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烨找出来C语言教材，垂着眼翻着书页，微微一顿开口道：“若有定义：double x[3] [5]；则x数组中行下标的下限是什么？”
听完时烨的提问，纪昭扬的眉毛抽了一下。
Double是什么意思？
这道题明明之前做过，现在为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该死。
原本基础就不扎实，时烨突然这么一问让纪昭扬彻底懵圈。
纪昭扬抓耳挠腮，连忙松开手机。“唰唰......”埋着头翻书，试图迅速找出能让他解答出这道题的“线索”。
纪昭扬发现C语言书上标注着各种神秘的符号和数字以及英文字母，像天书一样。
时烨微微扬起嘴角，抬起眼看他：“上次教你的那些都忘了？基础题都答不出来，还想及格？”
纪昭扬用余光看着时烨，连忙否认：“没有......我......让老子想想。”
纪昭扬记得很清楚，不久前时烨给他讲过这道题。他当时还会做来着，可现在大脑像是生锈一样就是运转不起来。
就不能争口气在时烨面前表现一次？
“好了，我从头到尾重新给你讲一遍。进度没学多少，这几天复习完全来得及。”时烨也不再难为他，抓紧时间给他讲题。C语言这门课程比较灵活，得熟悉语法基础以及方法规则，才能编程。
当然编程最重要的是思维方式，这么短时间纪昭扬恐怕养成不了这种能力。
所以就让他死记硬背下来，先把考试应付过去。得亏现在没学多少，这几道编程题背起来也容易。
时烨这一晚上先带着纪昭扬复习了最基本的语法知识，而后每一道课后题都详细分析思路。时烨捏起笔，时不时还圈出几道重点题型，叮嘱纪昭扬明天白天没课的时候多看看。
对于大学考试，试卷题干其实和书本上的差不多，无非换个了数，多拐那么一小点点弯儿而已。
时烨觉得以纪昭扬的智商，如果他用心学会轻而易举拿到这些分数。
毕竟这样一个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孩子都能考上985大学。可见这人就是高中老师常说的“脑袋瓜子好使，就是太淘了。必须拽着他学习，否则他没那个自觉性。”
时烨性感且温和的声音透过耳机传入纪昭扬耳中，犹如绵密的糖霜般。纪昭扬一直觉得时烨的声线很好听，像是有特殊魔力一样，能让人不知不觉陶醉其中，即使讲着复杂难懂的C语言也不会让他走神。
纪昭扬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转着笔，认真听着时烨讲着，生怕漏掉哪句话。难得遇到不懂的地方还会动起笔记着笔记。
偶尔还会抬起眼皮，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看着时烨。
“这道题理解了吗？八成会考填空题。”这时时烨问道纪昭扬。
“嗯，还行吧。”纪昭扬淡淡回应了一句。时烨都讲的这么详细了，如果再听不懂，他就是猪脑子。
时烨看了看纪昭扬的表情，就能猜出来他这道题应该是明白了，于是继续往下讲着。
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查寝室的学生会学生在敲门催促着熄灯。季寻答应了一声“好”，就走到门口关了灯，瞬间寝室被柔和的白光填满了。
寝室四个人都没有上床睡觉，桌子上都开着台灯在复习，每个人的台灯都在书桌上洒下舒适的光线。
纪昭扬记得他上一次挑灯夜战还是在高三。纪昭扬自打上初中以来就很混，但是很有理科天赋，只要认真听讲，他就能听明白。当然绝大多数时候，纪昭扬是坐不住的。所以他班主任一直盯着他学习，整个高三，纪昭扬基本都是站在门口听课的。
纪昭扬本想着大学玩个四年，如今他也是万万没想到在没有老师看管的前提下，自己也能主动去学习。
由于平时的松懈，除了季寻之外，其他三个人此刻才开始拼命复习。都希望能在最后的时刻迎头赶上，最起码拿个六十分，对外也好说一句“没挂科”。
时烨看到寝室熄灯了，告诉纪昭扬晚上用点时间把他视频里讲的那些题重新归纳一遍，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就这样寝室-食堂-教室，基本三点一线的生活持续了一个星期。纪昭扬每天下晚自习洗漱完都会摆着和往常一样桀骜冷淡的脸，问时烨“今天有空讲题吗”，时烨一次都没有拒绝过。
