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你的隔壁搬过来了一个家伙。

  “你作为须弥的二把手住在璃月是不是有点不太恰当?”你抱着胳膊看着隔壁进进出出的机械手,头也不偏地问正在发呆的艾尔海森。

  他回了神,看了你一眼,理所当然地说:“考虑到我们的关系,住得近比较方便。”

  你哑口无言,心说也行,反正你的情潮期间隔时间短,你方便大于他方便。

  而且所谓邻居就是仓库,这下你想吃什么可以直接出门进艾尔海森家了。

  你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于是当天晚上艾尔海森吃饭的时候,你就哐哐敲他门,问他在吃什么好吃的东西,能不能分你一点。

  艾尔海森表示营养液可以分你,饭就不用想了,没做那么多。

  既然没做那么多,那就得靠抢了。你二话不说冲进厨房拿出筷子和碗,风卷云残地干完饭,然后潇洒地走人,再被艾尔海森拽回来洗碗。

  实际上并不需要你洗碗。你只是靠在墙上,边盯着洗碗机边想,你信了艾尔海森个鬼,这饭量和菜量刚刚好两个人。而且就凭他那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营养液绝对比饭好,又能补充能量、还不麻烦,他要是真的想自己一个人生活,就绝对不会整这么多花样。

  ……所以这很奇怪啊。

  你心想,他该不会困于基因适配了吧。

  002.

  同艾尔海森出任务是件很轻松的事情。长期任务通常包括刺杀和情报收集,你除了刺杀不太行之外,其他什么都能帮得上忙,而且小队里有人有那个能力去做计划,就给了你躺平的机会,让你得以惬意地躺在沙发上等待指令。

  坦白来说,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怎么喜欢当领导者,更乐于被人安排好自己的任务,有些人可能会嘲笑你自相矛盾,说着不喜欢被控制、却又甘愿接受安排。你倒是不认为这两者有什么等式成立的依据,被安排任务,自己就只要做那么一点的工作,做完了就没事儿了。只有领导者才要去协调、交际、监督,同时还得做自己的任务,后者麻烦成那样,如果不是因为有的时候小队里只有你能上,你是打死不会去当那个人的。

  不过二人小队里也没有那种存在就是了。让艾尔海森负责做计划,是因为他想得要严谨一些,比你这种“预留容错空间、随意发挥”的人规划得更到位。

  而且不适合你的任务基本不会扔在你身上,用艾尔海森的话来说,那就是效率太低,扔给你不仅完不成,还浪费时间。

  这话有点儿直白,不过你也没太在意,本来就是这样的,希望以后所有的队长都能像他一样高效率安排,不要搞什么“突破自己”。

  所以综上,如果不考虑你们那尴尬的基因适配的关系,你得承认,和艾尔海森相处起来十分轻松。

  晚间执行完任务,你迎着冷风站在高楼大厦的最顶端。明亮晃眼、绚烂夺目的霓虹灯光五彩斑斓地投射在钢铁城市之上,你的头发被风吹得炸成狮子猫,俯视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的感觉实在太好,更别说你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围追堵截。

  身后是逐渐冲上来包围你的安保人员,你体内肾上腺素水平升高,大脑兴奋得无法控制。

  你感知这个城市的所有灯红酒绿、情迷意乱、冰冷喧嚣、腐败残忍、堕落浮华,站在天台的边缘,像是宇宙中的一缕蒲公英。

  你爱死了这种虚幻、缥缈、空茫、盛大的感觉。

  是一种来自银河深处的孤独,和远大事物之下的震撼。

  你遽然向后,倒下天台。

  热情又冰冷的风托举着你,自由落体运动带来的悸动麻痹你的大脑四肢,你的呼吸都停滞在坠落的风中,直到落到大厦中央,及时飞驰而来的悬浮车撑开气囊接住了你。

  你摔进气囊里,慢吞吞地被气囊收到后座。悬浮车的车盖随之严丝合缝地合拢,阻断了你看向灰暗天空的视线。

  你伸着胳膊和腿,叹着气说:“你应该在底下接住我的……那样我还可以再享受一会儿。”

  “底下全是对准了你的无人歼灭机。”艾尔海森头也不回地说,“而我还没有帮任务搭档收尸的爱好。”

  你笑了起来,一翻身从座位上坐好,弯腰起身抬起腿迈进副驾驶座,道:“芯片拿到手了,下一步干啥?”

  “整理归纳。回家再说。”悬浮车的外侧车表忽地从黑色转变为银灰色,颜色暗沉而低调,哑光一般,带着极低的存在感。

  艾尔海森将悬浮车的高度不断下降,最后变成了陆行车,汇入奔流不息的车海。

  你把芯片抛来抛去,刚才那点儿兴奋性慢慢降下去,就成了一种倦怠。

  你打了个哈欠道:“我想睡觉了。”

  艾尔海森缓慢刹车,停下来看着红灯,手臂搁在车窗上偏头看了你一眼:“没说不准。”

  你把芯片放在车内保险柜里:“到家再喊我。”

  “还要坐跃迁艇,别睡太死。”

  “你带着我上就可以了,我相信你可以的。”

  艾尔海森没吭声。

  你嘀嘀咕咕:“我当你答应了。”

  然后倒头就睡。

  艾尔海森问:“你昨晚几点睡的?”

