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上林摸了摸居灵槎胸前被当成置物法器用的白毛，一时还有点稀奇，就是不知道这根毛毛在居灵槎变成人形的时候是以一个怎样的形态呈现。
不过他没能感慨太多，在一人一鼠都清醒不到半小时后，谢风华像是提前算好时间，掐着点来了。
四周的嘈杂声瞬息安静，仔细看甚至能发现他们都团成一团瑟瑟发抖，可以听见咬牙颤栗声。
西装精英范的男子鼻梁上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瞧起来更斯文败类，金色镜链垂在肩颈处，随着他走动一晃一晃反射着金属的光：
“精神头还挺好？”
俞上林抬手把想要上去咬厉鬼一口的小鼠扒拉到身后挡住谢风华的视线，冷声说：“谢副部长还有什么没拿的东西么？”
小红果没有那么快见效，此时他声音还是一副虚弱无力的状态，刚好不用俞上林特意装样子。谢风华听了他这沙哑的嗓音才想起来自己当时太急，抽了血之后忘了给这两个小崽子留些吃食，不禁低笑着摇摇头：“倒是我疏忽了——”
也幸好南宫家这个小子后面一直喝药，能修道修个基础，不然这么几天可得把人饿出毛病来，坏了小槎之前的安排他罪过可就大了。
毕竟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恩人，恶人也要抱团，还是要支持一下对方的想法。
也不见他掏法器，手中自然出现几个聚灵果，抬手扔进俞上林怀里：“你一个，剩下的都给灵槎，他得补补血。”
俞上林只是把聚灵果放在一边，仍然警惕地盯着谢风华：“你到底要做什么？”
养了血再抽？把灵槎当活体血袋么？！
谢风华混迹人界数千年，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在防备自己，混不在意哼笑：“就是真当血袋养了你能做些什么呢？小子，教你个乖，不要把你的敌意暴露的太早，特别是在你没有能力的时候。”
说完对俞上林眨眨眼，转身离开。
“我们两个对他没用了。”
见厉鬼的身影消失，居灵槎一摆尾巴化作人形，拿起地上的聚灵果在身上随便蹭蹭就吃，有心无力地靠在俞上林肩膀上：“或者还有其他用处，但暂时是用不到我的血了。”
俞上林沉默：“……如果他再来抽血，抽我的血能不能起到和你血液一样的效果。”
“不知道，”居灵槎啃完一个又拿一个：“我们就在这里困着，根本不能确定他要做的事情，与其乱想，不如等着人来救咱们这一帮子……或者也可以努努力自救？”
“没法自救。”
居灵槎：“怎么就没法自救了？”
他说了才反应过来刚刚同自己说话的不是上林，而是身边隔着一层屏障的九色鹿。
九色鹿全身雪白纯净，只在身后大腿处有着九色的花色纹路，哪怕是被关着身上也没有一丝杂乱，头上鹿角不过一个巴掌大，声音也相对稚嫩，能听出来是个小孩子。
居灵槎凑近它问：“你多大啦？”
九色鹿歪头想想，确定对方只是单纯询问后说道：“应该七十多啦。”
妖对年龄之类的问题比较敏感，加上一般也很少能记得自己具体年岁，都是报个大概。
畜生啊——！
谢风华个畜生！
居灵槎瞳孔震颤。
鹿能通灵，更不用说九色鹿了，人界历史还有神曾经化作九色鹿下凡的故事。而跟神话扯上关系没别的意思，就是这妖种特长寿……长寿到他们三百岁才算成年啊啊啊！
简单拿人类十八成年来换算一下，它才不到五岁！五岁！！！
拐！卖！儿！童！
再看看这一屋子的妖，也别七七四十九了，直接上九九八十一道雷劫吧，直接给他劈成夸克看广告都复活不了。
俞上林轻柔地帮居灵槎按揉太阳穴：“好了，你要养血，我来问。”
“不，我来。”居灵槎拒绝了小孩儿的帮助：“你们人连十年一代都有代沟，更别说跟妖了。我来。”
他腿一盘，努力把自己声音压轻问：“我姓居，比你大几十岁，你叫我居哥吧。你们之前是不是跑出去过了？”
九色鹿抬头头看着他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有妖跑出去过。”
居灵槎：“他有看到什么东西吗？或者你给我指一下是谁跑出去了好不好？”
“不好。”九色鹿摇头：“他已经死了，但是我可以跟你说一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他费力的给居灵槎比划出一个长方形：“这个床，周围都是骨头，上面有人。人上面有个血池都是血……”
然后他说再说居灵槎都听不进去了，他脑子里只充斥着两个字。
——死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对居灵槎来说无异于重击，他尽量让自己声音抖动的不那么厉害：“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死的啊？”
“当然知道。”
九色鹿蔫了，一下子趴下去：“那个鬼在我们面前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