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从未像现在这样狼狈,像偷糖吃被抓到现行的孩子。
只是当老师这些年,宋时习惯了面部的伪装。
宋时镇定地说了句:“没有。”
然后镇定的从廖远手中抽出剪刀,再镇定的转身离开。
如果不是宋时小腿磕到了椅子角,廖远真就被宋时那一脸镇定的相给唬住。
廖远觉得有趣,坏笑着盯了许久才转头,和大家伙看过来的谴责视线相撞。
廖远一愣:“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郑宁宁因为年纪小在店里最受宠,时常能大着胆子跟廖远开玩笑。
“远哥,你别老欺负师娘!要是把人欺负走了,你这条老光棍又得砸我们手里了!”
廖远抽了张纸团成团,朝着郑宁宁扔过去:“年纪不大,想的事还挺多!”
纸团砸了个空。
郑宁宁躲在赵阳后面,冲着廖远吐了下舌头表示没砸着,然后龇一口大白牙自个搁那嘿嘿笑。
笑的赵阳浑身发毛:“你离我远点,别再把你那时不时抽风的病传染给我。”
闹了一会儿松快下,大家就接着干正事。
还是廖远先发问当开头:“你们尝完感觉怎么样?”
大概是因为廖远之前的指点很替他们考虑,所以这一回,大家伙回答的态度就很踊跃。
平时就很少说话的蒋平:“远哥,我感觉第二杯的味道很扎嘴,是不是因为摇的时间不够?”
蒋平说的点刚好跟廖远的想法有所重复,满意的点点头。
“不全是,还有柠檬放太多了,赵阳你柠檬汁放了多少?”
赵阳:“五毫升。”
廖远寻思下:“减去两毫升,再多摇三十秒,试试。”
赵阳立马手脚利落的再次拿出基酒和其他原料,按照廖远说的重新调制。
廖远继续问剩下的人:“还有别的吗?”
刚才和蒋平一样没出声儿的陆明。
“远哥,掺杂果汁的酒我在别的店喝过,跟喝甜水似的。但喝完这几杯就觉得味儿挺酸,口感还很涩,也是因为果汁加多的事吗?”
陆明说的点也和廖远的有部分重复。
“你说的这点跟果汁加多加少没什么关系,是因为鲜榨的果汁虽然新鲜,但是口感和味道确实不如香精勾兑出来的果汁好。”
赵阳将重新调制好的酒端到廖远跟前:“远哥,那限定的事是不是得泡汤?”
“不至于,没那么严重。”廖远尝了下新的这一杯,“嗯,没什么问题了。”
廖远看了一眼吧台边打开的箱子,和里面散乱的水果,指尖在吧台上轻点几下。
“这样,正好今天不开店,时间也富裕,手头也有现成的材料,你们都研究下果汁和基酒的融合、搭配,下班前给我一杯成品。”
“赵阳,你把你剩下所有酒里的果汁也都减去两毫升试试,第六款摇的时候再加点碎冰进去。”
廖远一声令下,大家伙都忙活起来。
廖远一边盯着徒弟们的操作,时不时点拨几句,一边悄摸观察着独自贴箱子的宋老师反应。
果然。
宋时扯开胶带对准纸箱缝,粘下去,歪了。
撕开,再对准,还是歪。
宋老师的心不在焉太明显,明显的廖远都能看穿宋老师现在的心思,到底在惦记着什么样的事儿。
毕竟。
差一口吃到嘴里的肉才是最香的!
廖远余光瞥着宋老师继续瞎忙,直到宋老师拿起剪刀对准自己的手指。
廖远蹭的一下跑过去,踹开挡道的椅子,一把抓住宋时的手。
“小心!”
***
廖远踹的那一脚、吼的那一声儿的动静太大,惊的大家伙齐刷刷地停下手里的活。
“远哥,怎么了?”
“没事,你们继续忙你们的。”
廖远背对着他们,声音平稳的没有波澜。
要不是他握着宋时的那只手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真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宋时骤然紧缩的瞳孔被鲜红占满。
手一软,剪刀当啷一声儿砸到地上,慌乱地掏出手帕按在廖远的伤口上。
雪白干燥的手帕瞬间被红色的血打湿。
宋时的额角泛起细密的汗珠:“廖远!你!……”
廖远的手带着血味,一把捂住宋时的嘴。
“嘘,宋老师,我们去休息室,那里有药箱。”
他刚说完,宋时没按伤口的另一只手直接揽着廖远的腰将他捞过来。
甚至因为劲儿使得太猛,廖远两只脚都够不着地儿!
除开小时候,廖远活到现在,头一回用这么弱的姿势被人抱在怀里。
没想到,宋老师的劲儿还挺大!
宋时抱着廖远一路跑进休息室,模样火急火燎,让看到他们离开的郑宁宁有些担心。
“远哥没事吧?他们不会要打架吧?”
说到底郑宁宁只是一个二十多岁、单纯又活泼的小姑娘,有些事还没经历过,不懂。
但赵阳明白。
赵阳安慰郑宁宁:“别担心,他们是去打一种很新的架,这架最大的特点就是安全。”
郑宁宁更懵了:“啊?”
“别啊了,赶紧弄,早弄完你也早回去学习。”
赵阳板起脸,很有师兄的样儿,郑宁宁也就不敢再吱声儿,低下头接着忙。
休息室里,廖远的伤口已经被宋时包扎好。
其实廖远的伤口并不深,只是因为他凝血功能比常人来说有些弱,所以血流的很吓人。
因为刚刚的快跑,宋时打理好的头发凌乱垂下,遮住他没有血色的脸和阴沉着的视线。
“你凝血不好。”
宋时从包扎好伤口后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廖远也就看不清宋时的神情,只能从宋时的语气中听出笃定和平静。
廖远嗯了声:“遗传,天生的,我……”
说到这,廖远一顿,笑模样淡了些:“也这样。”
他不太想继续深究这个让他回忆起不好的话题,笑着将那只受伤了的手的手臂随意搭在宋时的肩膀上。
廖远语气轻快:“宋老师,刚我就想说了,你这包扎咋还单膝跪地呢?是不是有些过于隆重了……宋老师,你去哪儿?”
回答廖远的是宋时猛然的起身出去和反手砰的一声关上的门。
宋时的动作太过迅猛,让廖远坐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
廖远盯着紧闭的门呼噜把头,不太确定的反问自己一句。
“宋老师,这是,生气了?”