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逐客令,内心最不快的就是女士了。她是好不容易才远渡重洋,花尽心思,以至冬外交使节的身份才面见到了真正的雷电将军,怎么能轻易退场?

  这个旅行者三番四次坏人好事,绝对不能放过他!

  就在九条裟罗听命去将女士请出去的时候,她不仅不从命,还不听警告地朝着雷电将军走了两步,妄言道:“我可是冰之女皇派遣来稻妻友好沟通的使节,将军当下立断的行为,是不是要好好想清楚了。”

  就凭着冰之女皇高贵的身份和愚人众的口碑,女士才敢在雷电将军面前如此表现。

  稻妻故步自封了几乎五百年之久,国力早就不能与他们至冬国相比了,能站在这里说话,她自认为已经很给这位雷国君主的面子。

  何况至冬要担任起推翻天理的丰功伟业,牵连着整个提瓦特的命运,新世界的进程不可阻挡,雷神不同意把神之心交出来也得逼着她同意。

  此刻,雷电将军不再多说任何一句话,而是缓缓从胸口抽出梦想一心,朝着女士的方向前进。

  无论女士自以为做的事有多伟大,无论她是否为至冬的执行官,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但雷电将军只服从于一个命令:“打扰我跟真的人,斩了。”

  无需恐惧,只需一瞬而已。

  在她平静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的女士甚至还没开始叫嚣,还没开始躲闪,已然化成了灰烬。

  无人能抗下无想之一刀,拥有神之眼的人,也无一例外。

  灰烬落在天守阁光滑铮亮的地板上,堆积起烧焦的骨灰,在雷光之中飞走了一只火红的蝴蝶。

  然而雷电将军没有收刀的意思,她面向僵硬在原地吃惊的旅行者,也将向其挥刀。

  今日的御前决斗,再无胜利者。

  雷电将军方才已发出了最后的仁慈,结果他们都没有一个离开,按照惯例,必须再斩一刀。

  目睹了女士在眼前瞬间灰飞烟灭的景象,空的大脑如雷轰炸,都是麻痹的。

  还好派蒙还算是清醒,想到雷电将军有提到“真”这个字,就立刻在空的兜里摸索出一封信,举起来大喊:“等等!我们有一封关于真小姐的信!”

  这封信像是免死金牌,摆在了雷电将军的眼前。

  她终于是收起了刀,说:“是么?拿过来吧。”

  派蒙战战兢兢地把信拿过去,递过去以后又快速飞回到空的身边去。

  雷电将军打开看了眼,确认了是真的字迹,便说:“旅行者,我准许你们活着离开天守阁。”

  待到他们都走后,雷电将军背过身,面向天守阁内的暗室,将信封塞入了胸口里。

  不多时,八重神子闻言赶来天守阁,对着正在宕机状态的“将军”叹气。

  “影,你终于肯出来了。”究竟是多久没见面了,明明鸣神大社和天守阁近在咫尺,八重神子却只能通过团雀送信来与影进行交流。

  而且将军还不一定每次都会将信送达,送达了也不一定会有所行动。

  “神子,我又能感觉到,姐姐她还在。”将军的体内传来了影的声音。

  八重神子就知道了,这几百年来影是遇到真的事才肯出来说几句话的,对于稻妻的政事基本很少过问,因为她认为将军的所有判断都是正确的。

  “都说不要紧张了,真一定不会有事,唉,可惜说了你也不信。”神子不知有多心累,她也多么想让真快回来,一直流落在外又没有任何消息算什么意思,就连影,她都快守护不住了。

  影许久才蹦出一句话:“刚才将军又处决了谁?”

  八重神子说:“一个要来拿神之心的愚人众执行官,代号叫女士,你不知道吗?”

  影不是很想知道这些:“愚人众……这种事交给将军就可以了,我在寻找真的意识,神子,你先回去。”

  八重神子眼神落寞:“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又要赶我走了?”

