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年夜饭吃的很沉闷。

  江母强撑着病体坐起来,陪大家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江玺带着邻居家的小孩子去外面放鞭炮。他们这里是乡下,没城里管的那么严。

  晚上又下雪,江翊站在门口,咬着一根点燃了的烟,看着手机。

  [江翊:到家了,吃完了年夜饭。]

  收到消息的时候,姜堰词和曲夜洄还在酒吧喝酒。

  手机微微震动,姜堰词抿完最后一口酒:“曲总再开一瓶罗曼尼康帝?”

  曲夜洄一脚踹过来:“当你曲总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过年在家当孙子给七八姑八大姨送钱,今儿来你这里喝个酒还得送钱。”

  话是这么说,但曲夜洄也没喝尽兴。

  他熟练的走到酒柜前,输入密码,打开姜堰词珍藏的好酒,又拿了一瓶罗马尼康帝出来。

  回来时,看到姜堰词低头看手机,指尖再键盘上快速跳动。

  他轻嗤:“和你家江老板聊天呢?”

  “对啊!”姜堰词懒散的往后一靠:“要不是为了陪你这个孤寡老人,我现在肯定跟江老板回去过年了啊。”

  啥?

  曲夜洄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

  现在到底谁才是孤寡老人?

  [姜堰词:新年快乐。]

  江翊低头,眉眼温柔浅笑。

  身后是江父和江母争吵的声音,突然拔高一句,又快速降下去,好像怕他听到。

  江芳伸出手夹走他唇间的烟:“不让我抽,自己抽?”

  江翊眸色冷淡。

  他静静地看着江芳,不言语,也没什么表情。

  江芳被她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把厚厚的棉袄裹紧:“你这什么眼神?”

  江翊冷笑:“年后你和江玺断绝个关系。”

  江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放什么屁话?”

  江翊:“不断绝可以,你自己养儿子去。”

  江芳气势瞬间降了下来。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儿:“我嘴快,没兜住。不过上次你自己说的,就算告诉爸妈也没事。”

  “江芳。”江翊突然开口,截断她的自辩,他不耐烦的摩挲着指尖:“老子十八岁之后的日子全他妈围着你们转,你还不知足么?”

  江芳瞬间失声。

  面对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她是真的说不出话来。

  江翊读书成绩很好,大学要不是为了家里,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

  后面要不是为了家里,也能出国留学,好好学他的美术设计。

  江芳第一次觉得说话很困难。

  她憋红了脸,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江翊盯着她的头顶:“江玺的事情,你好好想想。”

  他没打算和女人结婚生子。

  江芳也完全不能照顾江玺。

  还不如让江玺彻底跟着自己。

  江芳第一次看到弟弟这么外露的神色,一时之间没转过弯来。

  江玺听了大半,等他舅舅进去后,他才站在他妈面前:“我觉得舅舅的提议挺好。”

  江芳回过神:“你……”

  “反正我生出来后要么跟着外公外婆,后来读了书直接跟着舅舅,你是我亲妈,但真没养我。”

  江芳怒道:“那我也是你亲妈!”

  江玺撇嘴:“舅舅不打算结婚,我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呗。”

  说完,江玺也不管他妈,跑回去找他舅舅去了。

  *

  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道路,姜堰词觉得自己喝酒真上了头。

  被曲夜洄随便一个怂恿,就找了代驾,上了车,往江翊老家的方向。

  [曲夜洄:祝我朋友,新年性.福]

  姜堰词嗤笑,把手机翻了个面扣上。

  人已经在半途,他也不是转头就回去的人。

  但这大过年的上门送……

  姜堰词轻啧,认命的给江老板打了个电话。

  “恩?”

  低哑磁性的嗓音从听筒中传出来,姜堰词摸了摸耳垂:“新年快乐啊,江老板。”

  江翊神色舒展,长腿一迈,坐在床上:“新年快乐,跟谁过的?”

  “曲夜洄,你认识。”姜堰词说道:“跟曲总干了两瓶罗曼尼康帝。”

  江翊哭笑不得:“房东大人海量啊。”

  姜堰词:“那不然能开酒吧?”

  说起酒吧……

  江翊想起了一件事:“老街巷子口那家叫‘刺客’的酒吧是你开的?”

  很好!

  房东也想起了一件事。

  他呵呵冷笑了两声:“是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跟我说什么了么?”

  江翊微微眯眼,危险雷达瞬间启动。

  本能的认为这不是一个好话题,某人打算秋后算账了。

  “第一次见面,你让我去找鸭子?”

  “老子开的是清吧,是清吧,是正经的酒吧!”

  姜堰词吼完,沉闷在胸口的酒气终于散了。

  他打开车窗,冰冷的风从车窗里灌进来,让他清醒不少。

  代驾司机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一开始没明白酒吧和鸭子的关系。

  后来明白过来,更没话说了。

  通话另一头。

  江翊显然没料到是这件事。

  他沉默的揉着眉心,过了许久:“……我没有。”

  姜堰词冷哼:“你确定?”

  江翊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让你单身的话去酒吧坐坐,喝点儿酒……”

  “来点儿艳遇?”姜堰词凉凉的接话。

  江翊:“我还不够艳?”

