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无辜班长见到这深情告白一幕震惊松口并掉地上一个啃一半的苹果。
学委怎么对班宠下手了？
他怎么敢的啊！
他慌忙捡起苹果放桌子上，擦擦手后迅速调出屏幕拍下黑历史，然后才一巴掌拍在学委肩上深沉道：
“惊鸿，虽然筏子人特别优秀长得还可爱……当然，你也很优秀很有能力并且长得还挺好，但人筏子已经有对象了，你这么不太好啊……！”
每天放学校门口都有一个看上去年龄并不是特别大的男生笑着来接居灵槎，两人天天手拉手从校门口离开，一班人见多了，直接一步到位把两人当作情侣关系。
那男生一看就是人类，和居灵槎不可能是兄弟姐妹亲戚之类。要说是朋友的话……男生交朋友会天天拉手吗？
不会。
所以孔惊鸿此刻的行为看在班长眼里何止是不太好，那简直是非常不好！
说完还痛心疾苦地看着孔惊鸿，宛如看着自家身材样貌智商无一缺少却非要给人当三的犟种。
学委一脸复杂，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你不懂。”
班长惊呆了。
犟种到如此地步倒是少见，不喊人一起看都可惜了。
于是班长惊呆的同时瞬间跑出门，拉过来一堆看戏的小伙伴，预备万一班宠拒绝不狠他们就负责收尾工作让学委彻底死心。
居灵槎极其艰难地把自己的手从学委手中抽出来，讪笑：“学委啊，这世上名字里有槎的人很多……昭平市也有不少，我都没听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学委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半晌终于道：“灵槎，你的耳朵出来了你知道吗？”
？什么耳朵？
我的耳朵一直都在啊。
居灵槎抬手摸摸头顶，碰到那对毛茸茸的小耳朵是还觉得理所应当，耳朵就在头顶没错啊。
半秒钟后他在周围同学慈爱的眼神中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摸到了什么，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吧，不会这个时候结束人形阶段吧！
妖族升阶后人形阶段强制维持一个月，等期限到的那天随机挑选时间变回原形之后，就能随意在本体人形之间切换了。
居灵槎陷入沉默，同时飞快计算他距离一个月化形期还有多久。
今天十一月四号，离他变回本体那天还有半个月才对，不该啊……
班里人大多是人类，对妖的了解比外国人还不如，曾经年少轻狂还深信过外国人到了华区之后都是爱华的。
幼年被师傅逼迫背了一堆神话古书籍的班长在记忆库里搜寻半天无果，试探性问：“要不筏子你问问你家长？”
易界妖来人界上学应该有家长陪同的吧？
更何况这还是个没成年的妖崽子，出界比出国还远，都跨空间了。
居灵槎果断低头一顿信息输出，收到亲叔发来的解释后仰天长叹一口气。
化形时间是按照他第一次不受控变人形那次开始算的。
也就是他吃多灵果半夜在俞上林床上化形那回。
算算时间，正好是今天。
“不对，”居灵槎脑细胞一转：“你怎么从耳朵认出来我的？”
学委老神神道道：“我那天又没全晕……”
……
车祸中受到冲击的男生那天躺在后座，头昏脑涨迷糊中看到了一只白色小团子在车里跳来跳去，然后就感觉身体上的疼痛减少不少，甚至消失不见。
这才能看清那小白团是只约莫有成年男性手掌大的白鼠，不过那条长尾巴上全是毛毛。
本着严谨性原则，孔惊鸿当时并不太敢确定它到底是什么物种。
