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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紧张啊燕老师。”开车去和那个女学生见面的时候,时翩看着副驾驶上的燕归南,好笑地安慰道:“一会儿见了学生,人家两位还笑话你。”

  燕归南没吭声,像跑神了一样盯着窗外的风景瞧,在时翩已经将这个话题揭过去的时候,才嘴硬地低声说了句:“没紧张。”

  车辆已经驶入地下停车场,燕归南和那个学生以及她男朋友今天约在旁边的咖啡馆里见面,时翩降低速度,寻找到一个停车位,才接他话茬,

  “行行行,我紧张好了吧,男朋友,这算不算是我第一次坐实师、师——”

  时翩卡壳半天,发现叫师母有些不对劲,于是把称呼含混过去,笑眯眯地说:“我好紧张啊,你学生不喜欢我怎么办,会不会把支票丢在我面前,让我带着钱离开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燕老师眉头皱起来,觉得自己并不是完全能理解时翩的脑回路。

  “时翩,你……”

  两个人下了车,往咖啡馆走,而时翩还在那边继续幻想:“……到时候你就把支票撕碎,然后告诉你学生,我是你真爱,我们是不可能被拆散的,然后你再把那一整个桌子都给掀翻,拉起我的手就跑,当然——”

  他牵着燕归南的手站在了咖啡馆门前,意犹未尽地补充了一句:“照片还是要的,你记得拿上再跑。”

  “……”这个话题从一开始就触及到了燕归南的知识盲区,让他很不能明白教体育的老师每天都在涉猎一些什么东西,他嘴巴张了又合,最后看似很严肃实则茫然地说道:“但是,这个假设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不是吗?”

  “嗯?”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时翩,不要妄自菲薄。”

  “……”

  两个人说着话,忽然听见身后一声轻笑,燕归南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结果那个人双手投降似的举起来一点,脸上还有未褪的笑意:“燕老师,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帅。”

  “……这位是师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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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坐在了他们提前订好的位置上,时翩也依然没能从刚刚自己竟然在燕归南学生面前犯蠢这件事中回过神来,尤其对面那小姑娘还一直笑得很开心,她将一封信双手尊敬地递给了燕归南,说道:“老师,能帮到你,我们就很开心了。”

  她旁边坐着的男孩子也跟着一起笑,“说起来,燕老师,要感谢您,我和她啊,最近总因为一点小事闹矛盾,那天翻出这张照片,我们两个一起回忆了很久高中的日子,到最后把所有心结都说开啦,实在谢谢您!”

  女生把话题引向时翩,“时老师,第一次见,您比我想像得还要潇洒,和燕老师天造地设。”

  时翩又美滋滋起来了,正想开口谦虚一两句,只听对方紧接着继续说:“我代表所有燕老师教过的学生,同意这门婚事!”

  在场的人都笑起来,时翩作为事件主人公,羞耻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别聊我了,你们师生好久不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哎总之就是别聊我了!”

  他抓了一把头发,把原本就支棱的乱毛弄得更加乱糟糟,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一个高中老师,倒更像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了,正心慌意乱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旁边的燕归南忽然把他的手摘下来,两人在学生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十指相扣,他听见燕归南郑重地说:“谢谢。”

  于是一颗心也奇异地放松下来,他跟着一起点头:“实在感谢。”

  在漫长的时光长河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还有人收藏这样的回忆,都实在是太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即使充当的只是别人某段记忆里的过客,但若是能因此让这个人的回忆变得更好,那不也是很好的事情么?

  你瞧,在此刻,在这个信封里,不就是“所给予的,必将收到反馈”?

  送走了那两个学生,燕归南才颤着手去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旧照片,跨越好几年的光阴,已经有些泛黄,但可以看出被收藏的很好,照片上是更加年轻一点的燕归南,正低着头和旁边的女学生说着什么,大约是加上了拍摄者的心情,充斥着朦胧青涩的美好。

  在画面正中偏下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教案以及标题,而在照片背后,有人用钢笔写上了日期。

  时翩深吸一口气,声音也有些颤,他用汗湿的手指轻轻划过燕归南的唇角,“别哭,是好事。”

  是沉冤得雪,是柳暗花明。

  “燕老师,走向新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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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翩:禁止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