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布催芽这方法果然可行,第二天早上张祺准备往纱布上洒水,透过单薄的纱布看到了一个乳白色的小芽顶起了纱布。三天之后,芽就已经有半厘米长,张祺小心翼翼的带到了地里,种进了坑里。

  虽然纱布催芽的方法奏效,但一次性最多只能催发二十颗木禾米,若想种满半亩大的地,那可真是不知到何年何月才行。

  于是张祺又想到了小时候用沙子发豆芽,想试试看能否用沙子来催芽。当天下午他就下了小河,河中心水深,水流快,细沙大多沉积于此。

  挖了沙子回家,将水沥干,张祺把沙子堆在了院子的角落,然后把木禾种子埋了进去,一天浇上三次水。三天过后,黄色的嫩芽从沙子里钻出来,张祺将他们移栽到了地里,由此也掌握了技巧——原来木禾米不仅需要湿润,还需要透气的环境才能发芽。

  木禾米是种了下去,但并不是万事大吉只能收割了,除了浇水,还得施肥。要施肥,就得沤肥。

  沤肥的材料不愁,家里四只崽子,每天要拉不少大便,张祺在洞穴下游的位置给自己挖了个坑做旱厕,起初他也让无忧和小绵羊在旱厕里解决,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泰山的加入,旱厕已不堪重负。于是他把旱厕填了,又挖了一个,但把几只崽子就赶去林子里解决生理问题。

  如今,它们不用去林子里,大便也有了用处。

  张祺用石头锄就近在地旁边挖了一个沤肥池,一米深一米高,因为工具粗糙,这个池子耗费了三天的时间才挖好。以防崽子们方便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他用竹子和藤蔓扎了一个竹排盖在上面,只在边缘留了一道口子,就算没站稳也不至于掉下去。

  沤肥池子弄好,张祺开始“训”崽,告诉他们以后要方便就要来沤肥池了,它们拉的粑粑能够让木禾米快速成长。谁承想,最不肯听话的小绵羊当场就往池子贡献了第一批有机肥。

  “干得漂亮。”张祺夸它一句,拿出带在身边既当锅又当盆的小陶盆,去河边舀了好几次水,倒进了池子中。沤制肥料需要加水充分浸没,但这个池子不是水泥池,水会渗入地底,张祺暂时还没想好怎么解决,只能先往池子里加水,聊胜于无吧。

  加好水,他又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竹枝,沤肥需要高温才能发酵,如此能保证里边的温度。

  三天后,张祺就获得了半个池子的有机肥,他烧了一个带孔的杯子,把一根长木棍插进孔内,用藤蔓捆扎,做成了一个粪勺,用来给木禾米施肥。

  前前后后忙了有半个月,木禾也不负张祺的付出,抽芽至今长到了二十公分高。距离成熟收割还早得很,“仓库”里的木禾米已经吃了大半,张祺便又去那片木禾田收割木禾米。

  经过了半来月,那片木禾已经完全成熟,褪去了绿色,换上了黄衣,风一吹飒飒作响,连暴晒那道工序都免了。

  张祺这回做足了准备,带上了棒槌和自己最近又编的一条紧密的粉黛草垫子,就地给木禾米脱粒。把自己那条牛仔裤的裤腿给扎上,当做袋子使用,回家的时候只管带走木禾米粒就行。

  忙到中午,木禾米塞满了一只裤腿,张祺招呼崽子们吃午饭,吃晚饭躺在河滩里眯了会儿,又继续干活。

  这片木禾被他割了三分之一,已经割到了中心的位置,张祺走过去,挑挑拣拣,只割穗粒饱满的那些。

  割了一会儿,腰肢发酸,张祺便起身活动一下,视线不经意地一瞥,发现不远处竟有一处圆形的空地。那一处空地并非天然形成,因为上面铺着一层木禾秸秆,说明原先长着茂盛的木禾,只是被什么东西给压扁了,所以形成了一处空地。

  心中不禁一凛,张祺从口袋里掏出弹簧刀,走了过去。他拧着眉走近,更加确认此处有什么东西待过,因为地上有几段白色的粪便,经过太阳暴晒,已经被晒成了干。

  张祺拨开木禾,走到了空地上,用脚碾碎了一块粪便,蹲下来近距离观察。他看到粪便中有未被消化的灰色毛发和骨头渣,喉头不由得一紧。

  作为饲养员,他对这种粪便并不陌生,因为在园里亲眼见过——这是狼的粪便。

  狼吃生肉,胃酸分泌多,因此排泄物呈白色,而且经常会有没有消化的动物毛发和骨头。

  此时,无忧发现异常,也走了过来,跟在张祺的身旁。倏地,它冲着一处地方叫起来:“哎哟!”

  张祺顺着它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几个印在木禾秸秆上几个褐色的梅花形足印,那是沾了血踩上去的,鲜红的血干燥之后就变成了褐色。他弯下腰,近距离一看,更加确定有狼曾经在此逗留过,因为那梅花足印有个锋利的尖尖,那是爪子留下的。

  此处空旷平坦,狼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捕食猎物追到此处吗?

  狼是群居动物,通常一起出现,张祺无措地张望一圈,心脏怦怦地跳起来。来此至今,他先是遇上了温和的长右,又遇到了毫无威胁力的小绵羊,而后是泰山和小布丁,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神兽,不仅聪明有灵性,最重要的是性格十分温顺。

  起初他还有些防备心,但在和几只温顺崽子的长期相处下,逐渐放松了警惕。且一直以来从未遇上什么风险,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正身处环境险恶的雚谷,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无忧也意识到了危险,紧张地“哎哟”起来,引得其他几只崽子也围了过来。

  张祺笑了笑,安慰它们:“是狼待过的痕迹,不过大便已经这么干了,说明它们已经离开很久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不用担心。”

  几只崽子又散去,玩的玩,吃的吃。

  张祺不禁加快的手上的动作,大白天他倒是不怕,泰山的威慑力可不是盖的,寻常的东西绝对不敢靠近,况且狼是夜行动物。

  可到了晚上可就难说了,狼群集体出动,视力又好,他们就不一定能占到便宜了。

  收割了两裤腿的木禾米,张祺气都不敢多喘两口,赶紧叫上崽子们回了家。抵达洞穴太阳还高高挂着,张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心说木禾苗子赶快长吧,能不去割野木禾就不去了,他可不想招惹上狼群。

  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无任何事发生,张祺绷紧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有了木禾米,不再愁主食,他不用去林子里,要去也是去摘些水果,补充每日维生素,因此闲暇时间就比以往多。

  他有事没事就往地里溜达一趟,溜达着溜达着,就开始琢磨,能不能再辟一块地,种点野菜什么的。在雚谷待了半年,他发现了几种小时候常吃的野菜,比如马兰头、苦菜、荠菜,还有小葱。

  不过没有油,没法炒,但是用水煮了两次,只放了盐巴,滋味尚可,偶尔吃一次也还不错。

  最近割了木禾米,要不试试煮野菜饭?

  其实小时候张祺就经常吃野菜饭,爷爷奶奶说那叫忆苦饭,通过吃一些糙食,来感恩如今美满的生活。然而事实上,那时候就是穷,不得不节衣缩食。

  如今想来,别有一番滋味。

  张祺立即行动起来,去河岸边拔了一把荠菜和一把小葱。回到小院,他找个两个空着的花盆,挖了些泥,然后拿了几颗荠菜和小葱,随意地种了进去。先盆栽试试,若是真能种活,那再移栽到地里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