  你闭着眼睛道:“五点?六点?管他呢。”

  “作息不正常会影响到繁衍期的。”

  你捂住耳朵,抗议地往一边倒去,对他的话表现得很不耐烦:“我知道啦。”

  艾尔海森面无表情地启动车子,开了自动驾驶模式,然后揪着你的衣领靠了过来。

  你震惊地睁开眼睛:“做什么……?这是在大马路上!监控看着呢!你干什么!啊啊不许咬我!!”

  他没咬你后颈,只是凑过来闻了闻,然后才道:“那么激动干什么,我只是看看你把自己的周期缩短到了什么程度。”

  你恼怒地推开他:“又不是诱导,一般来说都是很稳定的!”

  “一般来说生理期也是稳定的。但作息不规律、饮食不规律、压力太大等等因素都会导致它紊乱。这两者其实没什么区别。”

  你扭过头:“懒得帮我就直说。我找别人也行。”

  “嗯。”艾尔海森没跟上你的思路,干脆也不跟了,只问道,“你打算找谁?”

  你愣了一下,轻轻咬了咬舌尖,有点懊恼地想,完了,刚才那点兴奋还没完全降下来,现在脑子不太清醒,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了。

  虽说艾尔海森本来也和你除了互帮互助的关系之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从现阶段上来说,你还不能惹他不开心,不然他不帮你了,你就真得自己想办法了。

  于是你沉默了一会儿,在车子里令人窒息的气氛中能屈能伸地问:“我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艾尔海森很不客气地说:“人总要学会为自己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说说看,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你谨慎地问:“你考虑考虑?”

  艾尔海森说:“看情况。”

  你眼观鼻鼻观心,真诚发誓:“没有,绝对没有,我是个专一的人,就算是阶段性专一也是专一。”

  他不冷不热地道:“我以为这是每个人都应该遵守的基本准则。”

  “这个世道像我这么洁身自好的人不多了,”你告诫他,“更多的人都情愿放纵自己溺死在交欢行为中。所以你得珍惜我。”

  “那你也得珍惜我,毕竟你想找到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可不容易。”

  你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你就挪开了眼睛,心里大呼遇到对手了,这个也是个脸皮厚的。

  艾尔海森一把把话题扯了回去:“所以你打算找谁?你身边还有这种人?”

  你首先给他阐明事实:“很多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帝君、魈、浮舍、应达、申鹤、夜兰……他们都是alpha。”

  “那以前你怎么没有找他们标记?男性不说,同为女性,这种请求应该更好开口吧?”

  “贸然把别人拉进繁衍期不太好,”你嘀咕道。“而且他们都很忙。不能因为我的事打扰到他们。”

  “那基于你这种心态,你想找的人很有针对性。”他还是面色冷淡,说,“看来你已经有备选了。”

  你崩溃地捂住脸:“没有,真没有。要有我还找你干什么。我错了哥,是我口无遮拦,你行行好,别问了。”

  艾尔海森冷笑了一声,但确实大发慈悲,没再继续问你问题。

  你放下心躺平,眼睛一闭,开始睡觉。

  003.

  作息紊乱确实影响到了你的情潮期,但好在不是在任务中,而是在实验室里。

  你习以为常地贴上阻隔贴,给自己打了一针抑制剂,然后交代任务,规划好之后的实验室流程,就回了家。

  艾尔海森去学校了。他明面上的工作还是教授,时间和你不一样。

  你想找人没找到,但所幸抑制剂的效用还在持续,所以也没有太过迫切地希望他回来,只是洗了个澡,然后刷瞳纹进了他家,缩在沙发上打游戏。

  艾尔海森下课回来后一打开家门就被你的信息素扑了一脸,他走进来合上门,明显还记得上次那个话题,于是边走进客厅边说:“提早了三天。”

  你幽幽叹气,遗憾地说:“J-4号药剂把人转变成beta有时效,还受诱导控制……”

  他站到你跟前,影子将你笼罩着,弯下腰来时带着男性alpha的压迫感和危险。

  艾尔海森扣着你的后颈,指尖蹭过敏感的腺体,你不喜欢这种后背发麻的感觉,想撇开他的手,却推不动他的胳膊。

  艾尔海森在咬你之前还有心情问:“等会儿点外卖,想吃什么?”

  你晕乎乎的脑子瞬间清醒:“烤鸭、烧鹅。”

  “还有呢。”

  “还有呃唔……”

  你一口狠狠咬在他肩膀上,主打一个互相伤害,可是他穿着衬衣,就算要咬也咬得不得劲,更别说他肌肉结实得咬得你腮帮子酸。

  最后只留了一滩口水做罪证。

  艾尔海森松开你,直起腰来道:“等我一下。”

  标记结束后的平复期里你没什么精力去听他说话,软绵绵地倒进沙发里,合着眼睛想睡觉。

  可是没得到完全满足的信息素在喧嚣,就像是饥渴之人被喂了一点水,那点水不仅没有起到安抚作用,反而让人更加想要痛痛快快地喝水,喝到撑死也无所谓。

  你艰难地睁开眼,有点烦躁,想把自己的腺体割掉去,省得天天给你整这些破事儿。

  你的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了!