等看到那小团子在车内放下一张纸条跑走后，孔惊鸿才打开完好一新的车门下车，去前面抽出妈妈手中那张纸条看了一遍。
叫醒父母回到家，三人挑了一天去特管局询问这个店长叫居小亿的宠物店。
孔惊鸿父母并不知道哪家宠物店的店长叫居小亿，又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一家一家问店长名字，干脆直接到特管局问。毕竟特管局是专门管理特殊物种的官方部门，总的来说相当于妖在人界的警察局兼居委会兼政府部门等。
再然后亿总就被抓进去了。
耳朵加上名字，准确率已经很高了，人类社会的妖又不是遍地都有，昭平市只是相对发达一些而已。
居灵槎：“……”
对不起哦，第一次干没经验，下次一定在头上套个黑丝袜。
算了，下次做事还是留自己全名吧，不能一直连累叔叔。
班里人旁听完全过程并试图理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居灵槎作为凶兽，影响了孔惊鸿家人出了车祸，这里学委是受害方。但灵槎立马就自己造成的后果进行了补救，而且如果不是他当时补救及时，学委和家人很可能得在医院住十天半个月，这里居灵槎同学又成了热心市民。
后面学委家人为表感谢专门去找却把人亲叔不小心送进监狱……
加上居灵槎本人作为狙如这个物种根本没法控制自己本体带来灾祸的被动技能，总得来说，这两人之间关系不分析比较好。
于是一班人非常识趣的放过了这个话题，顺带以居灵槎为中心把他包围起来。
居灵槎用眼角余光发觉自己通往班门的路已经被堵死了，默默抬手交叉抱住自己两臂：“……你们想干什么？”
咳，有些事情不太方便男生说，说出来比较像耍流氓，于是由女生大胆开麦：
“那个……灵槎同学，我们能摸一下你的……耳朵吗？”
我说不行你们就会放开我吗？
居灵槎怀疑地看着前面一帮小孩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欲望和跃跃欲试，再次确认自己确实跑不掉之后，认命闭上眼，试图逃避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
“……你们摸吧。”
他脸上写满了舍身取义，说完之后还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一个人只能摸一下。”
人界灵气比较稀薄，就是俞家那个一口泉的阵眼灵气也只是相对浓郁些，跟居灵槎自己家住得山头可差了不少。
被摸秃了毛毛要很长很长时间才能出来，而他并不想当一只秃毛鼠鼠。
“一定一定！”
同学纷纷擦干净手有序排起队伍，某种方面来说，他们也挺有礼貌的。
只是一人摸一下累积起来也不少了。
事后居灵槎把脸埋在臂弯里，死活不让这帮小孩儿看到自己脸上的红晕。
丢妖丢大发了，绝对不能让这帮小孩儿看见。
一条布满白色绒毛的长尾巴在他身后来回摆动还没两下，就被异常羞愤的居灵槎一把抓住塞到肚子下面。
耳朵就算了，尾巴是真不能被乱摸。
一班人蠢蠢欲动的手爪子在看到小鼠的动作后可惜收起。
尾巴好像很重要的样子，可不能欺负过了。
……
居灵槎不愧是曾经打遍同伴的妖，很快缓过刚才那阵刺激，恢复正常脸色坐直身子，刚翻开大学课本准备算题时突得全身一僵。
他直接原地化形了。
同学们看到书桌上那只高度疑似老鼠的大白团子静默一瞬，瞬间躁动起来。
于是还在特管局开会的俞上林根本不知道他仔细护着的小鼠在学校被一个班的人轮流rua了一遍，对俞上林来说他估计得吃上一两个月的醋，但对一班人来说，这是他们高中生涯印象深刻的记忆之一。
毕竟俞上林失去的只是小鼠本体第一次被人摸的机会，可一班人收获了快乐啊！
.
