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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不迟生气了。

  没有任何预兆,明明当天还有为了桑丛豁出性命的架势,第二天再上学,就已经是不咸不淡的模样,桑丛还没意识到这件事,十分关心地问他:“伤没事吧?”

  他斜瞅了桑丛一眼,轻飘飘地点了点头。

  什么毛病?桑丛有点纳闷,再往后则是完全地看出来了:这人在生气。

  虽说生不生气的,全班估计除了桑丛也没别人能看出来,都是他一面之辞,但是既然自己好哥们都这么说了,何大壮也理所应当地站在了他那边:“生气就生气呗,小心眼,不理他。”

  这样似乎也不太好,应不迟还为自己受伤了呢。

  桑丛咬着笔杆,神色间十分纠结,摸不透对方生气的点,根本没法对症下药;他仔细回味了一下两个人之前的交谈,也知道症结就出在最后说的那几句话上,到底是什么呢……

  他想得入神,忽然灵光一闪,在数学课上猛地一拍桌子,同时掐了一下何大壮的脸蛋:“我知道了!”

  何大壮:……

  何大壮用十分惊悚的、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他,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放眼望去,全班人都诧异地盯着他瞧,连带着讲课讲到一半的燕归南。

  他立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态度诚恳地认错道:“我错了,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在课堂上大声喧哗。”

  “……”燕归南的词都被他抢了,因此只能没什么存在感的推了推眼镜,“把今天讲的公式抄一百遍。”

  “知道了。”桑丛颓丧下来,何大壮在旁边捂着嘴嗤嗤地幸灾乐祸,他觉得丢人丢大发了,一整节课都没怎么吭声,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模样。

  下了课,何大壮见他还是蔫蔫的,便安慰他道:“你现在知道要面子了?之前被老师呲了那么多回也没见你这么丧啊。”

  桑丛将头埋在胳膊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昨天在应不迟身边哭得太真情实感,现在还有些肿,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惨;他心里仍很失落,不仅是因为抄公式这个事,更重要的是,全班都在看他,哪怕是因为取笑,可是应不迟都没看他一眼,背脊挺得那么直,仿佛看不见这几分钟的骚动。

  他忿忿地想:背挺那么直,怎么不去代言背背佳啊,真是烦人。

  自己费劲巴拉走到应不迟身边,现在倒好,说错了一句话,就全回到起点,关系弹性实在略大,难道哪天自己哪句话把他哄高兴了,应不迟还要逮着自己亲嘴儿不成?

  ……然后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脸慢吞吞地红了。

  全程围观的何大壮:?

  少男的心思你别猜,怎么生气还带脸红的?

  反正不管怎样,桑丛高效率地把应不迟对他的单方面冷暴力转换成了双方谁也不理谁,放学时候也不跟着绕路了,还故意在何大壮面前趁应不迟经过的时候大声嚷嚷:“真开心啊!再也不用绕!路!回!家!了!”

  震碎了可怜的何大壮的耳膜,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上了和应不迟相反的道路。

  其实你要说桑丛心里真的不心虚吗?那肯定不是,但是也绝对罪不致死,毕竟人在极度慌乱的时候很容易说出一些看似抱怨实则暗含关切的话,谁料应不迟实在是个一根筋的棒槌,哄也哄不好,就会扮酷,当他很吃这一套么?

  他的脸哭丧起来,答对了,他还真的很吃。

  桑丛一路郁闷地踢着小石子,边走边回想和应不迟的点点滴滴。

  平心而论,应不迟其实并不能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酷哥:桑丛作为一个标准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孩,更加追逐力量的碾压,非要形容,大概就是以前港片里风靡的古惑仔类型;而应不迟,只是长了个看上去很酷的脸,生了个不爱说话的个性,深入了解一下,和他的设想根本不一样,反而某些时候蠢的可爱,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演的叱咤风云的大哥大。

  深藏不露也好,淡泊名利也罢,就算和自己的设想完全不一样,也只能凑活过了,谁让…谁让自己喜欢他呢。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再抬头,就看到几个熟的不能再熟的人。

  “拜托,你们薅羊毛也要换只羊吧?”他看着面前的几个小混混,极度无语,“你们又想干嘛?”

  “不想干什么,就是最近手头比较紧……”为首的那个人笑得一脸不怀好意,“今天怎么没跟你那酷哥一起走啊?”

  桑丛可不觉得这几个人是来跟自己唠嗑的,他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咽了咽口水说:“手紧是因为你手腕上那皮筋儿太小了!…谁说我俩不一起了?他…他尿急上厕所去了!”

  “哦——这样。不过在一起不在一起也没事,反正他没什么用,长那么大一块,竟然只会挨打,真是个笨蛋。”混混头语气轻蔑地说。

  这话可算是戳到了桑丛的雷点,他瞬间恼了,将书包往对方身上一砸,“你说谁笨蛋?你说谁笨蛋!我看你才是个大笨蛋!”

  战火一触即发,桑丛以一敌众肯定打不过,不久就蜷在了地上,眼看一个人的拳头就要招呼到自己左脸,他本能地闭上眼睛,拳头却迟迟未落,他再一睁眼,才看见应不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此时握着那个人的拳头,冲他道:“跑远点。”

  他又想哭了。

  他跌跌撞撞地去不远处人多的街上呼救找警察,应不迟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觉醒了任督二脉,一个人打几个,竟也没落下风;只是旧伤未愈,时间久了就有些撑不住,桑丛回来时就见混混首领手中亮光一闪,反应过来时他撕心裂肺地大喊一声:“应不迟!”

  那个人亮了刀。

  后来的一切桑丛就记不分明了。

  他只记得呼啸而来的警车和救护车,以及应不迟伤口滴滴答答流着的血,汇成一小摊,把他的手也染红了;他跟着上了救护车,在医院和闻讯赶来的桑爸桑妈以及应不迟的妈妈面面相觑,只会流眼泪和道歉:“对不起,都怪我。”

  桑家父母没说什么,倒是应妈妈看上去很讲道理,还给桑丛纸巾擦眼泪,很有条理地说道:“我都问清楚了,是那几个小混混一直找你们两个麻烦,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怎么会不是呢。桑丛低着头掉眼泪,抽噎着说:“我不应该走那条路,我应该和应不迟走另外一边,这样就不会碰见他们了……”

  桑家父母仍然插不上话,应妈妈持续安抚他:“没事孩子,应不迟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别担心了。”

  ……气氛好像一路朝着诡异的方向去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桑丛是应家亲儿子。

  他们进了病房,应不迟安静地闭着眼,手上还打着点滴,桑丛立刻又开始鼻酸,他小心地摸了摸对方的手背,转头对一直做壁上观的自家爹妈说:“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他休息。”

  然后又对应妈妈说:“不用担心应不迟的学习,我会帮他补习的。”

  他话说了一半又有些忐忑,猛地想起应不迟上次好像考了倒数第一,也不知道应妈妈知道不知道,反正他是没敢说,尽挑些好听话讲,“那阿姨,我先回去了。”

  “……等等,桑丛。”应妈妈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叫住他,“阿姨有点事想单独和你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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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大壮:非要壮壮每章都对这两个狗男男扣省略号吗?

  祝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来年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