  所幸艾尔海森并没有让你生气太久,他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在曲屏上迅速地点了两下,然后就把终端扔到了一边。

  你被他的动作提醒,于是把自己的终端也摘了下来。艾尔海森拿过你手里的终端放在桌面上,弯腰勾住你的腰把你抱起来,你下意识缠上他的腰稳住自己,发现他正带着你往卧室走,吓得灵魂差点飞了出去。

  “不会永久标记的。”他好像感知到你的害怕,于是承诺道。

  你僵硬地“哦”了一声。

  004.

  基因适配百分百的概念是什么?

  艾尔海森的易感期会诱导你进入情潮期,反过来,你的情潮期虽然不会让他进入易感期,却同样诱导了他呈现出第二阶段的特点。

  被alpha拆之入腹的感受犹如从高处一跃而下,葬身进怒涛翻涌的大海。在海面以下,你被海水挤压着,压榨肺部里的空气,四肢都仿佛被水压碾碎,酸痛到麻木,浑身上下都在哀鸣,请求海浪平息,得到一段喘息休息的时间。

  你总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拥抱,却怎么也动弹不得,手腕被扣住也就算了,有时甚至脚都挨不着地,只能当一株连绞杀能力都被剥夺了的菟丝子,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风一吹就会落下来一般。

  将冷掉的烤鸭和烧鹅外卖重新热起来时,早已经过了正常晚饭的点,窗外寰宇深邃旷远,银河绚丽多彩,比陆地上的灯光要漂亮得多。

  艾尔海森靠在窗边望着孕育过万千生命的宇宙,听到厨房内传来“叮”的一声提醒,才转身走过去把那几盘菜从瞬热箱里端了出来。

  艾尔海森在餐厅里,你则在客卧睡觉。璃月星白日如春,夜晚气温偏低,你这个常年待实验室还作息不规律的,体寒得厉害,钟离特意叮嘱过晚上睡觉被子要厚一些、全一些,没这需求的艾尔海森临时订了一套被子床单,把客卧重新收拾了下,然后把你放了进去。

  主卧的东西都洗掉了。这会儿挂在阳台上被冷风吹得摇摇晃晃,摸起来冰冷的。

  艾尔海森准备好了饭菜,抬眼看了看时间,打开客卧的门走进去在床边坐下,把遮了你大半张脸的被子往下按了按,露出你整张脸后,叫你的名字:“林风笛,起床吃饭。”

  你一惊,从睡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眨了两下眼睛努力清醒了些,扭头看了看打扰自己清梦的家伙。

  是大魔王艾尔海森。

  身体上的疲累酸痛随着你的清醒慢慢地开始摧残你的神经,你皱了皱脸,把头扭回去,往被子里又埋了埋,瓮声瓮气地说:“不吃。”

  艾尔海森站起来离开房间。

  你抬头起来瞅了瞅他的背影,心道你怎么真走啊?你都不哄哄我吗?!太没良心了吧?什么渣男行为!

  渣男艾尔海森先生没多久就去而复返,手里拿了件自己的大衣,他放弃了没什么用的语言劝说,直接撩开被子,然后用大衣把你裹得严严实实,再抱起来走出卧室。

  突然就离开了自己亲爱的大床的你:“?”

  什么毛病。

  艾尔海森弯腰把你在椅子上放下来,问:“折腾了那么久,不饿吗?”

  你顶嘴:“不饿。”

  “那刚才是谁中途和我说饿了想吃东西?”他抱起胳膊,语速慢悠悠的,“难道现在已经吃饱了?”

  你穿好大衣,一边拿起筷子安分吃饭,一边指指点点:“艾老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的言辞有什么问题?”艾尔海森反问道。

  你咬咬牙,悲愤地说:“我不和你说话。”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是套路,这世界太黑暗,不适合你这样纯洁无瑕的人生活。艾尔海森这人一肚子坏水,也不适合你这种善良天真的人接触。

  艾尔海森放下手,在你边上坐了下来,在一张饼皮上刷好酱放好黄瓜丝和胡萝卜丝,随后示意你把你筷子上夹着的那块烤鸭肉放上去。

  你默默地放上去,他掀着饼皮把烤肉卷起来放进你碗里,也不说话,继续刷酱放小料,这回甚至取代了你夹肉的工作,自己把肉夹进来卷好,再放到你碗里。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不紧不慢的,甚至还有些闲散。

  你拧着眉头吃着卷好的烤鸭,有点沉重地想,你好像知道什么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摩多摩多~又不用经历情潮期的情绪崩溃,还能享受到这么好的服务……哎呀,当初选艾尔海森这家伙好像也不吃亏嘛。

  甚至这个烤鸭和烧鹅都很好吃,也不知道是哪家店的,你决定以后订外卖都订这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