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冥顽>第27章

  霍止的胳膊被拧脱了臼,家庭医生被霍渊时一个电话从梦中叫醒,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正骨全程不到一分钟,霍止连声闷哼,霍渊时的脸色便又难看了几分。医生怕殃及池鱼,扔下几贴膏药后迅速溜之大吉,一阵风似的刮跑了。

  凌晨一点,客厅亮如白昼,三个男人两坐一立,气氛凝重死寂。

  始作俑者低头闷坐一声不吭,亲弟弟又在沙发另一边揉着肩头哼唧个没完,霍渊时气得脑仁发疼,捏着眉心问:“怎么回事?”

  霍止先发制人,将盛楚对他如何如何描述得罄竹难书,霍渊时看向盛楚,匪夷所思道:“你下这么重的手干什么?”

  盛楚无话可说,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瞪了霍渊时一眼,霍渊时只好转身去问霍止,“我还没说你,这三更半夜的你跑我这儿来又是干什么?”

  这回轮到霍止噎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行辩白:“我想过来住一晚就走,谁知道你俩……”余音含糊,惹人遐想,盛楚听不下去了,一言不发起身就走,霍渊时抬了抬手,没说出口,倒是霍止看热闹不嫌事大,瞥见盛楚进的是主卧,于是压低嗓音问他哥:“你们这就算同居了?”霍渊时深吸一口气,那手一个虚晃,作势就要打他,耐心已然所剩无几:“闭嘴。”

  霍止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了,霍渊时没好气地说:“客卧给你睡,明早上赶紧滚蛋,看见你就烦。”

  霍止想问不会打扰你们吧,盛楚已经换了身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仍然是皱着眉,连眼神都未曾给霍渊时一个,直奔玄关,语调生硬:“我先走了。”霍渊时烦躁地叹了口气,压着情绪道:“我送你下去。”

  衣架上挂着霍渊时的风衣,霍渊时取下来往身上一披,霍止坐在沙发上盯着俩人看,见盛楚抬眼看他,还不怕死地朝盛楚挥手示意。

  盛楚冷笑一声,忽然朝他走去,霍止吓了一跳,知道霍渊时惯他,生怕盛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只见盛楚回手往后腰一摸,将一样东西扔到霍止面前,霍止垂眼一看,是那只才刚刚架过他脖子的匕首。霍家兄弟二人俱都变了脸色,盛楚居高临下地看着霍止,言语挑衅,神态讥讽,“世道不太平,霍少爷拿去防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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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楚接连几天睡不安稳,好容易才闲下来一晚上,又被霍止搅得惊怒未消,直到走出电梯都没给霍渊时好脸色看,只顾自己大步流星,霍渊时倒是紧随其后,寸步不离。

  说是只送送,盛楚都走到停车场了,霍渊时也没有停下的意思,地下温度低,盛楚惦记着霍渊时还穿着睡衣,别扭地开口:“你回去吧,不用看我上车。”

  霍渊时轻轻嗯了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缓下步速,十步开外就是盛楚的黑色卡宴,盛楚又说了一遍,“不用送了,回去吧。”

  这下霍渊时没有应声了,盛楚有些烦躁,在车门前驻步转身,只是目光游移,不愿看他,霍渊时抬手抚上他颈窝,又缓慢往上,捻了一把他的耳垂,微微俯身与他额头相抵,低声哄道:“回去再睡一觉,好么?”

  霍渊时的安抚很有成效,盛楚渐渐平复下来,点头说了声好,霍渊时于是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了笑,意味深长:“注意安全。”

  最后还是盛楚目送霍渊时离开。他眉间露出些许不安,无论是误伤霍止,还是一气之下把匕首扔出去,都是他的冲动用事。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委实超乎盛楚意料,如果霍止没有躲开第一下给了他错觉,盛楚也断然不会打出如此狠厉的招数,怪只怪这非常时期令他草木皆兵。琐事繁多,盛楚委实腾不出心思去猜霍渊时知道了多少,车子穿梭在地下隧道,速度飙升,呼啸的风声带着回音,盛楚对霍渊时撒了谎,他料想今夜再也睡不着,就直接去了工作的地方。

  谁能想到寸土寸金的CBD地带会有一座基地建在写字楼下面,今夜值班的是盛楚的人,见他进来,惊讶地喊了声组长,盛楚点点头,拧了瓶矿泉水走到他身后,一手抚上椅背,看向监控显示屏,问道:“怎么样了?”