周末两天时烨都是给纪昭扬先讲大半天题，然后带着纪昭扬温习之前学过的内容。
对于纪昭扬最愁的大外，时烨想了个最笨但是最好拿分的办法，就是“背翻译，背作文”，先把能拿下来的分搞定。
因为单词、语法这些东西都需要日积月累，短时间内无法有太大的提升空间，只能多给他讲一些解题技巧。
同时时烨也祈祷纪昭扬能多蒙对一些选择题。
纪昭扬一直觉得时烨英语先天上就有优势，一口纯正流利的美式英语，发音比英语老师都准确。
直到周日晚上，纪昭扬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会不会耽误时烨的休息时间？毕竟时烨没义务天天教他学习。时烨平时在学校上完课还得去公司工作，他可比自己忙。
可时烨这一个星期从来都没和他提起过这些事。
纪昭扬心里升出些许的愧疚，盯着屏幕的人，硬邦邦地问了一句：“这段时间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时烨回答的很直接，继续道：“明天考试，今晚好好休息。认真做题，肯定会及格，尤其英语，至少不会拿零分。”说到“零分”时烨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纪昭扬一眼，毫不掩饰的调侃。
“那得看老子心情，没准这次还考零分。”纪昭扬口嗨道。
“好了，快去睡觉吧。”
听完时烨的话，纪昭扬就挂了视频，顺着台阶三步变一步长腿一迈上了床，躺在了床上打算早点睡觉。
—
这天晚自习后，各科课代表分发了期中考试试卷。
高数课代表季寻拿着纪昭扬的试卷道：“兄弟，不错啊，八十分。”
大学的高数用心复习不容易挂科，但拿高分还是很难，普遍都六七十分，纪昭扬的分数在班级里算是拔尖的了。
纪昭扬瞟了一眼季寻的试卷：“你九十夸我八十。”
“纪昭扬你英语居然考了六十一分！！”这时英语课代表孟语婷拿着纪昭扬的试卷，满脸惊讶的表情，像是看到了重磅新闻一样。而后递给纪昭扬试卷，眉毛轻微挑起问道：“怎么进步这么明显？有人教你了？”
纪昭扬接起英语试卷，虽然面不改色，内心却在窃喜。
“运气好，多蒙对些选择题。”纪昭扬将英语试卷放进书包里，不咸不淡回应了一句。
“从零分到六十一分，这是质的蜕变啊！”李想应和道，嗓门还挺大，引来其他同学的注意。
“小点声。”纪昭扬四处瞟了瞟，沉声回应了一句。
这零分的坎算是过不去了。
这下基本全班同学都知道他英语考了六十一了。
纪昭扬从裤兜里抓起手机，打开微信的置顶，盯着聊天屏幕一会儿。抬起手输入文字，最后别别扭扭的又一个个删除，什么也没发熄了屏又放回了兜里。
算了不和时烨说了。
这时林思明默默把C语言试卷放在纪昭扬桌子上，连眼皮都没抬就走了。
C语言七十五。
其实C语言纪昭扬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知半解，考的这些分都是把时烨画的重点题背明白了。如果再考深点，他觉得拿个及格都费劲。
终究得感谢时烨。
纪昭扬将C语言试卷放进书包之后，抬起头发现孟语婷一直在盯着他。
孟语婷这种像是看穿一切的眼神，让纪昭扬有点发毛，忍不住问了一句：“干嘛这么看着我？”
“你确认你是蒙的？”孟语婷慢悠悠说了一句。
纪昭扬说多蒙对几道选择题之后，那几个神经大条的男生倒是没多想，信以为真。但是孟语婷发现了，纪昭扬的翻译题和作文题都答得很好，整篇试卷都是靠着这两个题型才撑起来的及格。
明显是有人给他押题了。
据孟语婷所知，班级里英语好的就她、季寻和林思明。她和季寻都没有辅导过纪昭扬英语，林思明更不用说了一字千金。
英语进步的如此明显，必定有大神辅导。以孟语婷对纪昭扬的了解，纪昭扬不大可能结识外班的学霸，所以她合情合理推测：
那个辅导他英语让他进步神速的，就是她们班导生——时烨。
“对了婷婷，你这么问我想起来了。昭扬这段时间，一直在认真学习，晚上好像一直都在视频。”孟语婷问完，季寻一只手的手心平摊，另一只手握成拳，锤在平摊的手上，像是大彻大悟一样。
“和谁视频啊？”孟语婷探过头，一脸八卦的表情问道纪昭扬。
纪昭扬扫了孟语婷一眼，他明显感觉到了，孟语婷好像猜到了什么。
可能是心虚，纪昭扬撇过头，没有直视孟语婷满是好奇却又洞察一切的双眼，没什么情绪地说了一句“没谁。”而后匆忙忙拿起书包和室友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