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煊懵了，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怎么…$…”
楚煜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煊煊，是想要联姻吗？我也可以跟你联姻的。”
温以煊看向楚煜修身后一脸菜色的柳浩阳和柳桐，先问道：“我母亲在哪？”
柳浩阳低声道：“我让我老婆带她出去购物了。”
松了口气，只要柳婉晴不在这里就好，温以煊这才回头看向楚煜修：“我是要联姻，但不是跟你。”
楚煜修急得快要发疯，又或者说他已经疯了：“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 难道你要跟那个人联姻？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两天？”
天知道楚煜修刚在医院接受治疗就得知温以煊逃离的消息有多发狂，他几乎是瞬间就想打开治疗仓的门，在被医护人员阻止和万铮再三保证自己会立马解决后才作罢。
而楚煜修今早才结束治疗，就往柳家这边赶了。
充当着司机角色的万铮在前排赔笑道：“小楚总，虽然柳家是答应让咱们去了，但是柳老爷子说的是让您跟他的小儿子柳桐联姻。”
楚煜修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我就不该对你的办事能力抱有希望。”
但只要能让他进柳家，就不怕见不到温以煊。
而这点也确实在楚煜修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温以煊的还有这一层真实身份，从他失控醒来后他就一直忙着找他，还真没有抽出空调查他的身世。
不过就算现在才知道，也不算晚。
面对他明显不算好看的脸色，柳浩阳也不好说什么，一旁的柳桐则是直接也摆起了脸色，气氛很是尴尬。
直到楚煜修提出要跟温以煊见面，柳浩阳还想周旋，楚煜修直接发出最后通牒：“如果这次不让我见到，以后我也有的是手段见到他。今天不让我见到的话，我们两家的合作，之后也免谈了。”
柳家不是失去不了楚家这个合作伙伴，只是在柳浩阳看来这个代价着实太惨重，不划算。于是他赔笑道：“楚总哪里的话，我这就带你去。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解决就好。”
而楚煜修赶到现场时，看见的就是温以煊正专注地看着那个野男人的手心。
电光火石间，楚煜修就拉开了二人，他原本以为温以煊联姻是被逼的，可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因为温以煊在向柳浩阳确认柳婉晴不在柳家后，先是松了口气，然后起身绕开楚煜修，看向捂着左手的何执：“你的手没事吧？”
何执一脸疼痛难忍的模样，笑得勉强：“有点痛。”
楚煜修怒气快要溢出：“他的手痛什么痛？我刚刚根本没碰他手！”
楚煜修此言不假，他刚刚直接拽住对方的胳膊把对方甩了出去。
温以煊理都不理身后快要发狂的Alpha，他朝何执伸出手：“给我看看。”
何执的左手即使被右手捂住都能看出此刻还在不停地颤抖，他面色苍白地摇摇头：“没什么好看的。”
柳浩阳在这时开口：“小温啊，好好和楚总聊聊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就不跟着掺和了。”
温以煊不可置信地望向柳浩阳，他不明白对方明明已经承诺了要保护他为什么现在又出卖他。
但柳浩阳并没有多做解释，他拉着还想说话的柳桐离开了。
柳浩阳的话让温以煊不得不转身面对楚煜修：“如果你是想跟我联姻，很抱歉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楚煜修后槽牙都咬紧了：“好，既然你不想跟我联姻，可你为什么要跟他联姻？”
何执心中发笑，这楚煜修还真是行事莽撞，他面上担忧地走上前望向温以煊：“温温，你……”
“谁允许你这么叫他的！”楚煜修情绪波动得厉害，他本就刚刚才从治疗仓出来，刚刚结束易感期的他身体状况着实不佳，情绪像是火药桶一点就炸。
“我允许的。”温以煊声音冷静。
楚煜修像泄了气的皮球，蔫了。
“楚总，我以为我之前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温以煊不动声色地把何执护在自己身后，他是真怕楚煜修一发疯又要做出什么荒唐事。
“我真的知道错了，”楚煜修语气急促，这和温以煊印象中沉稳的他有着天差地别，“可你不能连赎罪的机会都不给我。”
楚煜修看了眼何执，又看回温以煊，语气哀切：“煊煊，这不公平。”
温以煊眼神逃避，一旁的何执见状开口道：“温温，如果你还喜欢他，我可以跟柳叔叔说我俩之间就算了。”
以退为进这一招对温以煊来说向来管用。
果不其然，温以煊深呼出一口气，他牵住了何执的左手，何执掌心的伤疤凹凸不平，温以煊的掌心被蹭得痒痒的。
“爱情里从不会讲究公平。”
温以煊要开始说违心话了，尽管这对他来说很难。