  “咳咳咳。”江老板这话说的,房东一时半会儿没法接受,被冷风呛着了。

  下了国道,拐入平坦的县道。

  姜堰词把这回事揭过去:“在家?”

  江翊点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开口:“恩。江玺领着一群孩子刚放完烟花,满身的味道。”

  “多好啊,帝都市区都禁多少年了,想放都没得放。”姜堰词看着导航,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他看了眼外面的地标:“既然在家,那劳烦江老板出个门,接个人?”

  江翊微愣,皱眉。

  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他抄起驼色呢大衣外套,脚步凌乱,步伐匆促。

  路过楼下,江玺问:“舅舅,你干嘛去啊?”

  江翊头都没回:“不用等我,晚上不回来。”

  江玺震惊:“舅舅,你夜不归宿?!我要去告状。”

  这话江翊听到了,但江玺要告状的人已经来了,他懒得和江玺浪费口舌。

  倒是江父,看着外孙:“你认识那个男人?”

  江玺:“谁?”

  江父难以启齿,他没法对着江玺说是你舅舅喜欢的那个男人。

  江玺装傻充愣,外公不具体问,他哪里知道是谁。

  江翊走的飞快,最后还跑了几步,呢大衣被风雪卷起,经过路灯时,身影被不断拉长。

  姜堰词靠着银白色的车身,修长的双腿微微屈起。

  风雪落在他的外套上,整个人显得愈发清冷,孤傲。

  江翊的脚步戛然而止,站在不远处看着路灯下的身影。

  他虽然家里艰难,但至少过年还有家人陪着。

  不像姜堰词,过年冷冷清清一个人。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白天不该丢下他一个人。

  胸口酸胀,江翊深深吸了口气,迈着步伐,稳稳的朝着打瞌睡的人走去。

  大手拂去姜堰词肩上积的雪花,敞开外套,把人裹紧来:“这么不在车上等?”

  江翊整个人都很温暖。

  姜堰词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攫取属于他的温暖:“怕江老板无视了我,找不到我啊。”

  江翊低笑,胸膛轻轻震动:“怎么突然来了?”

  风雪小了点,两人牵着手,江翊滚烫的手掌心温暖着姜堰词被冻得冰冷的手。

  直到把突如其来的礼物捂得暖和,江翊才松开。

  姜堰词轻轻挑眉:“没什么,就突然很想你,我就来了。”

  江翊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拉着姜堰词上了车。

  “我今晚没喝酒,可以开车。”

  姜堰词:“我今晚喝了酒,所以找的代驾。”

  江翊:“住的地方找好了吗?”

  姜堰词摇头,他是一腔热血,哪想得到这么多:“你帮我定。”

  江翊欣然接过这个任务。

  “这边地方小,没酒店,离我家不远有家民宿,干净整洁,你先住那儿?”

  姜堰词没意见:“好。”

  江翊调转方向,往民宿开,问道:“准备待几天?”

  “看情况。”姜堰词也还没想好,“你尽尽地主之谊,陪着我玩玩?”

  江翊立刻点头:“好,那我明天……”

  “你今天不跟我住?”姜堰词倏地挑眉,“江老板,你真当我是来睡素觉的?”、

  江翊忍俊不禁,低低的笑声在封闭的车内轻柔流转。

  他自然不打算让姜堰词一个人过,本来就是准备留下来陪他的。

  民宿很干净,是租给别人来开的民宿。

  加上江翊一家不怎么回来,民宿老板没认出江翊。

  但当江翊提出只要一间房时,老板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盯着两人好奇的看。

  年三十出来开.房,还是两个男人,真是稀奇啊。

  江翊带着姜堰词上了楼,房间在六楼,不是面对面的格局,走廊另一端是栏杆,并非房间。

  江翊先推门而入,姜堰词跟在他身后。

  倏地!

  前面宽厚的背影突然转身,拽着他的手腕猛力一拉。

  人被江翊按在门上,紧接着,江翊的唇便追了过来,舌尖轻抵,抵开齿缝钻了进去。

  冰冷的房间内,暧昧气氛高涨,姜堰词竟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浑身发烫,迫切需要一个宣泄的机会。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但江翊非常想姜堰词。

  刚才在路灯下看到这个人,他就想把人拽进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姜堰词被翻了个身。

  滚烫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攻势汹汹。

  “艹!”姜堰词忍不住仰头喘气,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江翊今儿兴致非常高。

  翻来覆去的翻腾了许久。

  处理完后,江翊满足的躺进被窝,揽着姜堰词的腰把人护在怀里。

  姜堰词迷迷糊糊皱眉,往江翊怀中钻了钻,找到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

  江翊低笑,抬起右手,看到手指上很明显的两个咬痕。

  今晚要的狠了,姜堰词最后承受不住,是咬着他的手指疯狂挣扎。

  以至于,他的手指留下了两道深深的齿痕。

  江翊不觉得疼,反而非常喜欢这两道齿痕。

  就着昏暗的光,他细细欣赏了许久,才喟叹一声,躺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