  组员抻了个懒腰,“还是老样子,吃喝玩乐逛酒吧,长得人模狗样还挺抢手,哪里知道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王八蛋呢。”说完觉得讽刺,组员给盛楚指了一面分屏,“在那儿呢,不知道搂着谁家的倒霉孩子,年纪轻轻就瞎了眼的。”

  盛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金枝的一楼酒吧,摄像头安装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浅金色的卷发,还有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纹身,倒是被他搂在怀里的男孩能看清正脸。盛楚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却意外觉得有几分熟悉。这巴掌大的瓜子脸,水润明亮的杏眼,明明上个月自己还参加了他的二十四岁生日宴,可看这长相说是高中生都大有人信。盛楚逐渐沉下脸色,太阳穴再次隐隐作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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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回到正轨,晏司臣特意起早去上班,前段时间为了照顾郦母,虽然人在警局,工作上的事也难免疏忽。他拎着锦荣记的小笼包在走廊拐角和局长撞在一起,晏司臣好生惊讶,要知道局长每天忙得团团转,能出现在警局都算是一种休假。久未见面,局长异常热络地握上他的手,殷殷地说小晏啊正好我有事找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局长办公室的采光很好,清晨的光线暖而不刺眼,晏司臣收起百叶窗,拽过一只椅子在窗边坐下,一面拆包装盒一面问:“您找我什么事?”

  局长笑着看他不说话,过于慈爱的目光令晏司臣坐立难安,他收起拆到一半的包装盒,“不说我可就走了。”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局长连声让他坐下,“局里最近人手有点调不开,需要你出个差。”

  晏司臣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闻言才刚松了口气,又听局长接着说,“事不宜迟,你今晚回去收拾行李,明日就出发。”晏司臣一怔,继而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目不转睛,一眨不眨,局长笑得慈眉善目,弥勒佛似的稳稳坐着,晏司臣败下阵来,认命地叹了口气:“老头儿,你别想着骗我,到底怎么了?”

  局长神神秘秘地朝他招了招手,晏司臣不动,局长咳了两声,终于正经起来,慢条斯理地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晏司臣听罢简直要立刻走人,额角青筋乱跳,晏司臣一叠声地问:“所以您老人家到底为什么要随便揽活儿啊?”

  原是临近汜江的县级警局要进行技术学习,开报告会时委婉又迫切地向汜江警局提议借调警员过去交流,局长也没听明白怎么交流就一口答应了下来。本来县级警局是要一组人的,好在局长悬崖勒马,最后只承诺派一位警员过去。这种文职工作,晏司臣想想就头痛得很,推脱道:“我组里的人你随便挑,我不干这种浪费时间的工作。”

  “好歹也是县级警局,我怎么好意思随便挑个小警员过去。”局长说,“至少得是个科长。”

  晏司臣这科长不过是担个名,当初蒋东林执意要给,晏司臣也就没说什么,眼下更是被这老头儿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偏偏局长还得寸进尺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得空就和刘局说一声,让他们马上给你安排接待所。”见晏司臣神色不虞,局长忙又体贴道:“要不今天你也休假吧?回去收拾完行李就好好休息。”

  晏司臣愤然离去,局长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虽然被摔门的声响吓了一跳,但还是发出一声愉悦的感叹:“到底是年轻人。”他打了个电话,那边接起来,先问了一遍:“成了?”局长不答,只是笑吟吟地说:“这次你家藏的花雕该送我了吧,老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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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一个真诚疑问:我可以打赏我自己吗??我好多盐粒火腿什么的根本没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