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主任的指示，几个人赶紧脚底抹油快速溜了，惶恐主任后悔再留人训斥。
一众人马终于出了学校大门，拍拍胸前狂跳不止的心脏，呼出一口浊气，有人说：“吓死我了。”
这是今晚这群人最大的感受，大家对此都点点头认同。
本次灵异事件最终以自己吓唬自己结尾，当天晚上论坛里有一篇分析废弃教室如何“灵异”的帖子，下面也有人回复失窃的疑惑，说自己班里不见的东西原来是掉进了地上的角落里，因为放了太多书和资料，根本找不到，再追溯源头，原来是施工的工人在换电炽灯时不小心把东西碰落地上，东西才不翼而飞。
帖子是猴子小号发的，不用大号发的原因是猴子觉得太丢人了，回去的路上少不了许磊的大声嘲笑，这还是顾霖告诉林然的。
李磊不知从哪听说他们半夜私自逗留学校，在班会的时候骂了他们一顿，还是因为考试将近压着火气骂的。
距离期中考的那段时间，顾霖在学校呆的时间都变长了许多，乐队那边因为活动无果，近期不再安排行程，他除了每天的架子鼓练习就是在学校刷题，休息期间偶尔和林然玩小游戏，分享互相喜欢的音乐和一闪而过的灵感。
林然已经把圈住的考试范围复习好了，看着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居然从心里升起一股空虚感，他双眼茫然，盯着笔尖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五分钟，十分钟……久得一旁看书的顾霖都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
“怎么又在发呆？”旁边的顾霖抬手揪了下他的卷毛。
“啊……不知道……”林然回过神，迟钝地回。
他幅度微小地甩甩头，眼底一层分辨不出的郁色，趁着还在自习无人走动，他缓慢起身出去接水，走廊的甬道上非常安静，只有透明的水杯兜住水流的声音。
他拧开稳定剂，就着略微烫喉的热水吞了了下去，带着不知名的疲倦回了座位。
放下水杯，堪堪正好姿势，顾霖从抽屉里摸出两颗葡萄味的糖果，塞到他手中，“解闷。”
研究上说糖分产生的甜味刺激大脑皮层产生犒赏的信号，能让人心情变好。
“礼尚往来吗？”林然微微笑，手还没有收回来。
浅薄的热度从顾霖与他交叠的位置传来，林然微怔，手指不自觉地收缩，轻轻握住顾霖即将抽离的手。
握住的那一瞬，两人的心脏俱是一颤，从心尖仿佛冒出点什么，要发出芽儿来。
林然抬眼，想看看顾霖的反应，却不经意间撞进对方幽深的眸子，他赶紧松开手，有些不自在，拆开其中一颗糖果，糖纸折了几下放在一旁。
还好顾霖也没问什么，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读那几本厚重的课外书。
被这一出冲淡了低落的情绪，林然含着糖，对着地理作业上的洋流图看了许久。
顾霖不会也是……吧？
一旦某个念头开始产生，人就本能地想要追根刨底，林然恍恍惚惚地一边回想一边做作业，试图从以往的相处中捕捉一些蛛丝马迹。
貌似顾霖对女生也不感兴趣，甚至避之如蛇蝎……脑中闪过柯洁的脸，他的目光也从纸上快写出花来的笔迹中望向柯洁的位置，女生挺着娇小的身板，正襟危坐地思考题目，是挺可爱的……
又转回头看顾霖，人帅，有才，在一众灰头土脸的高中生群体中是最亮眼的那一个，也是他来到这个城市看顺眼的那一个。
林然琢磨完人又琢磨对方的名字，凡雨三日以往为霖，雨水下来润泽树木成长为林……想着想着又跟自己的姓扯上关系，林然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
“我老早就想问你了，”顾霖挪凳子，凑近林然耳边，突然开口，“你一晚上神思不属的，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耳际的气息萦绕，林然假装淡定地退开点距离。
“我在想我考试在哪个考场……”
“以往是按考试成绩安排的座位，你刚转来没成绩，估计在最后一个考场。”顾霖虽然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还是老实给他解了惑。
他合上罗曼诺夫王朝这本书，修长的手指把它放进抽屉，紧接着才翻出明天要交的作业来写。
“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林然突然问。
“咳……”许是没想到林然转移话题的速度如此之快，顾霖呛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才回答，“看对眼就行。”
“没了？”林然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其他形容词了？”