  影赶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她不是要赶走神子,而是不想让神子待在这儿等待,因为她正在与真构建联系,这个过程可能会无意识地将雷霆放出,她不想伤害到神子。

  “记得不要太累了,哎呀,剩下为什么还是我来收尾。”神子也明白影的意思,低头看着那一堆灰,就在想着要不要装盒子里,还给女士的下属,让他们将骨灰带回至冬去。

  天守阁每隔几年都有人闯进来说进行御前决斗,每次都是这样留下一堆的灰,清理起来太麻烦了,如果是稻妻人,她还要尽到鸣神大社宫司的责任,帮其净化灵魂。

  太麻烦了。

  但是没办法,谁叫她家的神明那么难伺候,万一伺候得不顺心,该遭殃的就是她了呢。

  须弥城呼玛伊家的旅馆,真把散兵带了回去,还帮他擦拭了伤口,把自己的床让给他躺着。

  可怜的阿散,为了她的刀赶到了沙漠,还在遗迹中遇险了,被雷劈了,被人打了,能为她做到这份上,真被感动了无数次。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帮你值班守夜,给你递水,现在你得好好睡觉。”真帮散兵盖上了被子。

  散兵窝在被子里面,只露出一双纯粹美丽的深蓝眼睛,低声说着:“我不疼。”

  那眼神,让真想起当年在村口碰到的被欺负的猫猫,更心疼了,一下子眼泪灌满眼眶:“骗人的,哪有不疼的伤口。”

  主要是那双眼睛,如果换成是紫色的,就跟妹妹一模一样了,她又是触景生情,又是想起了些过往。

  “谢谢您。”散兵递过去手帕给真擦擦泪。

  “不用对我用敬语,像以前那样就好。”真发现散兵真的温柔了许多。

  “以前?”

  “就是……嗯,很难形容,总之不要过于拘谨。”

  过后,散兵冷不丁地提问了一句话:“那我有资格成为你的眷属吗?”

  真毫不犹豫回答:“可以哦。”

  他再确认一遍:“我永远都会是你的眷属吗?”

  其实真不知道眷属的定义是什么,但既然这家伙总是陪在身边,那应该就算是眷属吧。所以她的眷属里有猫猫,有狐狸是不是?真记不清这些了。

  “对,永远都是。”真回应道,又给散兵拉了被子,“不说话了,好好休息。”

  眼见着散兵合上眼睛,呼吸有节奏有起伏,真才离去。

  终于哄睡下了,怎么跟哄小孩一样。

  真拿起刀,走出了旅馆,特地走到郊外无人的地方才拆开裹着刀身的长布。

  是时候该给刀做个好用好看的刀鞘了,一直这么包裹着,想用的时候得很麻烦,虽说她基本没怎么用过。

  当她把布条全部拆下来之时,黑夜的天空出现了一道雷电,仿佛将云层划破了一道口子。

  刀上也随之环绕着紫电,汇聚在一团的电流,跟稻妻时常穿梭来穿梭去的雷灵极像,或者说就是其中的一种雷灵,雷凝聚成的能量球体。

  当雷电球在刀身上附着后消散后,刀就传来了急促的声音。

  「姐姐!真!能不能感应到我的意识?!」

  “?妹妹?”真下意识就认定那是妹妹了。

  「真,是我,影。」接而声音又不像在刀里发出来的,更像是在自己脑内直接传达。

  连真的下一句回应,都只是用内心默念的话语交流,没有念出口:「是这样吗,原来我连你名字都忘了,影……」

  影冷静的话语中带着一点哭腔:「我知道,你不断在磨损,我都能感觉到的,姐姐,我不想失去你,你能回来吗?」

  真站起身,左顾右盼:「小影,你在哪里?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呢?为什么我见不到你?」

  影:「不要惊讶,我现附着在梦想一心里,正在通过刀与刀的共鸣与你联系。」

  真:「不是,我,我感觉,你就在我体内说话一样。」

  是的,很奇妙,明明没有在身边,究竟是怎么传话的。这样的场景,就类似于那日刚佩戴虚空终端的时候,听到的那个孩童的声音,只是她没有回应罢了。

  「当你拿起刀的那一刻,我就在你寄存到你体内了,很奇怪是吧?」影开始与真开起了一些小玩笑。

  「对啊……为什么还能这样?」真正想问。

  「因为我们是双生魔神,你我本质是一体。五百年来我都在冥想如何通过物体寄存和传达意识,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影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是双生的魔神,而不是双生的雷灵吗?

  真有些难以置信,难道她一直以来所认为的,都是虚假的记忆?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闪电,无比茫然。

  如果记忆都能是虚假的,那么这片天空,是否也是虚假的?她莫名得出了这个结论。

  「……小影,对不起,我无法与你相见。」

  真说出了那趟旅途是如何被制止,她又如何被迫逃离,陷入沉睡的经过。

  影得知这一切之后,内心反而安心了,并且她有更好的应对措施。

  「没事的,真,只要确定你没事,我们可以在一心净土相见,我来教你把意识转移到刀上,与雷电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