“对我来说，何执也许不是最优秀的人，但他是最适合我的人。我是Beta，他也是Beta。我跟他确实没有认识多久，没什么感情基础，但我对他有好感，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深吸一口气，温以煊继续道：“这跟我和你不同，你是Alpha，我们天生就不会契合，而这也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也改变。你受信息素控制，何执不会。我讨厌被信息素控制的Alpha。你说得对，这确实不公平，可当你告诉我你的真实性别其实是Alpha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你的原罪。”
“因为你是Alpha，所以我们之间注定没可能，也不会有结局。”
这次，轮到温以煊无情地向楚煜修宣判了死刑。
楚煜修站在原地，蓦地想起了在月湖镇时，温以煊向他告白的那天。
“你又骗我。”楚煜修那双向来深不见底的黑眸里竟有了淡淡的水雾。
“你说你是Beta，虽然无法感受到信息素，但你剧烈跳动的心脏，全身沸腾的血液，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你，你要爱我。”
楚煜修眼角流下饱满晶莹的一滴泪：“你说你没有腺体，但除了腺体，你所有的一切都在奔向我。”
“可是现在，”楚煜修语气是藏不住的哽咽，“你却说我的性别是我的原罪。”
温以煊狠下心，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彻底让楚煜修死心：“是，Alpha这个性别就是你的原罪。因为你是Alpha，所以易感期你会情绪波动，你会失控。我害怕也讨厌这样的你。”
楚煜修抬手摸向颈后还在发痛的腺体：“所以，你永远不会跟身为Alpha的我在一起，对吗？”
温以煊一字一句慢慢道：“楚总，向前看吧。我不后悔遇见你，也不后悔跟你相爱过，但现在，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楚煜修垂眸，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眼温以煊，转身离开了。
诺大的花房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温以煊松开牵着何执的手，他像是脱力般坐下，刚刚他真的很紧张，和何执牵着的那只手手心全是汗。
“抱歉。”温以煊小声道歉，刚刚他那么做，其实也是把一部分火力转移到了何执身上。
雨势渐弱，何执望向窗外的毛毛细雨，柔声道：“没关系。我说了，我们是可以相互利用的关系。”
温以煊不说话，他垂着头，安静地坐在一旁。
“难过的话，就哭出声吧。”过了一会儿，何执轻声道。
温以煊早就意识到自己哭了——他垂放在双腿上的双手手背已经全是温热的透明液体。
“我好像没有力气哭出声了。”温以煊语气平静而绝望。
刚刚向楚煜修宣判死刑的人是温以煊，而现在心如绞痛的人也是他。
他知道，从此之后，自己跟楚煜修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他们短暂的相交过，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只会渐行渐远。
明明自己心里应该是要松口气的，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
“你这是戒断反应，很正常。时间一久，就会冲淡一切的。”何执依旧没有和温以煊对视，他望着玻璃窗外的花园被雨水冲刷的绿植。
“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吗？”温以煊是在问何执，也是在问自己。
何执终于歪头看向温以煊，他那双原本就温柔似水的浅褐色眼眸此刻更是温柔和笃定：“会的。”
“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也许并不是你的真心话，你只是为了赶走楚煜修。”
何执的话让温以煊脸上浮起红晕：“对不起，我……”
何执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你向我道歉。况且，就算是你利用我，我也甘之若饴。”
温以煊咬唇，像是终于做了什么决定似的，他望向这个此刻眼里只有自己的Beta：“我们可以联姻，但很抱歉，这只是联姻，不是结婚。婚后我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所以，你也不要……”
你也不要强迫我喜欢上你。
何执递给温以煊一块手帕：“在感情上，我不会强迫你的。”
这是一块纯白的手帕，手帕的一角绣着翠绿的竹叶，散发着淡淡的竹叶清香。
温以煊接过，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楚煜修送给自己的那块墨绿色手帕。
几经辗转，那块手帕也被他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