们是不是误会了?”

  万松岩以指关节轻轻刮着程椋的鼻梁。他就这样提示着程椋,“你骗他们我和别人恋爱。”

  程椋却不以为然。他们单论起隐隐约约流露厌恶情绪的田斯,程椋说他好歹是一步步做小伏低,才摸到副总裁的位置:“要是连他都相信了,我们公司怎么办?”

  不知是程椋确实言之凿凿还是单纯地为恋人加油鼓劲,总归万松岩沉思片刻后点点头:

  “有道理。”

  慢条斯理整装下车的程椋,顺应民心地绕到万松岩的一侧车门。玻璃落下后万松岩期待的眼神也一并流露出来了;

  担心过火的亲昵举止会影响接下来面试的程椋,只是说面试之后他的日程本上会出现难得的空白。因此:“命令你想一下晚上的安排。”

  但是窗户依然没有升上。完全是望眼欲穿的万松岩,双手攀附在窗框底端:“然后?”

  然后他收到了来自程椋的吻。

  面试安排在舞蹈房。刚出电梯便是恭候多时的谢澜川。毫无防备的程椋,看见他后,脑海中全然充斥着万松岩闭眼时睫毛轻扫而下的画面;好像谢澜川的关怀事实是在处刑。

  然而与程椋没有一丝心灵感应的谢澜川,则是大大咧咧地把他的挎包甩到身上:“为什么不和我一起来?”

  不过他很快地自问自答了。勉强算得上对他们的队长关注有加的谢澜川,想起了出门前程椋的随口一提。他装作恍然大悟地说:“你让万松岩送你。”

  必然是万松岩的睫毛挠的程椋冷汗直流。勉强保存一丝理性的程椋,看见去公司紧急会议那天,所有工作人员如出一辙的神情,重现在谢澜川脸上。

  ——提及万松岩,立刻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谢澜川,尽管不想对程椋展现情绪却无能为力。他因为万松岩絮叨不止。毕竟伤风败俗的万松岩,所弥补程椋的只是亲自开车而已。这怎么能行;

  展现出凶狠一面的谢澜川,教育着从来都是霸道无理的程椋。他神情严肃得像在做科研报告:

  “你应该骑在他脖子上,让他驮着你来。”

  听到这话的程椋简直忘记了他该如何走路。操控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一步步挪至舞蹈室门口的程椋,还需要安抚被沉默折磨一路的谢澜川。

  那时候谢澜川居然还问他:“干嘛不说话。”

  程椋则是急中生智:“太紧张了。”

  “不用紧张。”

  把面试划水论翻来覆去讲述的谢澜川,告诉程椋,“你做广播体操都能通过。”

  好在谢澜川还算抚慰人心地与他一同进入舞蹈室。靠墙是一排坐着两个人,一位是导演,另一位是充作面试官的节目评委,尚不等买在程椋简历之中的导演抬头,那位评委越过程椋而诘难谢澜川:

  “不是叫你带Neil哥来吗。”

  说这话的正是群青少年团的邵盛;好歹是霸占顶流男团多年的群青少年团,其中身为舞蹈担当的邵盛,被请来做节目的评委也是理所应当。

  而今天总是重复着相同的话语的谢澜川,解释起Neil缺席的缘由不胜其烦:“他是主唱。”

  他拉过程椋:“让我们程椋来参赛,不满意?”

  相较于谢澜川的泰然自若,程椋连直视邵盛的勇气都丧失殆尽。北城的浮光掠影重现眼前,院门口双手叉腰的邵盛,硬要把他和万松岩的拌嘴转化成打情骂俏。

  尽管岁月证明了邵盛的预言准确无误,邵盛的一针见血时至今日,没有成为祝福新人的预言而成了恐吓。程椋还记得邵盛数落自己的尖酸语调:

  “走量有什么稀奇,搞到真的才厉害。”

  连程椋躲避战场的举动都没有被他放过:“金屋藏娇。”

  然而这个从来都是与程椋针锋相对的人,此时一反常态。他看见程椋时温情脉脉,语气柔软地说:“程椋来了。”

  好像之前期盼Neil参加比赛,是犯下多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他立刻对导演表明心意:“我担保程椋直接通过。”

  程椋却感觉腿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是谢澜川仓促地前去连接音响:“先开始吧。”

  程椋的选曲是近期公司练习生在训练的内容。空余时间自发去练习室训练的程椋,总是想弥补练习生时长过少的短板。

  然而Turquoise出道在制作偶像团体毫无投机取巧的年代。纵使是自认为吊车尾的程椋,水平也是毋庸置疑。

  音乐结束后仿佛是忍耐许久的导演,终于一吐为快。他告诉程椋,他对程椋的了解不局限于文字:“我看过你的练习室和演出,你的实力非常出色。”

  接着他一副苦大仇深地单方面维护着程椋的清白:“这种人不可能划水的。”

  实力不同凡响的程椋,急需证明自己清白的处境也是可歌可泣。以至于导演迅速拍板定案:“你下周和小川一起来就行啦。”

  但是邵盛突然制止了导演从背包中寻找文件的举动。

  “不可以就这么通过。”

  他神色紧张得不知道遗漏了多么重要的任务呢,“我要问一个问题。”

  脑海中闪现无数可能性的程椋,必然想不到,毫不避讳公共场合的邵盛,问出了除去程椋和导演以外的的心之所向:

  “你和万松岩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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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八天前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