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宁快步追上去，他在暴怒的父亲身边小声问道：“父亲，您真的不管大哥了吗？他真的不能做这个手术。”
楚老爷子重重哼了声：“我就当没他这个儿子，他要寻死，谁拦得住他？”
楚嘉宁赔笑道：“父亲，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现在不是说气话的时候。”
下属打开车门，楚老爷子坐进去，楚嘉宁想跟着一起却被拦在车外，车窗下降，楚老爷子看向自己的小儿子：“我会给他留好退路，但是如果他真的心意已决，”叹了口气，“我们又能拿他怎么办？”
如果现在闹死闹活的人是楚嘉宁，那楚老爷子有的是法子整治，可现在这个人是楚煜修。
楚老爷子左右不了他。
楚嘉宁送走楚老爷子后，又准备去找二姐楚倩商量对策，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主宅的大厅里就只剩楚倩一人，楚煜修不知所踪。
见楚嘉宁摇头张望的模样，楚倩开口道：“别看了，大哥已经走了。”
楚嘉宁压低声音：“我们现在去找温以煊，应该还来得及。我们说话大哥不听，那嫂子说的话他总要听吧？”
楚倩翻了个白眼：“首先，他不是我们嫂子，好吧本来之前有可能是的，但大哥自己作死把人作没了；其次，大哥刚刚跟我说了，如果我俩敢跟温以煊提这事，你的零花钱，我棋场战队的赞助，全都没了。”
楚嘉宁哭丧着脸：“那怎么办，难道咱们真的要坐以待毙吗？父亲看样子也不会管大哥了……”
楚倩深吸一口气：“我们只能旁观。”
作为棋手的她，总能在棋局中找到那个活眼，但眼下，这个局，是死局。
唯一能拯救楚煜修的人，现在却不要他了。楚煜修就像被抛弃的信徒，注定只能走向深渊。
另一边的楚煜修此刻已经赶到了医院。
他不知道的是，仅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面除了院长还有风尘仆仆赶来的两人。
楚老爷子一脸严肃，白汐还喘着气，她身上的米色风衣还沾着颜料，可怜的医院院长被两人堵在角落，瑟瑟发抖。
白汐觉得自己真是为这两人操碎了心，她本来在白港市的一座小山上写生，突然接到了医院院长的电话。
白汐歪头用脸颊和肩膀夹住手机：“沈院长什么事啊，我之前答应给你的画会给你的，你别这么急啊。”
沈院长在那头语气复杂：“我倒也不是催你的画，你还记得楚总吗？”
白汐嗤笑一声：“楚煜修谁不记得？他现在估计还在追妻路上，我看人家以煊肯定不会再要他了。”
沈院长叹了口气：“他跟我说要做摘除腺体的手术。”
白汐惊得画笔都掉在了草坪上：“什么？！”
另一边在医院有眼线的楚老爷子也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于是这两人用最快速度赶到了医院。
“你不能给他做这个手术。”白汐郑重地向沈院长说道，顾不得一旁的楚老爷子，她此时已经没空搞那套社交礼仪了。
“他要做就让他做吧。”一旁楚老爷子说的话则是让人惊掉下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院长还没来得及消化完这两句话，白汐就惊诧到差点蹦起来：“您说什么？他是您的儿子，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吗？”
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人，但楚老爷子还是出言道：“如果这家医院不给他做，他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做。这孩子从小就是这样，只要是他下定决心的事情，没人能阻止。”
沈院长颤颤巍巍道：“楚总现在正在隔壁准备签术前通知书，那这手术还做不做啊。”
楚老爷子一锤定音：“做。做完之后把他的腺体冷冻好给我的人，你再给他个假的糊弄他。”
不等二人开口，楚老爷子无奈道：“他做完这个手术肯定也会顺手把腺体毁了，那样他就是真的没有退路了，现在我们把腺体掌控好，至少到时候他后悔了，还能把腺体装回去，就还有得救。”
白汐没有异议，就算她再是楚煜修温以煊的好友，但既然人家的家人都发话了，那她也不必再多掺和。
而休息室里，楚煜修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术前通知书，连个眼神都不肯施舍，就大手一挥在尾页签上了自己的姓名。
一旁的万铮还想说些什么，楚煜修挥手示意对方离开，离手术还有一段时间：“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休息室里静悄悄的，楚煜修靠在沙发上，闭着眼，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因为是重要客人，所以楚煜修的手术被优先安排，没一会儿就有医生进来通知他准备手术。
腺体上遍布神经，它是Alpha所有力量的来源，却也同样敏感脆弱。
即使打了足量的麻药，但楚煜修的腺体却依旧剧痛难忍。
这个手术其实风险并不大，对医生来说也没什么手术难度，只是对患者来说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两小时后。
楚煜修的颈后被缠上厚厚的纱布，被医护人员推出了手术室。
被剜下来的腺体泛着粉色，还有一些血水粘连着。
“把腺体给我。”
楚煜修低声道，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主刀医生不自然了一瞬，恭敬道：“好的，但您的腺体上还有一些血液，我们处理好了就给您，您先在病房休息吧。”
如果是正常状态的楚煜修，他一定立刻就能察觉出对方的隐瞒，但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虚弱，做完手术没有昏睡过去已经是他能撑到的极限了。
嗯了声，楚煜修不再开口。
推入病房后，在外面等候的万铮立刻围了上来，楚煜修手术期间他接到了楚老爷子的命令：务必照顾好楚煜修。
知道楚煜修现在正处于虚弱期，万铮没有说话，他走上前给楚煜修掖好被子，然后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注释着床上Alpha，准确来说是没有腺体的Alpha的一举一动。
饶是意志力再坚定的楚煜修在此刻也开始意识模糊，他觉得颈后空荡荡的，可那空下去的地方却又莫名撕心裂肺的疼痛。
“修哥。”
楚煜修听到有人在呼唤他，那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到遥不可及。
“煊煊，”楚煜修闭着眼，笑得温柔，“我现在是Beta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