“我认为，红月季连续案可能只是障眼法。”
对居灵槎身边发生一切丝毫不知的俞上林还在兢兢业业汇报工作，他的声音在办公室里清晰回响。
目光在面朝自己看来的一张张脸上扫视过去，俞上林顿了顿：“当然，这只是我基于目前发现线索的一种想法。”
他抬手将自己眼前的虚拟屏幕扩大，权限改成他人可看，把自己从数十件失踪案上发现的线索一一圈画出来：“红月季案已经持续四个月了，这期间我们一直在思考为什么红月季连续案中的失踪人没有普遍的共同点，有人有妖，却全是极其普通的人。全部案件的共同点只有嫌疑人故意留下的一束红月季。”
“当然，最近几次红月季案件告诉我们还有鬼气这一线索，虽然也是嫌疑人留下的。”
“但是，”俞上林着重点出那十几份记录有环境阴凉等词句的普通失踪案：“在这些案件中，我发现了共同点。”
“这些失踪人中，全部都是妖，看起来也很普通是吗？”
俞上林调出一份详细表格，上面是这些所谓“普通”妖在特管局登记的二重身份。
夔、文鳐鱼、天神、山犭军、酸与、鸺鹠、條虫庸、青耕……
“更详细一点来说，他们的身份都是有特殊影响的妖，也就是本体天生带有祸事或者福泽的妖，一般也称他们为凶兽和瑞兽。”
谢风华坐在最前面，看着面前一份份资料和证据没说话，给组员时间来消化。
“……可这跟红月季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终于有人提出了这一点，俞上林把带有环境阴凉等字样的全部单独放大：“这一点很好说，它们有同样的现场环境。”
“很多现场环境都有这种情况。”
这句话确实没说话，杀人分尸向来偏爱下水道地下室等地方，黑暗中行走的人更爱与自己气场相合的阴沟沟，但……俞上林微微一笑：
“这就是我想要讲的一个重要地方，这些部分都是富平学姐特意写上的。她记录这些并不是单独在记录环境阴凉，而是在记录鬼气。”
“富平学姐因为天生体质原因，可以看到鬼气一类的鬼魂事物。”
众人眼里多多少少带点震惊，纷纷把目光投向角落里那位女生。
富平平静地抬起头：“俞上林没有说错，我确实是想要记录鬼气。”
但是因为特管局并不接收鬼怪作案，并且案件中嫌疑人疑似妖族的痕迹也很多，她只能这样标记。
女生推推黑框眼镜：“而且我发现，红月季失踪案里现场遗留的鬼气跟这些普通失踪案里的鬼气同属一源。”
“有极大可能来自同一只鬼。”
.
“灵槎？你收拾好了吗？”
孔惊鸿站在班级前门等居灵槎收拾书包：“今天咱们两个一起走吧。”
居灵槎不可置否：“可以，稍等我两分钟。”
不知道一会儿小孩儿看到孔惊鸿是什么表情，居灵槎漫无边际地想着，可能会比较欣慰他在学校这么快就跟同学混熟了。
“走吧。”
“那个，请问是灵槎同学吗？”
两个男生刚路过学校著名情侣景观小树林，让一名眼生的女同学给拦住去路。微弱路灯下女生涨红了脸，指了指小树林里面：“我想找你说些话可以吗？”
居灵槎目光落在她背后那只手上，心里跟个明镜似的，不想在更多人面前让这个女同学伤心，于是对孔惊鸿眼神示意了一下：“学委你等我一下，几分钟就行。”
孔惊鸿作为一班人这几天多多少少也帮忙拦了几封情书，当下明了：“没事，我在这里等着。”
看着居灵槎跟女同学的背影消失在小道上，还特别成熟的叹了口气。
不愧是他们班班宠，这么受欢迎了。
……
“灵槎同学，我喜欢你。”
这位女同学也是个莽的，上来就是一句喜欢，两手拿着情书往前一递，正放在居灵槎伸手能碰到的高度，害羞道：“你……你看一下好吗？”
居灵槎沉默两秒，后退一步稍稍顷身：“抱歉，我高中并不准备谈恋爱。”
“高中的恋爱是最单纯的，灵槎同学，考虑一下好吗？”
女同学的语气里带上一丝恳切：“我们可以先试试。”
居灵槎摇摇头：“很抱歉，我并不喜欢感情被当作一种体验。或许你可以和跟你相同的人试一下。”
“……”
女同学直勾勾看着面前的男生，眼眶微微湿润，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的这样干脆。半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我打扰了。”
说完撕了手中写了很多天的情书，转身加快脚步，最后哭着跑走。
居灵槎叹了口气，不太明白为什么现在小孩儿明明一点大小却喜欢谈恋爱，只是一种情感而已，好像爱情就比友情亲情要高大上一样。
更何况谈恋爱还不一定有爱情。
他转身想要照着之前的路离开，却发现就在他眨眼的瞬间，面前刚才那个女生跑走的小路已经消失不见了。
眼前只有几棵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