“肤白貌美会唱歌算不算？”顾霖说。
“俗……”林然只听了前面一个成语，立即高下立判，转而他也笑了一下，“也是，凡人不能免俗……”
顾霖一乐：“敢问天仙下凡的林然公子的理想型是？”
“……”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林然一时答不上来，他想了一会儿，才说，“看顺眼的吧……”
顾霖笑了：“咱俩都彼此彼此。”
晚自习的小插曲一过，紧跟着到来的就是期中考试了，李磊在班群里通知大家明天考试的相关事宜，按照成绩排名安排学生考场位置。
林然是转校生，理所当然地被安排进了最后一个考场，而顾霖在第一个考场，与他距离相差甚远。
考场上学渣太多，陈晓阳也在，他无视林然，抽开椅子坐在林然前面，挪凳双手交叉人就趴桌上睡觉了。
考场考试氛围不是太好，监考老师对这些学生趴桌子睡觉的事司空见惯，只要不搞小动作一律睁只眼闭只眼。
检查完人数，老师才踩着点把试卷发下来。林然拿到试卷检查了一遍难易程度，没想到比预期中还简单一些，他刷刷地写完，提前半小时把语文考试完成了，还反复检查了几遍。
前面的几个人在传小抄，冷不丁地被林然一个起身吓到，纸条落在地上，但很快就被鞋子踩住。
陈晓阳和那几个同学转头看了他一眼，眉目中透露出一股威胁。
林然淡淡地回看，眼神在他球鞋处瞟过，无所谓地上前交了试卷。
监考老师收好他的试卷，看人长得俊俏，不禁多瞅了两眼试卷，心想这位同学这么努力认真考试居然在最后一个考场，忍不住在心底惋惜，连看着林然的眼神都透着一丝怜悯。
下午林然踩点进入考场，像上午那样来到自己的位置，还没等靠近，他就看到桌子上全是污水渍，连椅子上面也有。
他看向陈晓阳，陈晓阳也刚好与他对视。陈晓阳嘲弄地笑了一下，转过头。
“老师，我申请换个座位。”林然在最后一排说。
“怎么了？”老师疑惑地问。
“位置上有水。”
教室里开始窃窃私语，有好些个学生等着看热闹，全年级倒数的几个都在角落，他们都知道林然得罪谁了。
主监考老师示意另一个教师下去检查，得到回应后不禁犯难，考试时间快到了，然而这个教室并没有多余的课桌。
本来这个考场的主要学生就是品行不端的差生，往日巡逻教室的时候没少给他整事，他隐藏着怒气，“谁干的给我出来，有胆儿做没胆儿认是吧？！除了欺负同学你们还会啥啊。”
快步走下讲台，他拎起附近一个在睡觉的学生，“站着！接下来谁再睡觉，不尊重考纪考规，直接取消考试资格并通知你们的家长过来！”
老师的突然发怒让这群人安静了一会，听说要叫家长更是连小动作都收敛了不少。
最后他走到林然旁边，安抚地说：“同学你等会儿吧。”
安排另一个人去隔壁几个教室看下有没有多余的桌椅，然后又把讲台上的椅子搬了下去，主监考老师对他说：“你先坐这个，考试时间快到了，老师先发试卷。”
林然也不想为难老师，接过椅子坐在陈晓阳和那群校霸后面，就在他们过道中间附近。
其他几个人不以为然，纷纷笑出声来，以为林然也不敢反抗了。
拿到试卷后，去找桌椅的老师也回来了，林然起身过去帮忙搬桌子。
考试进行到一半，那些学生藏在角落里的纸条也开始蠢蠢欲动，林然只剩最后两道大题，在几何上做了辅助线之后，他抬眼看到陈晓阳拿着小抄揉成团，塞进笔套里，准备以东西掉落为由把小抄传给他附近的人。
就在陈晓阳有所动作时，林然突然举手开口：“老师，我笔没水了。”
陈晓阳没料到林然有这一出，已经准备好的姿势没收住，笔套在老师看过来的视线中，随着惯性滚落在过道中间，老师也一脸严肃地下去，捡起，场面一度安静得诡异。
他拧开笔套，从里面掏出揉皱了的纸条，盯着陈晓阳问：“你的？想要传给谁？”
陈晓阳恨恨地回头，怒气中烧地看着林然。
老师见陈晓阳一直没出声，手掌啪地拍在他桌上，“站起来回答！”
“是我的。”陈晓阳焉了吧唧地答道，眼神触到旁边几个差生，没揭发。
这时，林然突然出声：“老师，我作证，他们附近那几个都是互相传抄的，你可以检查一下他们的试卷。”
“是吗？”监考老师虽然嘴上问着，手上的动作却扯过陈晓阳的试卷和旁边几个差生的答案对照起来，果然发现选择题填空题的答案都是一样的，错的答案也一致，包括计算题的写法也是。
他再走过去对比林然的试卷，发现林然的试卷不仅快写完了，字迹工整答对率几乎百分百，和前面的几份试卷形成对比。
老师归还了他的试卷，没怀疑地递给他一支笔，嘱咐道：“好好写。”
林然点点头：“谢谢老师。”
随后监考老师把那几个人抓了下去，交给了风纪委主任。考场经过这场风波，都老实了不少，林然看着前面的时间，这一折腾只剩半个钟，他快速地提笔计算解答，在响铃之前完成了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二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